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农村人会比城里人更渴望改变自身的境遇。他所承受的压力也比城市里长大的人大得多。而且,”罗炎麟顿了顿。“路况监视器显示QQ车最初朝东行事。那是远离市中心的方向。他会去哪儿?我估计,他租住在城里,但是在城外农村里还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可能是他为了作案租下的,他没有那个经济实力。很可能,他每次绑架被害人都会带到那里处置。这一次,因为意外情况他不得不改变了主意,故意把车开到城市以东远离他在城市的住所,以此扰乱我们的侦破方向。”
“等一下,”王树林打断。“你刚才所说有一处矛盾。”
“哪里?”
“凶手的作案地点如果远在农村。那他是如何把被害人从城里带过去的?总不能每一次作案都抢车吧。何况,前三名被害人也不是能买得起车的有钱人。”
“他一定自己开车。”
“自己开车?!可你刚才说他收入微薄……”
“那也许是一台二手车,甚至报废车。经过改装后勉强可以使用。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他本身就是司机。”
所有人眼前一亮。
凶手的身份无形中又被缩小了。
王树林说:“你刚才说,他有可能住在市中心以东……”
“他把车停在农贸市场,这个位置距离他现在的住房不会太近,同时又不会太远。弃车后,他即便绕远,也应该能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回家。”
肢解者画像:
男性,Y市农村人,相貌出众。年龄在25岁至35岁之间。内向,穿戴整齐,有固定工作,与北海道餐厅有密切关系。可能是司机,或者在汽车配件修理商店工作过。住所在市内,市中心以东,五里地范围。单身。
17:13
王树林把市区地图铺在办公桌上。北海道餐厅里低薪的男性工人名单放在旁边。名单上标注了每个人的基本履历,包括现在的家庭住址。
所有专案组的成员都把脑袋凑过来,看着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用红笔在地图上画圈。一个圈代表一个人名。
不知道最终哪个家伙最倒霉。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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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
北海道餐厅。露天停车场。
万春山坐在小货车里瑟瑟发抖。车窗外天又黑了。他抖得越来越厉害。
不是因为冷,而是害怕。
人害怕到极点感觉跟快要冻死差不多。
张可欣今天下班早,穿着那套松松垮垮的外套远远的消失在街道上。他对她已经没有了欲望,他现在正在用全部的力量抵御恐惧。
一小时前他接到一个电话。
“你被警察盯上了。他们很快就来找你。好自为之。”
电话挂断,他的心沉下。
他知道警察来找他干什么。
孙蕊死了。
昨天他原本是想跟踪张可欣的,为什么鬼使神差又去找孙蕊?
这个昨天还神气活现的女人现在变成了一滩烂肉
她活着时贪得无厌,抓住他的把柄步步紧逼。现在她死了,却依然没有放过他。
他仔细聆听着车窗外面的声响,也许远处正有呼啸的警笛飞驰而来。
我该怎么办?
他按照刚才拨来的电话号码打回去。无人接。
我该什么办?
被警察抓住,他有办法说服他们吗?像推理电影的剧情那样,给自己找一堆不在场证明?
张可欣会不会向警方告发自己,就像孙蕊昨天说的?
肢解三个女人的凶手,再加上一个孙蕊。这样的罪名他有几颗脑袋都不够枪崩的。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退路。
只要落入警方手里就是死路一条。
夜空里似乎划过一声尖锐的呼啸。
他哆嗦了一下。
一咬牙,转动发动机钥匙,用力往油门上踩下。
写着“北海道”字样的小货车以赛车的速度蹿出了停车场。似乎撞掉了一辆雪福来的后视镜。
嘿嘿,活该。
恐惧到极限就会疯狂,疯狂就会不顾一切。
他感觉到无比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