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香凝虽然来找左敏，但是她骨子里还是不太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就是幕后黑手，此时见左敏亲口承认，周香凝心如死灰，难过地道：“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

　　到了这个地步，左敏也破罐破摔了，尖声说道：“是我，没错，就是我，那又怎么样呢？”

　　“可是，为什么啊？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别跟我提什么最好的朋友！”左敏愤怒地道：“我就不该念及旧情，邀你来天堂鸟，如果你不来的话，我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如果你不来天堂鸟，如果你不调查隆化化工的话，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吗？”

　　“你是说隆化化工？”周香凝瞪大了眼睛。

　　左敏伏在方向盘上，痛苦地道：“周香凝，我跟你不一样……”

第11章 间接

　　“……香凝，我 与你不一样，你出生在永市，家庭情况很好，从一出生，房子，车子，都有，吃的，穿的，用的一样都不少！”

　　“但是我不一样！”

　　“我出生在穷山沟沟里，去镇上赶集都得凌晨五点就得起床出发的那种！”

　　“我们村最富的是村长，就是村长家，一个星期能吃一顿肉，也算不错的了！”

　　“从小我就立志，我一定要走出山村，改变自己的命运！你知道吗？为了迎接这一刻，我还去了派出所，将我那山村味十足的名字——左招弟改为了左敏……”

　　“但是，当大学毕业后，我发现我什么都不能改变，天堂鸟的工资 你很清楚，三千五一个月，就是这样，这份工作还是我击败了三十名求职者获得的！”

　　“三千五的工资，刨去住房，吃穿用度，还能干嘛？你知道吗？为了省钱，每天下班之后，我都要转三次车，才能回到廉租区！”

　　“太苦了，太累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左敏取过纸巾，拭着眼泪道：“其它的女同学，要不有关系，要不长得很漂亮，她们凭借自己的美貌，嫁给有钱人，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我什么都没有，没身材，没容貌，没关系，我要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啊？”

　　“所以！”周香凝这时候终于明白了一切：“所以，你就包庇隆化化工，收好处费？所以，永江两岸，死去的白鹭，有一半是因你而死？”

　　“你去看看，你去 看看啊，五年前的永江是什么样，江水清澈，白鹭群飞，现在又是什么样？江边的水草都死了，白鹭也不见了……”

　　“打住吧！别跟我说这些！”左敏道：“保护生态健康也许是你的志愿，但是对我来说，就是一份工作而已，我连自己都过不好，你让我去保护水质，保护白鹭，你在跟我说笑话吗？”

　　周香凝一时无言以对。

　　“你收了隆化化工的好处费，所以阻止我调查永江污染，白鹭减少的原因？”

　　“没错，隆化化工给了我五十万，这五十万，改变了我的生活，我买了车，还付了房子的首付，终于不用活得那么没有尊严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左 敏道：“我原本只是想阻止你继续调查永江的事情，我让胡婆婆对你下手，并没想要你的命，直到我看到你写的调查报告之后，才知道，你已经掌握了很多线索，如果留下你，终有一日，会顺藤摸瓜摸到我这里，既然如此，我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我给了胡婆婆二十万，让她杀了你！”

　　左敏掩面痛哭“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周香凝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喃喃地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往车库大门走去，一边走头也不回地说道：“左敏，我给你十天时间，你去自首，不然的话，我的报告，就要递上去了！”

　　我也下了车，其实我本来想对左敏说一句，我也是从山村而来的，计较房房车车的有什么意思呢，买得起买，买不起拉倒，你有金钱千千万，临死两手攥空拳，你有广厦千万间，死后一个土馒头。

　　自己过得开心就是了，争那么多做什么啊？

　　但是我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这么浅显的道理，其实大家都懂的，人的理想不同，追求不同，也注定了许多事情的发生无可避免，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我和周香凝走出车库，准备回家去，就在这时候，引擎声如雷鸣一样轰响起来，我回头望去，左敏驱动宝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向我们怼来。

　　我嘞个去，这女人看来要一条道走到黑啊！

　　我把将周香凝扑到在地，拖着她往马路边上滚去，宝马车的前轮在离周香凝脑袋不过数厘米的地方辗过，撞上了水泥墩子，燃烧起来。

　　紧跟着轰然爆炸，汽车碎片飞散。

　　我将周香凝从泥地上拉起时，宝马车已经被烧成一片火海。

　　周香凝还想去救人，被我拉住了，左敏就算没有因为撞车身亡，刚才的爆炸，她也逃不过，这时候救她出来，也不过是一具尸体……

　　周香凝伏在我的肩膀上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我拍着周香凝的肩膀道：“有些人的性格就像是一把钢刀，坚硬，要强，这样的人是受不得挫折的，她也不允许自己有暇眦，钢刀虽硬，却容易折！”

　　周老板匆匆地跑了来，看到我们没事，这才放下心来，这一次天堂鸟公益中心之行，周老板充当我们的司机，但是因为周香凝担心父亲忍不住会对左敏动手，就让他在两百米之外的一个巷道里停车等我们……

　　这时候，警察也来了，消防也来了，我们便离开了。

　　车上，周香凝将事情的经过跟周老板说了一遍， 虽然左敏两次欲置她于死地，直到左敏身亡之后，周香凝仍然十分难过。

　　周老板听了周香凝的话，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香凝，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隆化化工有限公司，是我们周家的产业。”

　　“什么？”周香凝大吃一惊：“爸，你的意思是说，是我们间接害死了左敏？”

　　“香凝，你听我说！”周老板解释道：“你也知道，五年前我就退隐了，将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隆化化工污染永江的事情，我确实不知情！”

　　“香凝你放心，回到家我就处理此事，绝不姑息作恶者！”

　　周老板又看向我道：“魏老师，你又救了香凝一次，你对我们周家，真是恩深义重！”

　　周老板将车停到家门前，第一件事就是电话解雇这位职业经理人，然后立即报警，举报隆化化工的事情，职业经理人被抓了起来。

　　周老板去处理隆化化工的事情，让我等他回来吃晚饭，招呼周香凝要好好招待我，不能失了礼数，但看周香凝的状态，还招待我呢，我招待她还差不多吧！

第12章 三号别墅

　　“走走吗？”周香凝看向我。

　　“好啊！”我点头，周家所在的小区是本市最为出名的富人区，没有周家人领路，我可能还真进不来，趁着能进来，观光观光也不错……

　　现在新建的楼房很少有绿化到百分之七十的，周香凝他们小区就是，夹道两边的移栽的树，树龄都是百年以上的。

　　“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希望不会影响到你！”周香凝道。

　　我笑笑道：“没事，我这里又不是正能量中心，人的心情，总是复杂多变的，不管怎么样，都是一条生命的消逝，你要是对我嘻嘻哈哈，我反而要担心了……”

　　周香凝不说话了。

　　我回头望时，才看到她在默默流泪。

　　这还是我头一回见女人流泪，有些手足无措，我试图从身上找出点纸巾递给她，纸巾没的找到，便递了几张画符的黄裱纸过去。

　　周香凝终于崩溃了，哭泣道：“我从小的理想就是想为这世界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在加入的天堂鸟，如果，如果我知道加入天堂鸟会害死左敏，我肯定是不会去的……”

　　这时候，来到一家士多店前，我买了一包纸巾给她。

　　周香凝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她和左敏的事情。

　　她们高中的时候分在一个班，此后就没有分开过，直到上完大学参加工作，期间周香凝因为读硕，两人分开了一年，而后又在一起了，因为周香凝也加入了天堂鸟公益中心。

　　周香凝说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到说最后情绪越加失控，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好一会儿，周香凝才恢复一些，看向我道：“对不起啊，魏老师，我爸爸让我招待你来着，结果反而是你安抚我！”

　　我问周香凝道：“好些了吗？”

　　周香凝点点头，这一场伤心，也算是对过去的一场祭奠吧。

　　“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我道。

　　周香凝也发现了四周异样的目光，点了点头。

　　一边往前走，我道：“周香凝，能听我说两句吗？”

　　周香凝点头道：“魏老师请讲！”

　　“你相信相命一说吗？”

　　周香凝道：“我原本不信的，但我信你。”

　　我看向周香凝道：“人的面相，是极有讲究的，古人称耳为“采听官”，眉为“保寿官”，眼为“监察官”，鼻为“审辨官”，口为“出纳官”，统称为五官，眉是南方丙丁家，切宜疏秀有英华，高高细曲横天贵，不应低浓压眼斜。眼为甲乙属东方，黑白分明势要长，凝然不动藏瞻视，必向朝庭作栋梁……”

　　“我看周小姐你的面相，耳高眉齐，凌云清长，印堂有痣，太清神铿，是贵而有福之相，常言说得好，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你父亲既然已经决心退隐，你就应该将家族的担子接起来，不然的话，若为小人所乘，于你们周家，是大为不利的！”

　　周香凝沉默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这样才对嘛！”我笑了。

　　回到周家，我特意看了看墙角，青苔仍在疯长，丝毫也没有要枯萎的意思，上到二楼，拉开窗帘一看，附近仍然有不少不干净的东西在徘徊。

　　我皱起了眉头，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按道理来讲，邪灵已除，宅院应该恢复宁静才是，怎么仍然阴气沉沉，鬼邪环绕？却无论是用梅花易数还是理气风水，都什么也推断不出来。

　　这时候，周老板匆匆地走了来，握住我的手，激动地道：“魏老师，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谢谢啊！我们老两口子，做了香凝两年的工作，也没能将她拉回家族的企业，你只是几句话，就让她改变了主意……”

　　我淡淡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 走，走走！”周老板热情地道：“我老婆已经做好了满满一桌好菜，咱们边喝边聊！”

　　周老板将我拉到了东席前。

　　酒席以东为上席，左右皆为陪席，一瓶茅台酒，就摆在陪席之上。一般来说，陪席的人还负责斟酒，因此，酒一般摆在陪席的位置。

　　我作为周家贵重的客人，自然要坐在东席。

　　我有些神思不属，正要搬椅子坐下，一抬眼见盘中的石斑鱼的鱼尾正对着我。我霍地站了起来。

　　周老板惊问道：“魏老师，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他，起身踱了几步，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刚才用梅花易数算了三次，却怎么也算不出来，一直到桌上那条鱼的出现，这才算是应数。

　　鱼属巽，为上卦，乾方为下卦，得风天小畜。以巽五乾一共六数，加卯时四数，总十数，除六得四，爻动变乾，是为小畜之六，四……

　　由此而断，有血光之灾将临！

　　周老板见我盯着那鱼，迟疑着道：“这鱼，是不是有什么讲究啊？如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可千万别见怪！”周老板做为商人，自然听过有关于鱼的掌故。

　　传说古代的当铺，每天年尾的时候，都会聚餐，聚餐的时候，鱼头指着谁，谁就在扫地走人，他疑惑地看着我，那表情像是在说，难道我记错了，是鱼尾对着谁谁走人？

　　魏老师见鱼尾对着他，所以生气了？

　　这时候，周老板的妻子和周香凝也走了出来。

　　“小区里有酒店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