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林和毛平都笑了。
王树林说:“一个女的想自杀,选择让狗熊吃掉?”
毛平瞥了一眼地上瘆人的头颅,说:“这里有个小问题。”
王树林疑惑的看着他。
毛平说:“如果游客逗熊时不慎跌落,通常应该在游客相对较多的时间段吧。可假如那样的话,肯定会有其他人看见。为什么迟迟没有人报案?也就是说,死者来时要么在黎明,要么在深夜。四周根本没有人。可是,谁又会在这个时间里看动物呢?”
“那不过是你的假设而已,”王树林不以为然。“世界上无聊的人本就很多。谁敢保证没有那样的人?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经常深更半夜钻坟茔地练胆量。你说,正常还是不正常?何况现在还有几个人到动物园看动物?今天星期六,你看周围有几个人?没有目击者也属正常。”
毛平又说:“王队,还有一点,你注意到没有?”
“什么?”
“只剩一颗头和一只胳膊。难道狗熊吃的这么干净?”
“呵呵,”王树林笑了。“你没看看这些可怜的家伙天天吃的都是什么。比现在和尚吃的还素。你扔给它们百八十斤肉。它们都得抢疯了。”
骨食者 第二章 碎尸 5
虽然心有怀疑,想想王树林的分析也不无道理。毕竟,断案不是推理小说,普普通通一件案子出现在了头十页,看看后面还有三百页。准知道还有下文。何况人家刑警大队长和法医都达成一致了,自己一个小小的片警何必讨人嫌呢?
中午,毛平请王树林和钟庆顺吃了一顿便饭。他们下午带着人头人手回去写案情报告。然后联系本地报社,在报纸中缝登上寻人启事。注明,如一个月内无人认领。尸骸自行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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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平直到晚上吃饭时,仍不由自主的回想那颗恶心的脑袋。偏赶女友今天心情愉快,做了一盘四喜丸子,故意多放肉,每一个都跟婴儿脑袋差不多大,肉呼呼的摆在眼前,就是没有鼻子眼睛嘴而已。他强忍着没吐到桌上。又不好驳女友面子,咬牙瞪眼硬往嘴里塞。
他并非没看见过尸体。调到派出所任所长之前,他曾在刑警队干过两年,抓过杀人犯,看见过呲牙咧嘴惨死的被害人。今天却不知为什么,一想起上午看见的那颗头,特别是那捧长发。他就感觉后脊梁阴冷阴冷的。
晚饭后,他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位他曾经的公安大学同学,现在追查一名外国籍逃犯,明天要来Y市,提前跟他打个招呼
毛平说,明儿我去接你。心里暗自吃惊,难道跨国罪犯躲藏到了这里?不知是什么来头?
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容易睡着,一会儿梦见那个同学,一会儿梦到在水里游泳。四周全是墨绿墨绿的水草。他一口气潜到水底,猛然看见水草长在一颗颗女人脑袋上。每一颗头都没有脸,都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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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6日,星期日。
毛平早早来到Y市火车站出站口。列车准时。罗炎麟穿着黑尼大衣,拖着精致的拉杆箱,随着人流走出,有一种鹤立鸡群的风度。
看见毛平,数年不见,他也没有表现出特别惊喜,只是微笑。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毛平说,你小子飞黄腾达就忘了本,现在才想起来看我。罗炎麟说,我不是特意来看你,是我要抓的人跑到了这里。毛平大笑,给了他一拳,说,你小子说话还是那么混啊。他忍不住问,你要抓的国际逃犯是什么来头?
骨食者 第二章 碎尸 6
罗炎麟说:“一个日本籍女留学生,参与绑架杀害自己的亲妹妹。我得到线报,她很有可能就藏在Y市。”
毛平唏嘘。“Y市都赶上戏台了。昨天刚有一个都狗熊被吃了的,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日本杀人犯。”
罗炎麟揶揄道:“怎么着能被狗熊给吃了?莫非是动物保护组织的志愿者跟动物们的亲近方式不当?”
毛平说:“搞心理学的都像你这么嘴损?那案子就发生在我的辖区。我亲眼看见了尸体。那叫一个惨。被吃的就剩一个头和一截胳膊了。”
“是吗,家人一定很难过吧?”
“还没人认领呢。”
“外地来打工的?”
“不知道,”毛平故意逗他。“你不是高级犯罪心理分析专家吗?你不妨猜猜看。”
“我又不是变魔术的。什么都没有我怎么猜?再说,又不是刑事案件。”
毛平脸色忽然变了变。他说:“其实,我倒真觉得这件案子有些蹊跷。”
“蹊跷?”罗炎麟似乎来了些兴致。
两人站在马路边等出租的时候,毛平把案情详细讲给罗炎麟。
出租车开到毛平家,两人下车以后。罗炎麟神色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轻松。
他对毛平说:“我赞同你的想法,我不认为是失足坠落。”
毛平看着他。
罗炎麟说:“你在现场不是没有发现任何衣物吗?”
“没有。”
“狗熊消化能力虽然强,也不至于连衣服、鞋子、首饰这些东西一起消化了。”
“我也怀疑这件事。不过法医说,残骸上只发现动物啃咬的痕迹。”
罗炎麟想了想,说:“那样的话,除非被害人自己脱光了衣服跑到动物园,跳到熊池里。”
毛平住两居室。正好有一个房间腾出来给罗炎麟临时住。晚餐丰盛,然后就是叙旧,东南西北闲侃。一天就这样轻松度过。
然而,谁也无从预料,一场灾难的序幕已悄然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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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7日,星期一,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