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允儿却根本不理我，她一把拧着了车，将热风打开，又将车的后排放倒，她不管身上的潜水服还未脱下，便给双手消毒，又取出无菌手套戴好，她取出两张试纸，说道：“银天养，你过来，我需要验你的血，万一银珉一会儿大出血，我需要你的血救他。”

　　血型试纸拿了过来，二叔刺破手指，我腰部不时地有血冒出，很容易采集到，几分钟后，姜允儿眉头皱起，说道：“你和他血型不符，采集不了。银珉是AB型，你是A型。”

　　此时的我有些迷糊，我想努力睁开眼，却特别地乏，睁眼都会很沉重。

　　“那怎么办？”二叔急忙转身喊道，“你们谁是AB型，快过来救人！”

　　姜允儿却是上了车，她淡淡地说道：“不用找了，我是AB型。”

　　说着用脚将车门关上，她戴上了口罩，说道：“我给你做手术，我不知道匕首深入有多深，我这里麻药需要十五分钟才能生效，但你的情况如果不做手术，你会很快发烧，身体排异反应可能会要了你的命。所以，你必须忍住。”

　　说话间，她已经扎紧了自己的胳膊，将针头扎了进去，松开，用嘴咬住了另一个针头，我的腰部一麻，一阵难以言明的痛楚传来，我不禁哇地大叫了一声，接着，我只感觉腰部仿佛裂开一般，痛得我一拳砸在了车门上，我大口地呼着气，实在是痛得忍不住，我哇地大叫了一声。

　　就在这时，车外不远处的巨石门发出隆隆声，轰地倒了下来，幸好大家都在我的车外，看着我做手术，范柔娇的人马正在收拾东西，没人靠近巨石门，这惊天动地的一幕，每个人都看了一个真切。

　　我惊呆了，大脑的反应也在变慢，我深吸一口气，正想睡过去，就听姜允儿说道：“刺入的不深，主要是这匕首不长，而且位置扎在了后背的下背肌肉群里，从我的角度我还不确定有没有触碰到内脏，如果肠子破了，那么回去还需要再做手术。”

　　我浑身大汗淋漓，背后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现在的你在手术结束前不能睡觉，不然，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才不理她呢，我已经困得不行了，我就感觉天旋地转。

　　姜允儿说道：“千万别睡，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为什么你觉得毒对我们没用？”

　　姜允儿的问题让我想起了以前，还是在爷爷的小平房，还是那间地下密室，小花儿将红毒的配方一点点的告诉我，让我学会背下来，配方非常的复杂，好几次我都会背错，小花儿便一遍又一遍的给我讲。

　　我清楚地记得她给我说过：“红毒很厉害，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温度必须要恒定，否则效果将大大降低，尤其是在0度以下的水里，融合的可能性很低。”

　　就是因为我知道这点，才让我鼓足勇气擦着蛤蟆毒摸了出去。

　　我不知道我说明白了没有，也不知道我到底说了没有，总之我睡去了，睡得很沉，甚至我的意识也完全睡着了。

第443章 醒来后

　　我睡得很不踏实，总听到耳边有很多人在喊，尤其是二叔的声音。

　　“王八 蛋！如果我们撤得再慢几分钟，你们全部得死，被那岩石门砸成肉饼，救都救不出来！救出来直接拉出去喂狗。”

　　“他的腿保不住了，红毒，那不是开玩笑的。”

　　……

　　很吵，我很冷，我甚至听到了空调嗡嗡声，甚至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深夜，我醒了，腰轻轻动了一下，痛得想哭。我适应了黑暗，发现自己还在车里，我感觉很渴，胡乱地伸手摸，却无意间摸到了绵软，我用力地捏了捏，还挺有弹性，接着，我听到了一声呜咽声，吓了我一跳，我侧过脸一看，姜允儿躺在我的身边，卷曲着身子，像只小猫。

　　我深吸一口气，抓住车门的扶手，坐了起来，痛是需要适应的，我想摸一瓶水，却没摸到，我推开门，一脚跨出，却是浑身无力，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一头撞在了地上。

　　一个人跑了过来，一把将我扶了起来，我一看是海子，他脑袋和胳膊全部包了个严实。

　　我说道：“我想喝点水。”

　　海子很快从篝火边取下水壶，兑了些纯净水递给了我，我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精光，我已经适应了周围的黑暗，我看到我们依然在那山洞不远处，此时从山洞中依然鼓鼓地流着水。

　　“我们怎么还在这里？”我有些不解。

　　海子说道：“姜允儿说你和向辉都不能移动，必须做完手术，恢复一些体力再走。”

　　我点点头，看着水流发呆，海子说道：“范柔娇出来以后，安排铁汉上去查看了，山背后有一个半冻上的雪潭，下面就是从山上流下的融化的雪水。”

　　我说道：“向辉怎么样了？”

　　海子摇摇头，说道：“腿废了，姜允儿说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被石头砸断了腿，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只能截肢，手术是姜允儿和医生一起完成的，细竹的血型和向辉一样，给向辉输了血，命算是保住了。”

　　我点了一支烟，此时，我已经不再怪罪任何人，或许这就是命，这一次不可谓损失不严重，我重伤，海子轻伤，残废一个，还不知道陈老要是知道我将向辉弄丢了一条腿，会不会疯掉。

　　海子说道：“珉儿，是姜允儿捅伤的你吗？”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我可能和死神擦肩而过，我看着海子，神色复杂了起来，因为我居然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总不可能是鬼魂拿着匕首捅了我一刀吧？

　　我说道：“捅伤我的家伙事儿呢？”

　　海子说道：“姜允儿保管了，但我拍了照片的。”

　　海子将手机递给了我，我细看之下，说道：“英吉沙，这是工艺品，还不是生活中用的，这刀柄怎么这么奇怪？”

　　海子说道：“刀柄被削去了一截，我判断这应该是被凶手方便绑在腿上，得亏是削去了一截，用不上全力，要不，这一刀就弄伤了内脏。”

　　我点点头，却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用英吉沙，不用别的刀呢？比如铁片刀，那更薄，绑在腿上，连重量都感觉不到。”

　　海子说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这很像是嫁祸，西境人是不用铁片刀的，用的最多的也是英吉沙，他想扰乱视听，只是他发现英吉沙带在身上很占地方，于是，将刀柄弄短了。”

　　谁想害我呢？那杀手忍不住了？

　　正想着，一个人推开车门下来了，他一下车，便解开裤子，很响地小便，我轻声叫了一句：“二叔！”

　　二叔的眼睛还没适应黑暗，但这一声吓得他尿都憋回去了，他见我醒了，裤子拉链都顾不上提，几步跑了过来，看着我说道：“哎呀！珉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把我担心的都没睡好，感谢老天保佑！”

　　我笑了笑，说道：“我命大，死不了。”

　　二叔也说起一个问题，道：“珉儿，你快想想，是谁捅了你，我要拔了他的皮！”

　　我闭上眼，这是一次很奇怪的思索，人在什么情况下可以感受不到被捅，是姜允儿在水里突然醒来的紧张扎的我吗？不对！水下冰凉，刀身更冷，一刀下去，我的感觉会更加清晰，而且姜允儿要是带凶器，不会带磨了边的武器。

　　那只有用排除法，不是姜允儿，那会是范柔娇吗？不可能，她没有理由弄死我，她弟弟还在我手里。

　　二叔就更不可能了……

　　二叔见我看向了他说道：“你怎么还没想起来啊？这人你应该很熟悉，要不近身了你都没感觉？！”

　　二叔的话提醒了我，我的理解比他更深刻，这杀手不会在人少的时候瞧瞧靠近我，给我一刀，一定是在人很多，我的注意力在被什么吸引的时候。

　　一瞬间，我推算出了我被扎的时间和地点。

　　时间回到了洞穴中，在向辉点燃了煤油灯，一切失控的那一刻开始说起，姜允儿飞身回去救人，而我只能顺着洞穴滑出去，我被卡在了洞穴里，依靠鬼王铲脱困后，我一下被三个人接住，我骑在了细竹的身上，还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应该只有这个时候，我的所有注意力在被上面的姜允儿吸引，在我掉下来的那一刻，注意力又在地面，忽视了身边的人，接住我的时候，我还意外海子怎么进来了？

　　二叔抓住的是我的右手，海子是左手，撞在了细竹身上，有一把刀在我落地的刹那，扎进了我的后腰中，会是谁呢？二叔排除在外，只有海子和细竹。

　　我闭上了眼，却怎么都分析不出会是谁？!但怀疑的终点却被我放在了细竹身上，不过，海子也有疑点，他是单身扶住我，另一只手在做什么，会不会是扶住我的同时，扎了我一刀，人下意识地隐藏，没有敢上来扶我。

　　细竹的疑点看上去更大，我在撞到他怀里的时候，如果，他就在下面等我，确定是我的时候，他将刀藏在口袋里，他估算着位置，我掉下来的时候，没想到撞在了他的怀里，也给他动手提供了一次难得的机会，但也恰好是我撞进了他的怀里，这一刀，他无法使出全力，而刀也收不回来了。

　　这一刀插进了我的肌肉中，让我没有感觉出来，一路就这么走出去了。

第444章 收徒

　　我怀疑点是两人，这就没办法当着海子细说。

　　我笑了笑，说道：“嗨，管他是谁，反正我不是活蹦乱跳的嘛。”

　　二叔说道：“这该死的杀手，真是无孔不入，会不会是鹌鹑的人早就潜伏了进去，人和洞穴结合，找机会下的手。”

　　我说道：“二叔，这机关刺激吧？我们进去的时候，谁能想到机关还能这么玩？”

　　二叔撇撇嘴，说道：“这帮天杀的，你都说了撤出去，还想着进去发现新世界，这次不闹腾了吧？”

　　我说道：“范柔娇怎么样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二叔说道：“她出来以后就没有说话，你们受伤了，她挺着急的，海子的伤口就是她和医生帮忙包扎的，”

　　我说道：“这次我觉得是个好事儿，鹌鹑不是冲着我们下手，而是无差别攻击，范柔娇也应该感觉到了，只要在她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便还有救。”

　　二叔撇撇嘴，说道：“哼！我不会跟着这个丫头跑了，去的全是什么地方嘛。”

　　海子说道：“我……建议不要把心思放在范柔娇身上了，她太固执了。第三支队伍在做什么谁都不知道。”

　　“是啊，换了我损失一大笔，我报复的同时，肯定是要多开几个大墓的。”二叔说道。

　　我却说道：“不急，现在的一切只是开始，下一次，我一定想到方法解决范柔娇。”

　　我站起身打算回到车里，二叔说道：“珉儿，你能活过来，要好好感谢一下姜允儿这丫头，她可是搭上自己的命救你，做完手术，人就累倒了，我看着她的血哗哗地往你身体里流，我都紧张她会不会把血流光。我是说如何合适，你要是心动了，你就那个什么，昂！”

　　我的爱情是我的禁忌，家里人都知道，二叔这么说，我第一次不想发火，或许这就是家人吧，我和她之间可能性不大，尽管她这么玩命地救我，感恩不代表就要以身相许。

　　我回到了车上，姜允儿的呼吸很均匀，看着她姣好的面容，我倒有些理解她了，这样的潜伏任务在整个西境的警察怕都没有遇到过，她必须在原则和不熟悉之间，不停地平衡，她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

　　或许，也是我对她态度的转变，我所懂的东西没有藏着掖着，只是宇文东方之后，我也绝了这带徒弟的心思。我认为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徒弟，哪里想到老天硬塞给我一个徒弟，还是个女的。

　　我艰难地躺下，听着姜允儿的呢喃，看着窗外缺了边的月亮，听着融雪不停地从洞穴中涌出来。

　　我的眼前有了一副画面，那应该是夏季最热的时候，鹌鹑来到了这里，他发现了山背后融雪水池，但上面不时地有小泡泡冒了出来，这泡泡不是地热，而是下面有一个巨大的空间。

　　于是，他沿着山脊开始寻找，没想到还真的让他发现了上方的岩石洞穴，他爬了进去，怀着激动的心情将里面反反复复地查探完毕，他也不知道这里能做什么。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里面住了一晚，他听到了里面偶尔传出的水流声，他沿着洞穴的洞壁一点点地寻找，终于，他找到了最大的空间，那里面有一个高台，他爬了上去，沿着边缘，他看到了一条水道儿，虽然干涸却不时地从外面渗着水滴。

　　在他的心里，渐渐地这里可以做什么，便清晰了起来。如果一旦背后的融水落进洞里，这里的人有吃不完的苦头。

　　就在一周前，他带着人手来到了这里，那辆车里装着无数的破烂，有的人去了山林捡树枝，有的在上面钉钉子，有的则是搬了破烂走进山洞里……

　　几天后，我们来到了这里……

　　早晨，我醒来的时候，姜允儿也醒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却冲我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说道：“你醒了，太好了。”

　　我有点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和她说话，她却说道：“我反省了，这一次，我该听你的，当你第一次说撤离的时候，我该相信的，可我固执地认为你知道这里，里面可能藏着别人所不知道的秘密。而且看到文物的时候，你肯定已经知道是假的了，所以，你依然建议撤离，我们又没听，一直到……”

　　“好了，我不是很想听，那是你的事儿。”我说道。

　　姜允儿顿了顿，说道：“所以，我更要多学习，我想认真地拜你为师，我如果也能像你一样，一上来就看出了是假的，我一定不会进去，也会让他们别进去，我们讲和吧？我会听你的，也会认真地学。”

　　我看着一脸真挚的姜允儿，没来由地下不了狠心拒绝她，我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当年的我。

　　我再次伸出了手，我摸到了她的衣服，这一次，她没动，甚至都没有躲闪一下，我将她防风服的衣服扣上，手慢慢地拿了回来。

　　我说道：“你要学的很多，这一行的学问也很大。细心是最主要的。”

　　姜允儿小脸一下红润了起来，有了一丝血色，她说：“师傅放心，我会学好的。”

　　我拉开车门，说道：“别叫那么快，我没说收你为徒，你还可能随时被我赶走！”

　　下了车，范柔娇正站在火堆前发呆，我走了过去，说道：“范姑娘，我们也该回去了。”

　　范柔娇伸出手，将一个黑塑料袋给了我，我吃了一惊，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个白银的面具，她说道：“这是向公子冒死从高台上拿下的面具，你看看吧。”

　　我只看了一眼，便说道：“这白银用的是老银子，不过是一个老银锭子用锤子垫着几块布敲出来的样子。”

　　“师傅，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姜允儿在一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