“当然不是,根本就没有足够证据证明那些孩子是凶手。”何翔危襟正坐,断然否认。
“何律师,现在不是正式场合,我们也不是宋保国,你不要把我们当成对立面。要是我们真想对你不利,就冲你刚才的企图贿赂被害人家属的行为,我们就可以直接上报,搞不好你连律师都当不成。我们不那么做,因为我们只是来了解案情,不想卷入其他纠纷。现在我是私底下跟你谈谈这件案子,要你一句实话。”
把柄抓在人家手里,何翔不说也不行了。
他思索了半晌,权衡之后,叹口气说:“我这么倒也不为别的,就是想给这场官司增加获胜的砝码。虽然我不认为那四个孩子是凶手,但现在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让他们无罪释放。”
“按照你这么说,那几个孩子还是有作案的可能对吗?”
“……”何翔摊开双手,做出一个为难的神情。
“那四个嫌疑人都是什么样的孩子,你应该都接触过他们比我了解吧。反正我也要去找他们的,我想先听你讲讲。”
赵强,17岁,父母是中建的职工,常年在外地工作,他跟爷爷奶奶一起长大。在学校喜欢跟人打架,脾气暴躁。
陆小棠在看守所看见这个大男孩暗吃一惊。他虽然只有17岁,长得五大三粗,面色黝黑,下巴上过早的生出一茬连毛胡子。乍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大人。
赵强带着手铐被看守所警察带进审讯室,他闷着头坐在陆小棠对面的凳子上,一言不发,低着头也不看人。
陆小棠注意到他脸上和脖子上有些瘀伤和青肿,问他:“有人打过你吗?”
赵强嘴里含糊的回答了一句:“没有。”
“放心,如果有人打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
赵强抬头看了陆小棠一眼没说话。
站在他身后的警察着急了,急忙解释,“陆警官,他脸上的伤可不是我们打的,我们可没有刑讯/逼供啊,是他自己在监室里跟其他犯人打架弄的。这小子脾气大得很,蘸火就着,动不动就闹事儿。”
“哦,我知道了。”
恶魔在身边 5. 少年犯 1
于是,陆小棠直接步入正题,向赵强询问了一些基本问题。诸如,案发时他在哪里,与什么人在一起,认不认识被害人田小夏等等。
赵强不厌其烦的回答了两句,被陆小棠问烦了,大声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完,我都回答了多少遍了同样的问题了。我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我不认识田小夏,只是见过面,你们不相信就去学校查。你们要是非要诬陷我杀人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冤死的人有得是,新闻上我总能看见,就你们这水平的警察,照比人家美国的FBI差远了,人家才不会整天到晚瞎问。人家只要用最先进的仪器一测,再一推理分析,案子就结了,哪用得着像你们这样费事。反正我都想好了,我还未成年,你们判不了我死刑,至多判我个无期,就算我在监狱里待上20年,出来也才37岁,我在监狱里也不会闲着,一直写上告信告你们,等我出来了,就能拿好几百万的补偿款。后半辈子,也够花了。”
陆小棠听他说的一开始有点儿来气,听到后来哭笑不得。看他外表长得像个大人,内心里还是个很不成熟的孩子。
她决定换个人试试。
吕良玉,17岁,在校成绩友谊,人缘甚好。
这个男孩走进审讯室,就让陆小棠和慕容雨川眼前一亮。
面前已经站着一位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美少年,他头发留得很长,梳理的很有型,没穿囚服,甚至连手铐都没戴,还是白衬衫,黑西裤,保持着外面的打扮,即使在看守所里呆了好几天,看上去也精气十足,跟赵强截然不同。
陆小棠听何翔谈到过吕良玉。这四个嫌疑人平时关系比较要好,尤其是吕良玉、赵强和郝磊这三个男孩算是死党。吕良玉家世好,就他们的大哥,另外两个属于跟班。
这就方便陆小棠理解为什么性格迥异的赵强和吕良玉会成为朋友了。
看吕良玉的派头,家庭肯定有点儿背景,要不然也不能在看守所里过的这么自在。狱警对他的态度明显比赵强好多了。
吕良玉很有礼貌的站在门口,陆小棠示意他坐下,他就规规矩矩的坐在陆小棠对面。冲陆小棠露出善意的微笑。
“你笑什么?”陆小棠问。
“你长得真漂亮,警察姐姐。”
“……”
面对同样的问题,他回答的比赵强清楚的多,没有任何焦躁。
他说,自己在上周五,也就是案发那天,的确是跟其他三个嫌疑人乘车出去玩儿了。但他们根本就没遇见田小夏,更不可能拉她上车。
“那为什么田小夏的班主任口口声声说看见你们强行把田小夏戴上车的?”
恶魔在身边 5. 少年犯 2
“田小夏的班主任……”吕良玉神色黯然,迟疑了片刻,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说,我对这个人一点儿都不熟悉。”
“但他很肯定就是你们。”
吕良玉沉默半晌,抬起手,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睛凝视着陆小棠,“因为他是老师,所以你们就无条件相信他?”
“……”陆小棠一震,一时无言以对。
审讯室的气氛变得有怪异。并不像陆小棠来时料想的那样。
她原先以为审问几个孩子肯定要比成人简单多了,察言观色就能找出他的破绽,可是现在她有点儿不确定了。她从吕良玉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伪装,他坦诚直视的眼神慑人心魄。
难道他们真的是无辜的?
嘎吱——
审讯室门开了。
一个满脸阴郁的中年男子不请自入。
陆小棠和慕容雨川正对门口,同时看见了这个男人。他身材消瘦,穿着一套普通的便装,灰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在一边,表情阴沉,不怒自威。
男人的目光霍然落在二人脸上,眼神中似乎带着电流。
“喂,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站在门口的狱警厉声呵斥。
男人用眼角扫了他一眼,没吭声,注意力仍然在陆小棠和慕容雨川身上,似乎根本没把那个狱警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