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一本正经的说道:“可以这么理解,但老道是不求任何回报,除非真的有需要你的时候。”
我汗颜了。
说白了不就是现在不需要我,以后会需要我呗?
我忽然间有些明白大牙仔那个大老粗为什么会这么看重打更人对他的恩情了。
我摸了摸有些疼痛的膝盖,然后看向打更人,一脸蛋疼的询问:“听说你是得道高人,天神转世,你有办法治好我这膝盖不?”
“什么得道高人,不过一介江湖散修罢了。这个跌打损伤膏拿去用吧。”打更人从怀里取出一瓶膏药递给了我。
我突然发现他不仅是一个万能通,而且肚子里有乾坤,什么东西都能从怀里摸出来。
接过膏药,我疑神疑鬼的看着打更人,问:“什么是散修?”
“散修就是在家道士,民间修佛之人,入教善信,出马弟子等等,甚至一些外门、偏门,比如刺青师,木匠,扎纸先生,阴媒,剃头匠诸如此类,这些都属于散修,同在一条江湖,只是大家修的道不同。”打更人认认真真道。
我有些惊讶:“连刺青还有木匠这种手艺人也是散修?他们修的是什么道,你又修的是什么道?”
“每个人所修的道都不同,这刺青里面的道道,涉及到了关二爷,观音菩萨等神佛,木匠又涉及到传说中的鲁班书,要是让我来跟你一一去讲述,那得三天三夜,长篇大论了去,总之,道分正邪,有恶人修道,也有善人修道,道就是心,心若向恶,必入邪道,反之向善,则入正道。我修的只是风水一道,专门为人消灾解难,解决一些小灾小难,以及选宝地,算算吉凶日子。”
打更人谈起道来,真是道个不停,似乎这里面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有趣隐秘,要真说出来,那得写成一本书,甚至接着出一本又一本书!
我终于是深深的被这个家伙的知识面给折服:“大师啊,你真的是大师,感觉你这个人什么都知道!上天入地,几乎没有你不知道的!”
打更人难得的谦虚摆了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这天下稀奇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有大把大把的是老道不知道的。”
“切,你别谦虚了,这世上我们不知道的,你肯定都知道。”我一边对他竖大拇指,一边原地撸起裤脚,将膏药涂到了膝盖上。
膏是好药,就是沾到伤口立马火辣辣的疼,我整个人像得了羊癫疯一样抽搐了起来。
当药劲好不容易散了,我抬头看去,发现打更人像上次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怪人。”
我嘀咕了一声。
这时,身后传来大牙仔的声音:“小子,大师哪去了?”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是了,这个混蛋还在呢,打更人走了,谁罩着我?
“小子,我问你话呢!快说!”
我深呼吸一口气,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大师去给我弄疗伤药了!他一路上可是一直念叨着您,说您碍眼,要是让他再看到您,非得打断您的腿,然后亲自给您上药不可!我建议您留下来陪我,等大师回来您和他好好的讲和。”
大牙仔吓得嘴巴都张开了,嘴里一颗颗大牙终于让我明白了他的名字怎么来的了。
“你跟大师向我说点好话……我走了!”大牙仔慌慌张张的跑走了。
我眼里止不住的流出鄙夷目光,打了我一顿,还想让我帮你说好话?真是想得美!
大牙仔走后,我也不敢再逗留在原地,免得那个家伙回来找我麻烦。
我瘸着腿,离开了这户人家,然后往庞方家走了回去。
好不容易回到了庞方家里,刚躺下床不久,突然庞方推开门,浑身是血的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小麻袋出现在我面前,然后砰的一下倒地不起。
我那叫一个不得安宁的痛苦,只能爬起来去给庞方弄到了床上,然后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发现是皮肉伤,于是给他涂上了打更人给我的跌打损伤膏药。
“啊!”
药劲实在是猛,直接将晕倒过去的庞方给刺激得清醒了过来。
只是,庞方刚清醒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又晕倒了。
但是他晕倒之前,将手中死死攥着的麻袋举到了我面前,大声喝了一句:“风水至宝……保管……好!”
第三十九章 哑巴
风水至宝?!
我愣了一下,打更人刚给了我一张牛皮地图,庞方就把东西给我找来了。
这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悲呢……
我苦笑着将庞方手里的小麻袋接过,然后打开看向里面的宝贝。
只见袋子里装着的是一颗巴掌大小,铜色的龙首!
这龙首有两只角,皮肤是密密麻麻的鳞片,眼睛里镶着一颗滚动的黑色珠子,活灵活现的。
这玩意儿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至宝?
我抓在手里放眼前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这玩意虽然是卖相挺奇特,但看着它没有任何让我感到震慑和起鸡皮疙瘩的冲动,还不如张结巴那张符箓。
那张符箓现在还带在身上,我取出来放手掌心上,顿时感觉冰凉冰凉的,好像浑身被抚摸了一遍一样。
对比一下另一只手上端着的龙首,简直一个是神物,一个是凡物。
“这不会是一个假的风水至宝吧……还是说,越看起来普通越代表它牛逼?”
我小心翼翼的将龙首放回血淋淋的小麻袋里,然后四处张望,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将麻袋放了进去。
“这东西太大,带身上不安全,就藏在这吧。”我用抹布擦干净手,然后走到了床边,继续给庞方疗伤。
一边给他上膏药,我一边好奇的想,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浑身是伤肿,几乎每一寸皮肤都伤痕累累,而且不像被人打的,人为肯定打不了这么均匀,倒像是机器将他浑身上下机打了一遍。
我有些好奇的看向庞方的胯下,这个地方不会也挨打了吧?
只是看了一眼,我马上收回眼神,然后正经的给他继续上药膏。
等我给他安顿好后,也累得不行了,躺在床上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起来。
我没敢睡太久,因为今天是我母亲的头七之日。
到傍晚的时候我就起床了,然后出到了房间外,看了一眼昏暗欲黑的天色。
又一次夜晚即将降临。
天色彻底大暗下来之后,我出门离开庞方家,前往母亲家中。
来到母亲家,就见到里面院子灯火通明,但是安静得出奇,我双腿受伤,翻不了墙,只能鬼鬼祟祟来到门口,然后推了推门。
门没关,一推就开了。
我探出眼睛往里面看去,只见院子里的景象十分古怪,摆着一张张四方桌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菜肴,米饭,但是座旁无人,只有一炷炷插在地上的佛香,佛香燃出来的烟气一缕缕窜上天,整个院内都是白烟飘荡的奇异场景。
“这是开饭了,可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我疑惑无比。
这么多美味的食物,居然没有一个人在这里享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我的肚子咕咕响起来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了一个哭泣声,一边哭一边往我这边走来。
我马上挨着墙边躲了起来。
很快的,一个憔悴的人影从远处走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往我母亲家门口走来。
当他来到门口时,我就看清楚了这人的面貌,正是张四斤!
这个家伙,哭哭啼啼的走来这里干嘛?
只见,张四斤哭着走进了我母亲家的院子里,直接往一张桌子边上一坐,然后端起碗筷,边吃,边哭着说:“吃了死人饭,从此阴阳伴……爷爷奶奶,我想你们了,你们来带我走吧……”
我皱了皱眉,啥玩意吃了死人饭,从此阴阳伴?
“小子,你在这里干什么!连长辈的饭你也敢偷吃,不要命啦!”突然院内传来一个大嗓门,没多久今天我见到的那两个村民之一走了出来,拎着一根打狗棍,凶神恶煞的。
张四斤看到那人,立马像疯了一样大口大口扒饭吃菜,生怕别人不让他吃似的。
“你这个小兔崽子!”那持着打狗棍的村民发飙的冲到了张四斤身旁,一棍子敲向了后者的后脑勺。
“砰”的一下,张四斤突然整个人一震,然后脸趴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紧接着过了一会儿,张四斤的后脑勺慢慢的溢出鲜红色的液体……
我急得快炸了,本来以为那个村民不会下手这么狠,没想到这是个狠人,一闷棍手不留情的就敲向了张四斤的脑袋。
要知道张四斤之前撞墙自杀未遂,但是头部也受了重伤,现在伤还没好几天呢,又挨这么一棍,这一棍下去看得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上了。
现在看到鲜血流出来,我是彻底的傻眼了,不会闹出人命来吧!
“喂,小子,你装什么死?……日你老木啊,你可别吓我啊,你不会……不会死了吧?”
那个持着打狗棍的村民一开始还挺淡定,但见张四斤半天不动,后脑勺还流血了,顿时就慌张了起了。
他脚步有些打颤的走到了张四斤身旁,然后伸手去检查了一下后者的呼吸。
突然其惨叫一声,扔掉打狗棍就往院门口跑了出去。
我大脑一震,有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产生,张四斤……该不会……真的死了吧?
“该死!”
我马上跑进了院子里,到张四斤身边,伸手去检查他的呼吸。
这一检查吓了一跳,他的呼吸没了!
“……”
我大脑空白了一下,而后又去检查了一下心跳,发现他还有心跳!
没死,人还没死!要赶紧抢救!
我马上背起张四斤往门口外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人啊,救命!死人了!大夫,大夫在哪?!”
张老告诉过我,村里有一个“大夫”,也就是医生,不过却只是个民医,不是专业的。
但民医也是个医,大病小病都会治!
现在要死人了,就算是兽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就在我在街上闹哄了没多久,渐渐出现了几个村民,他们看着我指指点点。
我恳求他们去将村里的大夫请来,他们都沉默不语,眼神里甚至带着怀疑的目光。
我绝望了。
这些人的心都是黑的吗?
就在我孤立无助的时候,突然一个女妇人出现,满脸惊讶的夺过我背上背着的张四斤,然后扛起他往一个方向艰难走去。
我马上跟着这个女妇人,着急的催促道:“拜托,请你速度把她送到大夫那里去,他的呼吸停止了,但是心跳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