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对秦月阳都非常客气,甚至于谄媚,口口声声称她为嫂子,极尽奉承之事,而秦月阳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对浮华和虚荣也是非常喜欢的。
她喜欢那些漂亮的名牌服装,喜欢把贵的咂舌的名牌包每个颜色都买一遍,喜欢那些珠宝商人单独向她销售特级钻石项链,嘴甜的能把天上的月亮说下来,喜欢其它女孩子嫉妒到怨恨的目光。
那段时间,是秦月阳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在众星捧月之下,秦月阳变得会打扮了,她虽然长得很单薄,但是半神的眼睛都十分的美丽,秦月阳也不例外,她的眼睛呈淡棕色,里面星光点点,就好像浩瀚的星海一样,她的头发柔软,笑容纯美,这些都让鲍平非常着迷,或者说,让服用红药之后的鲍平着迷。
鲍平对秦月阳非常宠溺,避世阁的后院永远种着花海一样的满天星,避世阁内的一切都随便秦月阳布置。但鲍平却非常繁忙,秦月阳总想去千华山看夜空中的星星,缅怀她少女时代错过的浪漫。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鲍平却一直没有时间满足。
甜蜜的生活只在秦月阳一个人的世界里,团队的问题却一宗连着一宗。
很快,新的变故出现了,陈智带着胖威回来了,胖威并没有叛变,就像秦月阳在鲍平面前对胖威的评价一样,吃喝嫖赌无一不通,但却绝不会背叛朋友。
陈智和胖威回到Z市之后,鲍平阴郁的面孔终于舒展了,陈智续任了姜氏族长,身份改变,鲍平告诉秦月阳,以后不许再和陈智嘻嘻哈哈哈,他从此在组织的地位仅次于首领。
陈智和胖威还带回了一张黄泉地图,说是下一步的计划是要到地府去,那个时候团队的目标非常渺茫,急需寻找鬼木做一条通往地府的冥舟,想在地府中找到一颗结界急需的火灵石,但并没有人知道,地府中到底有没有火灵石。胖威当时酒后还开过玩笑,说要把秦月阳一起带到地府去,留下来给阎王爷当小妾。
在这段时间里,鲍平一举铲除了在东北势力仅次于鲍家的曹家,并将老豹爷死去的真相公布于众,在那时候秦月阳才知道,原来鲍平忍受了他的杀父仇人那么长时间,而且从未提起过。
在老曹爷的葬礼上,鲍平带着秦月阳一起给老曹爷磕头敬香,就像对自己的亲叔父一样,而且鲍平的脸上十分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这让秦月阳十分不理解。
晚上的时候,鲍平告诉她,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归宿都是一样的,很多事情无法判断是对还是错,所以有的时候,还是不问恩仇好一些。
曹家倒台后,大部分的生意都归属到鲍家,山东最繁荣的港口贸易也引入鲍家旗下,但是在这段关键时期,却出了一个重大变故,一直掌控着鲍家所有内务的老筋斗,忽然消失了。
秦月阳篇(八)
老筋斗走后,鲍平并没有派人去寻找,也不许别人提起这件事情,就好像将老筋斗这个人忘了一样,所有心思都在和团队一起准备寻找鬼木的事情。
而自从秦月阳和鲍平在一起之后,鲍平曾经明确的告诉过她,她已经不用再和团队去做任务了,而且组织的事情也不需要参与太多,知道的越少越好。即便是这样,秦月阳的心里也明白,组织的事对于鲍平来说是最大的事,而且组织的首领在鲍平的心中也有决定性的分量。
老筋斗走了之后,鲍家的生意登时大乱,鲍平平时并不管账目,鲍家生意上真正的当家人其实是老筋斗。
在曹家生意引入的关键时期,整个鲍家庞大的经济链条忽然缺了当家人,竟然无人负责了。
一天中午,秦月阳正在二楼小憩,就听见外面响起楼梯声,自从她住进避世阁之后,鲍平就不许伙计们再上二楼,所以当她听见楼梯响的时候,立刻就知道鲍平回来了。
鲍平进到房间之后先靠在沙发上没有说话,点起了一根烟。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秦月阳对这个男人的习惯有所了解了,他这个人平常的生活相当无趣,而且喜欢一个人想事情,他的卧室里就像是军营里一样到处挂着武器,睡觉的时候枕头下永远放着一把枪。
如果要说鲍平有什么喜好,那就是每天晚上拆卸他的几架微型冲锋枪,然后再组装起来。
“我和你说一件事……”
鲍平看着一脸茫然的秦月阳,脸上淡淡的笑着。
“我最近太忙,家里的生意有些乱,以后鲍家的账目就由你来管吧!”。
“……”秦月阳听到鲍平的话之后愣住了,他知道鲍家的产业链有多么的庞大,知道老筋斗手下光是高级会计师就有几十人之多,你知道这产业链条上一层层的关系错综复杂。
“那……我要是做不好呢?”秦月阳没底气的问。
“没关系,有我呢……”鲍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秦月阳后来想起来,其实在那个时候,她是非常兴奋的,因为鲍平的意思很明显,从此以后她就是鲍家的女主人了。
秦月阳虽然不是一个对巫术有天赋的人,但是她对于计算却非常自信,在菲律宾的时候,她经常会代管探险团队的资金,如果弄丢一分钱,就会被土猪捆起来毒打,所以她对数字有一种本能的敏感。
就在当天晚上,鲍平在盛都举办了一个非常正式的见面会,把东北的一些头面人物,各个集团的大股东,还有鲍家管事的伙计们,全都聚集在一起,将秦月阳介绍给大家。
鲍平当众宣布,从此以后鲍家所有的生意都由秦月阳负责,老筋斗旗下的几十个会计师也全部归秦月阳管理,以后鲍家所有的往来账目;经济明细都有秦月阳签字即可生效,不必告知鲍平。
这个消息太意外了,当时所有的人都被震惊了,东北的黑色人物们开始大力的表示支持,他们不停的夸奖鲍平有眼光,并对秦月阳说赞美的话,说一看她就是个有能力的人。
但秦月阳并没有因此而高兴。
如果秦月阳在菲律宾的十几年中学到了什么的话,那就是在这些笑容的背后,看到了他们真实的面孔。
那些笑脸的下面,是一张张轻视的面孔,一张张瞧不起她这个小女人的面孔,还有这些人都希望可以在鲍家的这次危机中捞取些利益。
在此之后的秦月阳变得非常繁忙,在几夜不眠不休之后,将鲍家所有的账目完全整理了一遍,他不相信任何人报上来的数字,所有的账目她都亲手算一遍。
她很快就发现,很多新上来的账目亏空很大,尤其是掌控着鲍家命脉的钢铁外贸生意,在这两个月已经亏损将近一个亿了,但这么大的赤字,秦月阳从账目上却看不到任何问题。
秦月阳让伙计去钢厂请负责人到避世阁来,但是对方却回复太忙,没有时间过来,秦月阳无奈只好带了几个伙计一起去钢厂见那里的负责人。
负责钢铁外贸的人姓袁,外号叫老袁头,他有一个儿子小袁儿,今年20多岁了,他们父子一起管着鲍家最重要的钢铁生意,在过去的几年里为鲍家赚了很多钱,他们也成了东北有头脸的人物。因为他们父子两极其精明鬼道,擅于经营之道,在道上被人称为老猿猴和小猿猴。
秦月阳带人进到袁家父子的办公室时,秘书告诉她,老袁正在车间里监察生产,让秦月阳等一会。
秦月阳坐在那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看见小猿猴穿着嘻哈风的休闲装进到了办公室里。
“哎呦,豹嫂,几天没见又漂亮了……看来咱们豹爷每晚给你的滋润不少吧?”
小猿猴的脸上戏谑的笑着,用眼睛的余光去看秦月阳的大腿,就像菲律宾土猪宴会上那些人的目光一样。
秦月阳被这眼光看的心里一紧,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也没有表现出紧张,镇定了一下情绪后说,
“你父亲呢?我有些账目要和对对”。
“哈哈…”小猿猴立刻放肆的笑了起来。
“我爸每天可是忙得很,我们又不是靠人养活的娘们儿,张开大腿就能赚钱,厂子里的事情那么多,他哪有空看什么账目。豹嫂,要我说你没事儿就去逛逛街吧!何必扯这些没用的……”。
“这两个月的亏损将近一个亿,这么大的数目我怎么可能不闻不问,你爸这个时候还有心情下厂房吗?马上让他回来……不然我就要告诉豹爷了。”
秦月阳尽力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厉害一些,因为即便她不用眼睛看,也能感觉到小猿猴对她的目光已经轻视到了极点。
“嗤…”
小猿猴轻蔑的哼了一声,然后在地上啐了一口,回头对秘书微微点了点头。
秘书走出门去打了个电话,老猿猴很快就回来了。
“哎呀!原来是秦小姐来了,失礼!失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不早点告诉我,让秦小姐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
老猿猴脸上带着圆滑的笑容,回头对秘书说道,
“快去,拿新的茶具来,换最好的茶叶,你们怎么这么没有眼色……”。
秦月阳篇(九)
与小袁不同的是,老袁对秦月阳的态度极其的客气,他亲手给秦月阳倒茶水,并不停地斥责小袁没有礼貌。
“秦小姐,今天贵脚踏贱地有什么事儿啊?”老袁客气的问。
“啊……袁叔,我是来问问账目的事”因为老袁是鲍家的老人儿,秦月阳以长辈相称,语气更加的客气,
“我刚刚接手鲍家的账目,有些地方不太明白,钢材生意一直是鲍家最主要的支柱,以前利润都稳定,但是这两个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亏空呢?”
“哎呀!秦小姐,你是不知道。现在的钢材市场已经大不如前了,这几年欧洲和老美的建筑业早就饱和了,根本不需要钢材,国家也在控制房产,钢材根本卖不出去啊!
要不是我有些老关系,把积压的库存低价卖掉了,不然三四亿都是轻松赔出去的,不瞒你说啊,因为这件事我天天的睡不好觉,我这白头发都不知道长了多少……”老袁说完后指了指自己白发苍苍的脑袋。
秦月阳看着老袁真挚的眼神,心里有些犹豫了,她思索了一会后说,
“袁叔,真是辛苦你了,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是想看看……”。
“啊!您是想看库存明细和内账吧?好好好,我马上拿过来”
老猿猴豪不迟疑的答应着,并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打开旁边的大保险柜,取出厚厚的一沓子库存明细和内帐存根来。
秦月阳当时就在桌子上翻看这些账目,说实话,秦月阳对自己数字的敏感性非常自信,这段时间她和那些高级会计师也学习了不少,他知道账目这东西万变不离其宗,如果中间有猫腻,肯定会看出破绽。
但是她反反复复地将这些账目看了很多遍,却真的看不出任何问题来,如果从这账目上看,钢铁业确实是亏空的,而且老袁把每一笔账都记得很仔细,没什么挑剔之处。
但秦月阳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一个亿的亏空肯定有问题。
“袁叔……”秦月阳的语气依然十分客气。
“我不太懂得市场,不过现在钢铁业这么不景气,总是赔也不是办法,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这些内账和明细拿回去和会计师们细看看,然后再给您送回来……”。
秦月阳说完这句后,没想到老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秦小姐,你这么说就是信不过我老袁了,我刚才都说了,我在鲍家几十年了,老豹爷在时我就在这里效力,还从来没人把我的账拿回去查呢。如果您要是信不过我,我们父子俩也不强求,我们今天就递辞呈……”。
秦月阳听见老袁要辞职有些慌了,在这个时候,内部的管理层变动是伤根本的事,“袁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旁边的小袁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极为难看。
“你装模作样的说来查账,我们把账给你找出来了,你又看不明白,我说你原来到底是干什么的?跑着来装大瓣蒜啊?呵呵!我可听几个东南亚的朋友说了,你在菲律宾……”。
“闭嘴!你想死了吗?”老袁狠狠地挖了儿子一眼,对着小袁轻轻的摇了摇头。
而旁边的秦月阳却面色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才小袁的那一句话像一颗炸弹一样,在她的脑中炸开了,秦月阳顿时感觉到自己浑身体无完肤的站在那里,一种难以言喻羞愧感,让她的眼前都看不清了,她的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转身立刻离开了办公室。
耳中听见小袁在后面骂了一声,“呸!婊子……”
回到避世阁后,秦月阳一直躺在床上不停地哭泣,也不吃饭,她这段时间一直有个自欺欺人的想法,她认为菲律宾的那段事已经过去了,土猪的宴会邀请的人不多,和这里没有任何联系,那些不堪的往事都可以忘记了。
但是她现在知道了,其实这个世界很小,女人不堪的过去永远是男人嘴中最有趣的话柄,小袁的耳朵里到底听到了多少,秦月阳不确定,也不敢去深想。
晚上鲍平回来的时候,已经从伙计的嘴里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鲍平走进卧室里,推醒了哭的满脸浮肿的秦月阳,微笑着说,
“走吧!我带你去会会他们。”
就这样,鲍平带着秦月阳再次去找袁家父子,但这次他们没有去工厂,而是直接到了老袁的家里。
当老袁看见鲍平出现在门口时,脸立刻吓白了。
“豹爷,我下午正想给您打电话呢!今天我儿子和秦小姐有了一些误会,惹秦小姐生前了,我今天下午给了他两个大嘴巴子,狠狠的骂了他一顿,秦小姐是您的人,我们怎么敢……”。
鲍平似乎没兴趣听老袁说这些话,而是径直走到屋子里,几个蓝带武士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老袁家是一座独栋别墅,这几年经营鲍家的钢铁业,让他们家赚了不少,客厅的茶几很大,鲍平在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老袁的老婆和小袁听到声音也一起出来了,都站在那里不敢说话。
这时鲍平用深灰色的眼睛,看了一眼老袁,平淡的说,
“大家常在一起,误会总是有的,这没什么,不值一提……不过我女朋友今天说,我的钢铁生意出了些问题,她没有说清楚,你再跟我说说吧!”鲍平说完后接过老袁老婆递过来的茶水,不紧不慢的喝着。
老袁听到鲍平的这几句话后,鬓角开始流汗了,他随后咬了咬牙,在鲍平身边说道,
“豹爷,我老袁在鲍家效力这么多年,我的忠心您是知道的,今年钢材的生意的确实不好,这人尽皆知啊…,我的帐目秦小姐也看了,您也可以拿回去让会计师再看看,我真的尽力了……”
老袁说到这里后抽了抽鼻子,眼圈儿红了,“我老袁当年一无所有,现在的一切都是鲍家给的,如果您怪我无能,那我和我儿子就不给您添麻烦了……”。
“哦……”
鲍平没有去看情绪激动的老袁,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账目的事我不太懂,就不必再查了。这样吧!你说亏了多少?说个数字,我听一听,如果错了,我就纠正你……”
秦月阳篇(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