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常!田成子……”
陈智轻轻的唤了两句,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这人像不动的时候,真的就像是一座发霉的绿色雕塑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僵硬恶臭。
而且他眼皮低垂,上面长满了苔藓,根本就看不见眼睛是什么样子,也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面容?
不过,从他现在表现出的样子来看,除了想与人下一盘棋,似乎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在这之后就是一片灰暗,没有任何路,也没有任何的方向。
“看来,他是真心想邀请我们下盘棋啊!”
鲍平淡淡的笑着,看着那个非人非鬼的绿色生物,
“看来这地方的规矩真的有些麻烦…
破了棋局,才能进去!
应该算是进门的条件吧!这酆都的礼数,真的应该改改!”
“破了棋局才能进门吗?”
陈智紧紧的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地上的棋盘,心里却暗叫不好。
“因为陈智小时候的经历并不美好,他没有受过什么高等的教育,像围棋这种学费昂贵的补习班儿,陈智是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去的。
虽然说也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些围棋的规则,但现在真是要现磨枪上阵,未免有些来急了,肯定下不过高手。
何况这是一盘古奇,和现在围棋的规则有些不太一样。
对于古棋对弈的规则和技巧,陈智完全是一窍不通,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只觉得那黑色和红色的棋子,布局十分缜密,纵横交错,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破的!”
而鲍平却对棋局颇有研究,他将手放在下巴上,低头看着那棋盘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是一盘死棋,第二步和第三步都已经设好了局,随便出一个子儿便是输,根本就破不了!就是说,这是一盘必输的棋!
想通过这盘棋进去,根本就不可能,还是另想办法吧!”
鲍平说完之后,随后对身后的武士们摇了摇手,那些武士立刻急切的往这边跑来,
但是他们立刻发现,这些武士只是做出奔跑的动作,但事实上脚下一寸距离都没有移动,依然是无法跑到这里,所以现在的情况,算是僵在这里了。
出发陈智他们退回去,否则没有别的路可走,而退,也要人家给开门才行。
换句话就是说,在这个空间里,他们必须要听从人家的游戏规则,想来硬的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把这障眼法破掉,才能回归现实,否则根本就没有第二条出路。
“坐下!”
陈智的无线中,忽然传出了陈逸扬的声音,
“小智,坐下!
我说你下,我来跟他对弈!”
“这……”陈智忽然有些犹豫了,
“爸,我估计这盘棋没有那么容易,而且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圈套,如果我输了,绝对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而我了解一些古代的交易契约,很多契约的形成条件是动作仪式,以一个动作,象征一个仪式生效。这棋局我怀疑是一个契约的形成仪式,坐下的时候等于就是承认这个契约。
但是这个契约的条件我现在还不清楚,很有可能是我无法做到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是我的命,这样做太冒险了,我认为……”
“不必担心这些!”
陈逸扬在无线中肯定的说道,
“小智,相信我!
坐下来和他下,不必担心代价是什么,因为无论这是什么样的契约,我都一定能赢他!”
陈逸扬的语气非常坚定,能听出他满满的自信。
陈智非常了解他的父亲,他是个非常稳妥的人,对事情的把握度非常的准确,如果他认为这件事可行,那基本就是分毫不差。
而且陈智不必担心陈逸扬会害自己,如果说这世上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对陈逸扬最有意义的话,大概就是他这个引以为傲的儿子了。
可以这么说,陈逸扬愿意自己死上一万次,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有一点危险,所以说陈逸扬的自信,应该是来自于绝对理智,
陈智先看向鲍平,询问他的意思,鲍平总是能快速的看明白了一切,对陈智微微点了点头,表示首肯。
陈智随后向前走了几步,在棋盘的对面坐了下来,而从坐下来的那一刻,
陈智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死死的钉在地上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一颗被钉在了棋盘上的棋子一样,想动都动不了。
而这时,只见对面那个浑身长满绿色苔藓的田常,忽然间嗞嗞…的笑了起来,那声音让人浑身发麻,伴随着笑声,他身上绿色的渣滓掉了一地。
田常微微的抬起了眼皮,用双眼看向了陈智。
陈智这时才看见,他那双绿色的眼珠子里面,早已经混沌的像是烂鱼眼睛一样,而且里面长出了很多凸起的衍生物,看起来极其的恶心,
而他的身体嘎嘎…作响,满是青苔的嘴部微微开启,发出了一种像是尖叫般的声响……
“一朝子下,终身无悔!
君赢续路前行!
君败时,替吾永生永世守此棋局!”
第七百四十章 对弈
随后这个绿色石头一样的田常,又哆哆嗦嗦的说了很多话,既像是鬼文,又像是咒文,就好像是神经病患者神神叨叨说出来的一样,总之陈智就听不清楚了。
但听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后,陈智的心不免得紧了一下:
“落子不悔吗?
呵呵,说得好听,这个家伙果然在找替身!”
“爸,能行吗?”陈智在无线中轻声问道,
“输了的话我也就要永远留在这儿了!”
“没问题!”陈逸扬在电话那边的声音依然非常自信,
“你只需要按照我的指示来,将每一步棋都告诉给我,我就能赢他!
但在此之前,获得他的承认,达成契约!”
“好!”陈智点点头看向了前方的田常,
“我并非与对弈之人!
是我的朋友与你对弈,我代他的手下棋,由他破你的棋局,按你的规则来,如果输了,我听凭你发落,你认可这个条件吗?”
“可!”那绿色石头一样的田常,稳稳的吐出了这个字,契约就此达成了……
陈智随后,便朝着这个棋盘扫了一眼,将所有棋子的方位都描述给他的父亲。
陈智这一方是红子,但已经被黑子层层包围,已是无路可走了,眼下只有两步棋,但无论棋子落在哪一处,第二步立刻都是死局!”
“怎么办?”陈智在无线中说道,
“我虽然不懂,但以我现在看的形势,红棋下到任何一个位置,第二步都是死!”
“那是第二步的事情……”
陈逸扬在无线中回答道:
“小智你记住,围棋就是这样一种东西,打的是心理战,就和打仗一样,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
如果发现自己不利的条件下,就要尽量的争取时间,横扩纵扩,甚至会为活着而卖掉自己,只要有空间,就有机会。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随便走一步吧,然后我告诉你下一步怎么走,”
“额……好吧!”
陈智有些不敢相信,回答了一句之后,抬手举起一枚红色的棋子,放到了棋盘中心附近的一个位置。
而随后整个红色的纸全都处于劣势,只要对方一步黑色的棋子,就可以将红色全部吞噬。
“置之死地而后生,左边有生机,
向左扩散……”
陈逸扬随后开始指导起来,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出人意料,心惊胆战,陈智这时才不得不佩服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果真是一位棋术高手。
以前陈逸扬尚没有暴露的时候,经常跟社区的老头一起下象棋,那个时候还得过市里老年组比赛的第一。
那个时候陈智就注意过,陈逸扬在下棋的时候经常跑神儿,就是看着棋盘却想着别的事情,有时候甚至一心三用,还常常杀的对手丢盔弃甲,所以得了个外号叫跑神儿老棋圣。
现在想起来,对付那些老头老太太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也就是说,他只是用了很小一部分的思维去下那些象棋,深感无聊,所以总是跑神儿。
而围棋比象棋要高深许多,围棋甚至能包涵万物之道,行走之处都章显着人的性情,而面前的这一盘棋,就是由于刚才那一子的自投罗网,而真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之后陈逸扬的每一步棋都极其的精妙,渐渐地棋盘上的红子连成一片,各种兵行诡道,把黑子重新包围住,然后形势逐渐逆转,红子现在已经处于优势了。
“小智,你听我说……”
就在红色棋子马上就要转败为胜的时候,陈逸扬的声音却在陈智的无线中,很轻的响了起来,
“小智,对面的这个家伙很麻烦。
我刚才跟他过了几招,棋法即心法,这个人的性格我已经能大体掌握了!
这个人没有什么底线,并不受任何规则左右,也不受道德制约,虽然思维很古老,但却很狡诈!
他是一个性格反复的阴诡之徒,为了赢,他能做出任何事!
他应该已经发现了,自己已经处于劣势,刚才他的棋路非常的凶悍,而且有些焦躁!
他十分想让你输了这局棋,然后把你留在这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会耍赖的,你心里要做好准备!
而现在开始,我会将之后下的所有的棋路,都告诉你,他之后的所有棋路,我也都能推测出来,你只要按照我告诉你的方法,一步步去走就可以了……
记住,万变不离其宗,他逃不脱我的五指山,必输无疑!”
陈逸扬说完之后,开始低声的将之后近百步的棋,全部复述给陈智,其中还有一些选项,如果对面的田常选择另一种方法,应该如何对付。
陈智的默记能力很强,他举起一个棋子,假装举棋不定的样子停在那里,默默的记录他父亲的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