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咬牙,强忍着恶心之感说:“敢!”
我正准备伸手接过裹尸袋,何二伯却又将裹尸袋收了回去,冷冰冰的说:“收尸自有收尸的一套规矩,你什么都不懂,冒冒失失去收尸,只怕是坏了规矩,站到边上去吧!”
我怔了怔,随即站到边上。
我巴不得何二伯亲自动手操作,这样我就能看出他是不是在收魂。
何二伯取下自己身上的一个小背包,先从里面摸出一对白蜡烛,点燃以后,插在尸体两边的石缝里。
接着,何二伯又摸出三张冥纸,在烛火上点燃,随手扔在风里。
整个过程看上去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的心里暗暗焦急,难道何二伯早有防备,所以不准备当着我的面收魂了吗?
不可能呀,监狱里很长时间才会出一个死刑犯,何二伯不可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收魂机会呀。
如果错过猎狗,下一个死刑犯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何二伯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蹲在猎狗的尸体旁边。
“你看这里!”何二伯伸手指着猎狗的天门穴,慢悠悠的说道:“通常呢,人死之后的半炷香时间,就会灵魂出窍,人的魂魄呢,就会从天门穴这个位置飘出来……”
“然后呢?”我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然后……嘿嘿……”何二伯突然诡异的笑了两声,指尖悄无声息的探出一支寸长的黑针,针尖顶着猎狗的天门穴,冲我说道:“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我,不就是想看我表演收魂吗?”
我的心里猛然一惊,好狡猾的老狐狸,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不等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何二伯突然闪电般出手,我只觉眉心传来一阵刺痛,顿觉眼前一黑,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整个人笔挺挺的倒了下去,耳畔反复回荡着何二伯阴桀的笑声。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脑袋昏沉的厉害,就像患了重感冒一样,浑身乏力。
我试着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木头案台上,案台上血迹斑斑,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感觉就像是杀猪的那种案板。
腐臭味反而将我熏得清醒了一些,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座破烂的小木屋里面,这间木屋应该有前后两间房,我在里间,外面还有一间。
没有灯光,墙壁上挂着一盏老式煤油灯,灯罩已经被烟熏得黢黑,脏兮兮的。
墙角放着一口大缸子,农村里用来装水的那种大缸。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回忆在脑海里慢慢拼凑,半晌,我终于想起,我在刑场的时候,被何二伯暗算了,他为什么还没有杀我?
我沙哑着嗓子,吼叫道:“有人吗?何二伯?你个老王八蛋,是不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滚出来!滚出来啊!”
我吼了半天,何二伯的身影终于慢吞吞的从外面屋子走进来。
何二伯的模样很瘆人,他的手里端着一碗夹生饭,夹生饭上面竟然倒插着五根人的手指头,手指都已经被滚油炸熟了,滋滋的冒着肉香味儿。
何二伯扒拉一口饭,然后架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里,咬得咔嚓作响,看他那模样,竟还吃得津津有味。
我的喉头哽咽了一下,哇的喷出一大口酸水,这个老王八蛋太变态了,不仅收魂,而且还有食尸癖。
这五根手指头是谁的?
我只觉心头一阵发毛,难道是……猎狗的?
何二伯走到案板边上,俯身看着我,冲我阴阴笑了笑,夹起一根手指头,问我:“饿了吧?要不要尝尝?很新鲜的,刚刚从你朋友身上砍下来的!嘿嘿嘿!”
“你个死变态,你会遭天谴的!”我瞪红了眼睛,对着何二伯怒目而视。
何二伯居然在吃猎狗的手指,我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致,我拼命挣扎着,却发现四肢被捆绑得死死的,自己呈一个大字躺在案板上,根本就动弹不了。唯一能动的,就只有嘴巴。
“天谴?呵呵,我觉得我还怕天谴吗?我眼又瞎,背又驼,脚也快瘸了,老天爷待我不薄啊!”何二伯说到这里,噗的从嘴里吐出半截手指骨,那样子就像在啃一只鸡爪子。
我的心狠狠颤抖着,这个何二伯,绝对是迄今为止,我所见过最为变态的一个人。
“你斩了猎狗的手指,回头你把尸体送到殡仪馆的时候,看你怎么交代!”我说。
“交代什么?呵呵,殡仪馆的那些胆小鬼,根本不会过问被枪决的尸体,直接扔进火化炉烧了便是,谁会在乎这些尸体少了什么东西?”
何二伯一边说,一边咂吧着嘴巴:“实话讲,吃了这么多年的尸体,我还是觉得大腿肉比较细嫩,烤着吃不错。最有嚼劲的是小腿骨,但是耳朵才是最下酒的。至于这手指头嘛,马马虎虎,勉强当零食凑合吧!”
第811章 师父,徒儿来也!
把人的手指头油炸过后,当零食吃?!
这是人吗,这是魔鬼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你这人坏事做绝,活该你承受这身体残疾的天谴!”我愤恨的咬着牙关。
何二伯嘿嘿笑了笑:“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找到了一个躲避天谴的好办法!”
“什么办法?”我皱起眉头,知道何二伯肯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何二伯伸出手指,粗糙的指尖按在我的天门穴上,然后慢慢移到我的脑后,露出一口黄澄澄的大板牙,阴森森的说道:“你说,如果我把阴人魂,转移到自己身上,给自己换个魂,是不是就能躲过天谴了?”
我浑身一颤,这个老东西,居然知道我是阴人魂。
“什么阴人魂?你在说什么?”我问。
何二伯根本就不理会我,翻转手腕,亮出了那根细长的黑针,然后把针尖放在舌头上,舔了舔,自言自语道:“阴人魂,啧啧,百年一遇的阴人魂,没想到居然被我碰上了,哈哈哈,天上还真有掉馅饼的好事呀!”
我深吸一口凉气,妈的,这个老混蛋想要收我的魂!
一旦我被收了魂,那我岂不是变成跟罗阳一样的“傻子”了吗?
你大爷的,我来监狱是帮罗阳寻找人魂的,没想到阴沟翻船,自己的魂都要被人收走了,这次可真是栽了大跟头呀!
昏暗的煤油灯下,何二伯手里的那根夺魂针,渗透着森冷的寒意。
“放开我……放开我……你个混蛋……”我拼命挣扎着,浑身大汗淋漓,但四肢捆绑着牛筋绳,用牛筋做成的绳子,没有刀子之类的东西,不可能挣脱。
我越是挣扎,何二伯越是兴奋,竟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很变态的说:“你叫啊,你叫救命啊,这里是我的家,在一个很偏僻很偏僻的地方,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哈哈哈!”
我有些绝望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救我,除非天神降临!
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哗啦一声响,一团黑影砸穿了屋顶,从天而降,带着一阵稀里哗啦的碎瓦砾,不偏不倚,直接将何二伯压在了下面。
这个老王八蛋虽然老奸巨猾,但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关键时刻,真的有天神下凡来救我吧!
我格外震惊的看着从天而降的黑影,天……天神?!这个天神好像有点面熟呢?
这时候,就看见那团黑影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回头就冲我喊:“师父,徒儿来也!”
你大爷的!
我惊得眼珠子都差点飞出眼眶,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天神”,竟然是……竟然是谢一鸣?!
谢一鸣是谢梦萍的堂弟,他不是远在上海吗,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西南边陲的丛林里面?
难不成这家伙会瞬间移动?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定是谢一鸣无疑。
之前谢梦萍请我去过一次上海,那次去上海,就是为了救谢一鸣。
结果救了谢一鸣以后,谢一鸣对我特别的崇拜,先是叫我姐夫,后来又非得要拜我为师。
但说句心里话,我对这个“假徒弟”一点都不上心,我去广州这么久,也从没跟他打个电话,就连逢年过节,我都没有关心过他。
除了自身比较忙以外,还有个重要原因便是谢梦萍,我不想去打扰谢梦萍,如果我跟谢一鸣联系的话,又会惊扰到谢梦萍的生活。
张语馨和谢梦萍,都是在我短短二十几年的生命中,出现过的两个重要女人。
但是对于张语馨,因为那时年少,我也没有太多的遗憾和愧疚。
然而对于谢梦萍,不知道为什么,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她把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用来喜欢我,但我却没给予她应有的回答。
看着如同天神般降临的谢一鸣,一时间百感交集,我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师父,你别激动,我马上帮你松绑!”谢一鸣返身跑进外面那间屋子,回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把剔骨刀。
剔骨刀上面也是血迹斑斑,有些血迹都已经变成了黑色,这把剔骨刀,何二伯不知道用来切割过多少死尸。
剔骨刀很锋利,泛着寒冷的光,谢一鸣挥舞着剔骨刀,唰唰几下便割断了捆绑我的牛筋绳。
我直挺挺的坐起来,揉了揉发麻的手腕,刚才挣扎过猛,手腕都磨破了皮,一片红肿。
“师父,你没事吧?”谢一鸣问我。
我摇了摇头,对他说:“先别管我,看看那个老变态怎么样了?”
我夺过谢一鸣手里的剔骨刀,翻身跳下木头案台,就去瓦砾堆里寻找何二伯。
我现在怒发冲冠,脸上布满杀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何二伯这种魔鬼,绝对不能让他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等我找到他,我肯定一刀要了他的老命。
谢一鸣也帮着我翻找瓦砾堆,一边找,一边喃喃自语:“咦,怎么会不见了呢?刚才我明明把他压在下面的呀,现在竟然不见了?!”
我也感觉很奇怪,因为何二伯那个老混蛋,真的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我很肯定,何二伯没有从门口跑出去,这间屋子也没有窗户,他也不可能越窗而逃,更不可能插上翅膀,从破洞的屋顶飞出去,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谢一鸣满脸困惑的说:“那老东西不会有遁地术吧?”
遁地术?!
谢一鸣一句话点醒了我,我赶紧弯下腰,扒拉开瓦砾堆,果然在地上,发现了一块极其隐蔽,而且可以移动的地板。
这是一个小小的机关,只要重物压在这块地板上面,地板就会翻转过去,将上面的东西瞬间转移到地底下面。
我趴在地上,用剔骨刀撬起那块木头板子,往下一看,下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嗖嗖的往外灌着阴风,还挟带着一股潮湿的泥腥味儿。
我让谢一鸣取下墙上的煤油灯,拎着往下面照了照,就看见地板下面,有一条四十五度的坡道,何二伯应该是顺着这条秘密坡道逃了出去。
第812章 千里寻师
何二伯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我咬咬牙,拎着煤油灯钻进了密道。
谢一鸣见状,也赶紧跟了进来:“哎,师父,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