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瞥了她一眼：“异能者——或者说异能组织，想要在这个领域争取地位，有钱够么？有权够么？”
想想安娜丝毫不给一众副部级官员面子的行为，楼婷不得不承认这个领域，和“官场”是完全不一样的。而说到底，赵炎点出的本质，让她忽然意识到“异能者组织”和“黑社会”一样，都是通过“暴力手段”来维护某些领域的秩序，并以此获利。
所以两个异能组织乃至异能者想要合作，第一件事就是搞清楚对方的力量层次，确认双方的位置——这个道理，放到国家层面也是一样。。
穿上颜霜拿来的外套，赵炎重新坐在了沙发椅上，端起尚且温热的咖啡喝了一口，又转头问向露易丝：“那个女巫说的话，你能听懂么？”
“没有问题，只是…这个所谓的女巫联盟，好像并不像你所在的组织那般严密。”
露易丝看到问题的角度和楼婷完全不同，不过她倒是站在了赵炎一边：“我很怀疑，这些人真的能够帮你去对抗教廷么？”
“帮忙分很多种，不一定正面打才算。有时候，只要确认对方不会在背地里捅刀子，也叫帮忙。”
赵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微微眯着的，不过他马上转了话题，对文森特道：“去把外面那个家伙叫进来吧，天冷，万一给她冻坏了，别又怪到我身上。”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集体转向了窗户的方向——整凑在玻璃前往里看的孙珂被这么一看，吓得顿时“啊”的叫了一声，赶紧把身子低伏下去…结果她忘了自己戴着衣服的兜帽，帽子上那个可笑的绒球依旧在众人视野中立着。
颜霜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傻妞——服了。”
楼婷轻咳一声，转过头去，结果还是没忍住笑。露易丝也觉得好玩儿，嘴角翘了翘，屋子里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一些。
在文森特出门的时候，楼康忽然问道：“合上那本书，就能打败女巫？”
“切磋的时候才会这么做，真碰到这样的敌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学我，因为力量不够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
赵炎实话实说，做了个手势：“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对脑袋开枪吧。”
楼康认真点头，自己继续琢磨去了。
而这时孙珂跟着文森特进了屋，这货脑袋瓜子倒是不笨，手里竟然拎着一大兜子冰糖葫芦——看到众人后，她立刻露出一脸笑容：“嗨！本来想和朋友去吃饭，结果人家爽约了，我就想着回来暖和暖和，顺带给各位买了糖葫芦！来来来——露易丝没吃过这个吧？非常好吃的！”
她心里正疯狂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孙珂想着1037卧虎藏龙，自己光是偷看估计很快就会被发现，于是专门就在街边摊买了一堆糖葫芦当幌子，是以被抓了现行后，她依旧能够面不改色的招呼大家。
第479章 继承者]
这个时候没人故意给孙珂冷脸，颜霜和楼婷主动和她打了招呼，结果没等孙珂回应，擦干净血迹的安娜便和两位女巫一起迈步走了回来。
看到这几位，孙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额”了半天，笑容有些尴尬。
赵炎无奈用法语向安娜解释：“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第九局探员。她正好带了些零食，吃点？”
说完他毫不客气，伸手从孙珂的兜子里拿了四串糖葫芦，递了三串给安娜，自己拿着一串，坐下后吃起了酸甜的山楂果。
安娜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山楂，表情变幻。
孙珂心里着急，以为赵炎是在故意捉弄自己。结果表情高冷的女巫并没有像在杨平山面前那样发飙，而是露出微笑，冲着孙珂说了句“thankyou”，随机将两串分给身旁的女巫，自己迈步坐到了赵炎对面的扶手椅上，小口吃了起来。
“不、不客气…”
孙珂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她动作僵硬的往旁边挪了挪，这才发现屋子里安静得很——颜霜和露易丝吃得香，楼婷和楼康没有吃，文森特一副管家范儿的远远站着没动。
不知道该做什么，却急于融入这里的孙珂最终选择拿出一串糖葫芦，默默坐在了颜霜对面的座位上。她吐了吐舌头：“我、我没搞砸什么事情吧？”
“没事，外面冷吧？喝点热水暖和暖和。”
颜霜看她脸蛋红扑扑的，起身拿起桌上的热水壶给她倒了一杯。
孙珂知道她一直这样，一遍道谢一边接过来喝了两口——然后，她便发现三位女巫同时看着自己…
有什么不对么？
愣在那里的孙女侠完全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这样。而赵炎这时已经吃完了糖葫芦，出声道：“我们继续谈？”
“好的。”
安娜才吃了一半，但闻言立刻将糖葫芦放在了桌子上。她此时已经完全没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模样，腰背挺直的坐着，顿了几秒后，竟是站起身，姿态恭敬地行礼：“我为我之前的鲁莽道歉，赵探员。”
赵炎点头接受，随后示意对方坐下。
他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对了，我一直好奇一件事——女巫的这些法术，只有女人能学么？”
“您是指…咒术之书上的法术？还是其他？”
安娜已经在称呼中用了敬语。
“都有吧，我不太了解这些。”
赵炎此时的坦诚已经不被当做无知，而是被当做谈条件的信号。
安娜想了想，缓缓道：“咒术之书只有天赋女巫能够制造和使用，普通女巫…可以使用次一级的‘法术之书’，不过那个威力要差很多。而所有的这些，都必须是女性。”
“这样啊…男人就一点都不能学？”
“想要施法的话，男人通过训练也可以学习低阶的道具使用。不过那只能当做戏法，对付对付低阶鬼灵尚可，真正战斗时就算了。”
这其实就是楼婷的现状，赵炎心中大概有了数——他花费精力参与到官场的事情里来，究其原因就是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而女巫联盟如果愿意从技术上支援…那么不光是楼婷、孙珂这样的普通探员实力提升迅速，大量资源的获取同时也会带来聚集效应。异能界混的，谁不希望自己更强？谁不希望手里多两张底牌？
而如果掌握了这种资源，到时候不用赵炎多做什么，赵炎和谭平这一系便会自然而然的迅速发展起来。
有发展，才能推行更多的政策，做更多的事。
赵炎考虑的，是十年内的发展和二十年内的目标…安娜当然无法理解长生者的视角和角度，她此时唯一能表现出来的，就是恭敬。
这样的姿态转变，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不适。能成为议员的女巫都是聪明人，而聪明人和蠢蛋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该认怂的时候知道认怂”。
她现在服软，是因为明白低头可以获取更大利益。
看赵炎在沉思，安娜便主动出声道：“其实说起来，你的这位朋友很有天赋，但如果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和学习，往往只能使用低阶法术混日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进行人员上的‘交换培训’，作为双方的交流内容，这样您可以看到正统女巫培训的重要性。”
这是明显的示好信号，大概就像是耶鲁哈弗主动给华国的本科生提供了“保研名额”。
可赵炎不觉得孙珂是个靠谱的人选，一来她的父母不会允许她跑去国外学巫术，二来…
赵炎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孙珂，后者正在吃糖葫芦，被这么一看顿时定住，她嘴上挂着糖渣，扭过头来：“额…有我什么事么？”
“没事。好好吃你的糖葫芦吧。”
看对方傻狍子一样的表现，赵炎实在是没什么好气儿。
“你…”
孙珂被这种态度气的仿佛河豚般鼓起嘴，可在旁边安娜的目光下，她又不敢硬怼赵炎，只得狠狠地咬起了糖葫芦——结果一口下去正好被颗山楂核硌到，“嘎嘣”一声疼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委屈巴巴的捂着嘴，结果赵炎根本就没看她，而是朝颜霜招手，示意她和露易丝过去。
“你能看出一个人的天赋？那你觉得…她呢？”
安娜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但有刚刚的事情，她已经不敢自己直接试探颜霜——好在来的时候这位议员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挥挥手，克利奥娜立刻将那个密码箱搬了过来：铝合金箱体里是海绵防震结构，当中放着一个古朴木盒，打开木盒，安娜以念力小心翼翼的将其中满是魔纹的兽皮掀开，让里面那本黑色的咒术之书暴露在了众人视野中。
“这是卡珊德拉议长留下的咒术之书，普通人和男人是无法触碰的。如果只有实力强大的女巫才可以触碰它，不过除了卡珊德拉议长，至今没有任何女巫能够打开这本书。”
她有一句话没说——许多女巫猜测，只有能够打开这本书的人，才是真正能够继承议长衣钵的存在。
第480章 颜老师的职业病]
赵炎扬起眉毛：“这算什么？禁制？那卡珊德拉议长她…”
“虽然她再未出现过，但只要这本书依旧存有魔力，那便意味着她没有死亡。”
1875年消失的议长，如果至今活着，至少是一百五十岁。赵炎眯起眼睛，联想到楼婷当初说过的那些资料，心中大致有了判断。
不过此时他更好奇这世界上是否真有“不能触摸”的物体，便问道：“我可以试试么？”
安娜做了个“请”的姿势，赵炎也不客气，立刻伸出手去——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书页的时候，一股力量骤然挡住了自己…
“咦？”
这并非单纯的排斥，当赵炎试图用力的时候，整个手臂竟然像被某种坚硬金属夹住般，完全动弹不得！
赵炎从未体验过这种阻碍。他站起身再度用力——这一次，他竟是感觉整个身体都像是被封在了混凝土里。
但赵炎并没有放弃，他目光微眯，深吸气…
下一刻，整个1037里的人都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嘎嘎嘎”声，就像钢板被人生生扭曲一样，放置咒术之书的木桌，竟然“咔嚓”一下被无形的力量压碎！
原本保护咒术之书的兽皮、木盒与铝合金箱体，就像是被百吨冲压机拍过一样，连带着刚刚放在桌子上的糖葫芦，都被压瘪成了薄薄的一片！
室内一片寂静，剧烈的波动随着赵炎收回手掌而消失。
“有意思…”
赵炎终究没有触摸到书页，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但他没有为此感到害怕，反倒是有些兴奋：法术的原理是什么？这种类似系统设定权限一样的法术，力量的来源又是什么？
旁边安娜眼睛瞪得老大，这幅表情让克里奥娜莫名想笑——但想想赵炎刚才的表现，终究还是笑不出来…因为“咒术之书”出现“排斥反应”很正常，之前那些想要触摸它的男人无一例外都定在原地，甚至还有原地当场昏迷的。
但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触发这么严重的“排斥”，甚至连桌子和箱子都压成了碎片。
看赵炎饶有兴致蹲下去观察的样子，克里奥娜只能在心里说一句“怪物”…
安娜想要用念力抬起咒术之书，但没等她伸手，赵炎便继续道：“霜姐，我拿不了这本书，你能帮我把它拿起来么？”
颜霜没有废话，弯腰直接把咒术之书捏在手中，直起腰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的回问：“什么意思？它出现这种反应，就是为了不让你碰到？”
此时这古老的咒术之书在她手中稳定异常，没有任何异状。
“嗯，看起来这东西的确很厉害。”赵炎扫了一眼能去当表情包的安娜，继续问向颜霜：“她说只有女巫才能拿起来，看来你也算是女巫咯？”
“哈，我这啥也不会的，也能叫女巫么…”
颜霜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咒术之书——赵炎和安娜的谈话她听不懂，因此根本不知道这本书的来历和神异。
而颜老师又是教书出身的，拿到本书，自然好奇内容。她低头摸了摸书页，黑色的封皮上并没有想象中花样繁多的魔纹，这和安娜的“咒术之书”截然不同。
“里面写的什么？咒语么？”
她说着捏住了封皮，这本被号称无人能够打开的大部头，就这样被颜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开了…
没有惊人的闪光，也没有什么波动。
颜霜就像翻任何一本普通书籍那样轻轻翻开了第一页。几行字映入眼帘，似乎是英文，但字体写的有些花哨，不好认。她翻了第二页，觉得这纸张比正常打印纸厚一些，边缘发黄，明显是经常被人翻动。
“不认识啊，这写的不是英文。”
颜霜皱眉辨认了一阵，发现真的不认识。这种事上她本能的向赵炎求助，却发现面前安娜等人的表情，就像是被人在嘴里塞了个馒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