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个人恐怖主义。”

　　赵炎当然熟悉这一套：和地球上恐怖分子一贯做法类似…通过暴力事件不断宣扬自己的名号，目的就是为了让别人对其产生恐惧。

　　这办法，到了哪里都有用。

　　但赵炎疑惑的不止这些，他叫上一辆马车，和渡鸦一起朝着城市的另一个方向走，同时道：“我本想着给对方下套，但现在我觉得…咱们自己好像上套了。”

　　渡鸦本来还在疑惑为什么走的方向不对，听到这句话顿时愣住：“什么意思？”

　　“这三个死灵法师的位置很微妙，加上昨夜的乔森，基本上在地图上是一个规则的正方形。如果这一切是故意的，那么根据我们的杀人顺序，维斯塔恐怕就能得到一系列信息，甚至能够就此逐渐锁定我们的位置。”

　　“真、真的？”

　　渡鸦眼睛睁大，瞬间感觉如芒在背——如果不是赵炎这么说，她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虽然对林奇市还算熟悉，可渡鸦至今仍旧对“地图”没什么概念，至于定位这几个房子的位置，更是她完全无法做到的事情。

　　换句话说，渡鸦并不懂什么叫“反侦察”。

　　“你是说，现在我们可能已经被盯上了？”

　　“不一定，但只要有这个可能，就需要做一些准备。”赵炎倒是丝毫不慌，因为他被人暗中盯上的时候多了，应对起来异常沉着：“如果我猜的没错，等会儿路过十字大街的时候，或许会有鬼影在那里等着。”

　　渡鸦透过车窗缝隙向外望去，当马车晃晃悠悠走过赵炎所说的大街时，她明显屏住了呼吸…

　　随后朝赵炎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我是猎人，我就会这么做。”

　　赵炎这么说，却并没有得意的意思，只是摇摇头：“单纯靠那件染血的衣服就想把他引出来，恐怕有点难了。”

　　“那…怎么办？”

　　“现在的办法只能是赌，回去再想想——不过还不能直接回去，等下导师你跟着我走，最好配合一下。”

　　渡鸦终于意识到自己也有教不了赵炎的地方，因为穿越酒吧走后门离开、换装、易容乃至从下水道穿行的方式，她根本连想都想不出来。

　　“这样就行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渡鸦披着赵炎随手帮她“顺”来的斗篷，头上还戴着一顶小礼帽，和出门时的形象完全两个极端。

　　“如果可以的话，扶着我的胳膊吧。”

　　“太好了，我的确有点累了…”

　　在连续忙碌一天后，渡鸦的确疲累的要命，她抬手抓着赵炎的小臂，将身体的重量都努力靠了上去，以此来让自己轻松一些。

　　她对这样的行为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因为从女人的直觉来说，和赵炎这两天翻墙杀人跑来跑去，更“亲密”的接触也有过，可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表现任何“异常”反应——这显然证明了她的某种判断。

　　而赵炎没想过这些，他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可疑的鬼影，随后发现面前不远处便是之前去过的“瑞恩成衣坊”。

　　赵炎已经没有去和歌莉娅见面的打算，他扶着渡鸦从“瑞恩成衣坊”的对面街道上走过，可是随意的扫视一眼后，赵炎目光倏然一定，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走了过去。

　　“有问题？”

　　“导师，那店铺门口的鬼灵，你能看出什么来么？”

　　渡鸦扫了一眼：“刚死没多久，看她那样，好像是憋死的…等等，不对劲。”

　　顿了几秒，她补充道：“店铺锁着门，里面好像有个快死的家伙。”

　　死灵法师不光对鬼灵敏感，对“将死之人”的气息同样容易察觉，赵炎听后皱起眉头，却是在附近前后绕了三圈，确认没人埋伏之后才翻墙而过，走进了当初他和歌莉娅谈话的那间客厅。

　　屋外躺着两名店员的尸体，屋内歌莉娅气息微弱的倒在墙边，头发散落一地…

第560章 守护之灵]

　　屋子里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的迹象，歌莉娅仰面朝天，脸色灰白异常。

　　渡鸦没有见过她，问道：“这是你朋友？”

　　“算是认识。”

　　赵炎没解释太多，上前迅速测量了脉搏和呼吸，发现这位女巫已经处于濒死状态——他检查后确认不是呼吸道堵塞之类的问题，拿出手电对着瞳孔进行照了两下，发现她已经瞳孔散开，这意味着歌莉娅已经基本丧失意识…

　　从临床医学来说，她需要马上进行急救。但赵炎根本没有急救条件，同时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心梗脑梗之类的急症所导致，所以赵炎立刻扭头朝着渡鸦求助：“导师，死灵法术能诊断她现在出了什么问题么？”

　　渡鸦闻言尝试了“搜魂术”，结果立刻皱起眉头：“她的记忆完全混乱，意识破碎，应该是有人强行进行过探查…”

　　“会导致什么结果？”

　　“要是早点过来，或许还能挽救一下，但现在已经晚了，恐怕她会永久性的昏迷，如果现在不采取一些措施的话，估计这一宿都撑不过去。”

　　死灵法师对灵魂的研究非常深刻，渡鸦口中的“意识破碎”可不是字面意义上那么简单，甚至可以等同于物理层面的“大脑损伤”。

　　歌莉娅看上去没有伤口，实际上已经算是植物人的了

　　赵炎眯起眼睛：“那就是救不了了？”

　　“如果强行剥离灵魂的话，倒是能让她以鬼灵形态存在。可看她这个状态，剥离之后估计维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消散，因为她的意识已经差不多完全丧失了。”

　　摆在赵炎眼前的是一个简单的选择：要么看着歌莉娅死掉，要么提前将其灵魂剥离肉体，消散之前还算能问些话。

　　所以他立刻道：“那现在就剥离，问问她发生了什么。”

　　“剥离灵魂”对渡鸦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她拿出施法道具，用匕首刺破了歌莉娅的眉心，将血液滴在了手持的法阵上，精神凝聚之下，赵炎当即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被拉扯着拽了出来…

　　这人影起初是扭曲变形的，就像是被风吹散的烟圈，晃晃悠悠像是一团烟雾。过了十几秒才渐渐能看出躯干和身体，但五官非常模糊，动作也僵硬异常。

　　“意识出了问题的人，灵魂都是这样的。这样不行…我得稍微帮她一下，不然估计来不及说话就散了。”

　　渡鸦解释一句，随后将另一个法阵放在了对方的身下——这一步骤赵炎倒是看懂了，那个法阵就是最初级的“聚灵阵”，被处理后的负能量，能够让歌莉娅这种虚弱的灵魂进行本能吸收。

　　“她几乎没有意识？”

　　“对，不然不会这么久还没有凝聚好，看来攻击她的人下手非常狠毒。”

　　正说着，聚灵阵带来的微弱能量终于被歌莉娅的灵魂吸收进去，她身形逐渐凝实，五官终于清晰起来。

　　而下一刻，歌莉娅却是猛地惨叫出声——

　　“啊！！！”

　　这是一种痛苦到极点的惨呼，赵炎能看到她的面容都近乎扭曲，双手死死的抓着头发，整个身体都在不断地颤抖。

　　渡鸦伸手在她身上一点，歌莉娅如触电一般退出去好几米，同时嘴里也终于不再惨叫，却是改为了一句不断重复的话语：

　　“我不知道卡珊德拉！我不知道她！我真的不知道！”

　　渡鸦扭头看向赵炎，后者眯起眼睛，望着那痛苦中又开始逐渐变得模糊的灵魂，低声道：“导师，有什么办法能保留她的灵魂么？我想多问一些事情。”

　　渡鸦却是想了许久：“聚灵阵治标不治本，她这样的状态，再吸收三天也不可能主动恢复正常意识…”

　　顿了顿，她说道：“只能是签订‘守护之灵’契约了，不然没有外力帮助，她就算充盈了能量，也会是这种疯癫的状态。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我现在就使用法阵。”

　　按道理，渡鸦根本没必要为一个不认识的人去签订这种契约。但越是了解赵炎，她越明白这家伙的判断力远超常人，作为导师，她相信自己这位徒弟不会无的放矢。

　　“我来签订？”

　　“你签订守护之灵契约还早，搞不好就会被反噬，这种事情只能我来了。”

　　渡鸦拿出法阵的同时，赵炎忽然出声：“守护之灵…”

　　“嗯？”

　　“没事，我在旁边保护你。”

　　赵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顺便把颜霜的事情说出来，毕竟渡鸦真问起来，他想要解释都解释不清，还是不自找麻烦了。

　　渡鸦没再说话，前后不到五分钟便签订了契约。随着仪式完成，歌莉娅的鬼影也终于变得清晰了些，而她躺在地上的身体则彻底没了呼吸，渐渐冰冷下去。

　　换句话说，女巫歌莉娅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而被蓝光包裹的鬼影重新睁开双眼时，作为“守护之灵”重生的歌莉娅，却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在渡鸦和赵炎开口之前，便双拳紧握着低吼出声：“只要能杀死那个婊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

　　“到底怎么回事？！”

　　林奇市的“圣乔治教堂”内，光照派主教马努拉对手下汇报的信息显得极不满意。

　　“死灵法师？林奇市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这么猖獗的死灵法师！尸爆！那是尸爆！该死的…四次爆炸，这些事情足够让议员被弹劾下去了！而现在，竟然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找到？”

　　下面的圣殿武士和一众神职者面面相觑，因为事情来的太突然，谁能想到两天之内竟然会有四次爆炸发生？虽然没有造成伤亡，但给平民们带来的影响却非常恶劣。

　　若是普通的爆炸就算了，可尸爆带来的血腥观感，让谣言几乎在半天时间内传遍全城，以至于议员和这位主教都很被动。

　　“主教大人，这件事恐怕需要一些特殊方式来进行甄别，毕竟单纯上街巡逻的话，恐怕根本无法让对方有所收敛。”

　　“那你有什么主意？”

　　“额，这个，应该让林德伯格队长来谈一谈吧，毕竟他…直面过最强大的死灵法师。”

第561章 林德伯格]

　　马努拉现在的心情实在是有些急，他闻言立刻将目光投向队伍尾部的一位圣殿武士。后者身材魁梧，额头有处显眼的刀疤，皮肤粗糙而黝黑，穿着铁铠站在那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这位林德伯格队长算是“老人”了，十九岁时便入编当了辅兵，熬了七年才正式成为“圣殿武士”，可是因为性子冷淡，直到去年才终于补上了“队长”头衔，如今已经四十一岁了。

　　马努拉主教知道他的大概履历，但并不熟悉对方的作风，因为从自己三年前“空降”林奇市成为主教起，这位队长除了日常的行礼和公式化问候外，没有和他有过任何其他交集。

　　不过马努拉主教此时倒也想起来，对方身上唯一一个能让他记住的标签，就是“幸存老兵”——因为林德伯格参加过一次非常惨烈的围剿行动：那次针对死灵法师的攻击，总共造成了超过二十人重伤、六名圣殿武士当场陨落的严重后果，而林德伯格作为辅兵，是当时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在对待死灵法师上，这种老兵或许有些看法。马努拉主教也不端着架子，立刻问道：“林德伯格队长，你来说说？”

　　第一次在大会上被点名的圣殿骑士队长楞了一下，但他也不怯场，行礼之后很快组织好语言：“主教大人，强大的死灵法师，往往会召唤和驱使亡灵作为自己的助手。如果我们能够看到那些幽灵，便有很大概率寻找到对方的踪迹。”

　　“林德伯格队长，神术只能让亡魂归于我主，却无法让我们捕捉到这些亡魂的身影。”

　　马努拉皱了皱眉，其实高阶神术有办法感知鬼灵，但在场的这些人却无人掌握此项神术。

　　换句话说，女巫、吸血鬼和各类巫师基本上都无法对“鬼灵”进行感知，这种事只有“死灵法师”最干的来。

　　而林德伯格早有答案，他沉声道：“当初追击那位死灵法师，我们也没有使用神术，而是找来了其他死灵法师遗留的道具…”

　　听到这里，马努拉才会过味儿来：“现在还有这些东西？你知道怎么使用？”

　　“死灵法师的道具有些是没有使用门槛的，我记得当初有个风镜，只要戴上就能看到模糊的影子，还有就是逼问几个抓住的死灵法师学徒，让他们念诵一些咒语，就能让道具持续很久的效果，但这些东西不知仓库里还有没有，或许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