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约莫中午时分会去南江三中,所以事先在那里安排好了赵国强还有狙击手。
可是,问题来了。
她跟黎渊去了两次南江三中,第一次的时候,甚至只有他们单独的两个人,他们在那里问了教导主任李见斌,然后离开了去调查了李见斌谎言里的赵梦一。
从赵梦一家中离开,她推断出李见斌是在掩护易思,于是再次回到了南江三中,然后遇袭。
为什么第一次他们没有遇到袭击呢?
那个时候齐桓跟陈末都被留在了葡萄洞那边,根本就分不开身来这边帮助他们。
今天如果没有齐桓在,搞不好赵国强就真的能够撞到他们了。
沈珂脑子转得飞快,她突然想到了那张放在钱里的朱獳卡片。
她猛地看向了赵小琴妈妈,刚才她怎么说的来着?
“我想要坐早班机来,但是早班机满员了……所以只好坐高铁过来了……”
她想着,飞快的拿出自己的手机,查了查从赵小琴妈妈所在城市到南江的飞机和高铁票情况,九点十八分这个时间非常的微妙。
她已经赶不上末班飞机同高铁,只能够坐第二天的。
第二天的最早一班飞机满员的话,坐第一班高铁反而比第二班飞机要更快一些。
所以赵小琴妈妈只能坐这般高铁,也只能在这个时间点左右到达。
如果赵小琴妈妈接到电话的时间再早一些,如果她赶上了今天的早班机,现在她已经带着赵小琴拿着那个黑色的背包离开南江市了。
那么,他们也就看不见那张故意放在黑色背包里,代表挑衅的朱獳卡片了。
如果在第一次只有她跟黎渊的时候,赵国强和狙击手同时发难,结局是什么?
她跟黎渊极有可能当场身亡。陈末跟齐桓从葡萄洞赶来收尸,然后在没有照片车牌号信息情况下要查到赵国强,还需要时间。
这个时间,足够赵国强回来拿钱带上赵小琴离开。陈末和齐桓看不到朱獳卡片。
就算他们二人福大命大,开了外挂。没有当场死亡,甚至击毙赵国强跟狙击手。但他们是人,又不是换了铜头铁臂的机器人,在那种袭击之下,一定会受伤。
警队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地方,尤其是陈末,是个出了名的“捡人”大王。
目前他们几乎没有受伤,陈末都要求他们去医院,要是断了胳膊腿之类,他绝对会以队员为第一优先……那查到赵国强家的时间肯定要比现在晚。
那么再来的时候,他们就撞不到赵小琴母亲,她会拿着钱袋离开南江。
特案组的人同样看不到那张朱獳卡片。
“比起杀死我们,他更想要我们看到那张卡片。要么这是一个自大狂,在嘲笑和警告我们,他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对我们了如指掌,且无所不能。”
“我们就像是如来佛祖手心里的孙悟空,只是白白折腾。”
“要么就是有人,让我们把矛头指向朱獳,让他成为我们接下来集火的对象。”
沈珂说着,扭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黎渊同齐桓,他们没有搜索到人,又折返了回来。
“以为自己是天么?正好,与天斗,其乐无穷。”
她说着,看向了赵小琴母女,“你们需要跟我去市局走一趟,放心,就是录一个口供。”
她说着,将赵小琴脖子上挂着的耳机塞到了她的耳朵里,“顺便认尸。”
赵小琴母亲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一把抱起了她。
赵小琴的眼睛亮晶晶地,她的耳朵里传来了刚才沈珂哼唱的那个古怪小调。
……
几人领着赵小琴母亲,快速的返回了南江市局,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
一进办公室的门,沈珂就被一道炙热的眼神给黏住了。
“学姐,黎哥,齐哥你们可算回来,没事吧?没有哪里受伤了吧?”
她说着,围着沈珂转了一圈,见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这才安心下来,她探头看了看,见走廊里没有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担心局长来问话了,我见到局长,那就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浑身都不自在!问我什么我怕我也说不清楚啊!”
“平时有陈队在,都是他顶上的。这会儿只剩我一个,就像是下雨天没打伞一样。”
众人听着赵小萌的絮絮叨叨,气氛松弛了不少,她来特案组久了,比之前开朗了许多。
“都没事。马局喷口水是很多,但还没有到下雨的程度”,沈珂认真宽慰道。
赵小萌一惊!
这么说,也不是不行!就是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脖子,想要把脑袋伸出去确认一下马局是不是站在门口是怎么回事?
之前还是忐忑不安,现在病情恶化到了瑟瑟发抖。
“你通过人脸识别,看看能不能找出赵国强最近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她说着,停顿了一下,说道,“尤其是昨天下午或者晚上。有人给了他一个黑色的背包,里面装的都是钱。”
赵小萌接到了任务,立即精神抖擞起来,“好的,学姐!”
“我跟黎渊把证物送去法证那边,然后给赵小琴妈妈录口供”,齐桓主动请缨,拽走了黎渊。
沈珂没有多言,在自己的电脑面前坐了下来。
她登陆了自己的ID,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朱獳”两个字。
排在第一的,便是张局已经结案的关于朱獳的案子。
第186章 尘封里的朱獳案(一)
“张队,朱獳又作案了,可恶!这已经是第三起了!”
小警察名叫冉建平,国字脸小平头,生得壮墩墩的。
临近年节,大街小巷到处都挂起了红灯笼,商铺里唱着这两年的流行歌曲《冷酷到底》。
南江虽然是交通枢纽,但是经济发展远不如南边的沿海城市,因此这里有不少青年都南下打工。
这会儿到了返乡过年的时候,人流车流一下子多了起来。
张队从耳朵上取下一支烟来,点燃了吸了一口。
这会儿是早上,小区门口热热闹闹的,不少大爷大妈们提着菜篮子回来,站在一块儿拉家常,说的无非都是儿女回来了没有,有对象了吗,一个月赚了多少钱之类的。
“他奶奶的,陈末还是不肯来么?臭小子倔得很!再不抓到凶手,这个年是没法过了!”
张队深吸了一口烟,紧了紧身上穿着的皮夹克。
刑侦队办案为了不打草惊蛇,一般都是穿便服,尤其是这种连环杀人案更是不好大张旗鼓,以免引起老百姓的恐慌。
陈末是他很看好的后辈,资历什么的都够了,这会儿刑侦队又是用人之际,他想调他过来。
案发现场在小区最深处的第28栋楼里,在4楼的401室。
门口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刑侦队的两名队员在门口守着,见到张队到来,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子立即汇报道,“死者一共有两名,是一对新婚夫妻。”
“女受害者名叫冯芷,26岁,南江大学金融系毕业,证券公司职员;”
“男受害者名叫殷明,28岁,南江传媒新闻系毕业,南江都市报社会新闻记者。”
说话的女警察名叫谷桑,她说话语速极快,“跟以前一样,在两人的死亡现场,发现了朱獳的印记。朱獳每一次新的作案,仿佛都在推翻我们之前的所有推论与方向。”
这个连环杀人案凶手为什么难抓,是因为他就像是微粒子的布朗运动一样,无规则可言。
午夜街头的夺命幽灵,随机选择的目标,最诡异的杀人手法,遗留在现场的特殊印记……这每一个短语,都应该印在悬疑的扉页上。
“印记在什么地方?”
张队阴沉着脸,他的那根烟已经抽完了,现在周身还带着一股子令他头脑清醒的香烟味儿。
他戴上了鞋套和手套,朝着门内看去。
屋子里头黑漆漆的,厚厚的丝绒窗帘简直占满了一整面墙壁,遮得屋里半分光都透不出来。
客厅的顶灯没有开,屋子里全部光源,来自窗帘边的一个长筒射灯,在那灯的前方挂着一个圆形的镂空皮雕。
灯光透过镂空皮雕,直接照射在了地上的两具尸体上。
那是一个山海经里凶兽朱獳的图案。
在这之前,他瞧见的是用红纸剪下来的,像窗花一样的朱獳;再往前,他看过篆刻的印章沾了红色的印泥,盖在人脸上;再再往前,还有卡片,上头的凶兽色泽鲜艳毛发分明像是要活过来一般。
“张队,这朱獳真的是一个人么?会不会有好多个朱獳,所以才会这么离谱。”
张队听着冉建平的话,没有吭声。
朱獳在南江市连续作案,他们却是连根毛都没有抓着,不是一点的离谱。
他想着,啪的一下拍亮了客厅的灯。
“法证那边,小王他们还没有来么?”
听着张队不满意的问话,冉建平忙道,“在路上了,跟何法医一起,很快就到。”
小王是法证那边新来的高材生,人漂亮性格辣,现场鉴定很有一套,现在算是局里的风云人物。
张队没有说话,站在门口看着地面上的痕迹。
“殷明的尸体被挪动过。应该是凶手来按了门铃,然后殷明来开门,开门的瞬间,直接被人用刀刺死。凶手下刀快狠准,几乎是一下直接刺穿心脏。”
这房子不大,虽然站在门口,但是几乎可以一眼就看穿整个客厅。
两名死者平躺在地上,看上去安详得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们胸口上的血迹和伤口十分的明显,不用法医过来,像张队这样的老刑警也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
“殷明被杀倒地,在房间里的冯芷听到响动之后,立马出来查看。凶手冲上去,同冯芷发生了打斗,所以茶几上的书本被撞落在地上了。”
“冯芷就在这个位置被捅死,倒地不起。然后凶手将殷明从门口拖了过来,地上留下了拖拽的血迹。”
冉建平顺着张队的话想象着那个场景,地面上的确是有一道长长的血痕,从门口一直拖到了客厅中央。
“然后他调整了灯的方向,在上面挂上了这个皮……不知道叫啥的玩意。”
冉建平听着,激动起来,“这种老楼房隔音不好,打斗楼下说不定能听着,这可以确定凶手出现的时间。而且他在门口就杀人,怎么着也得戴着手套吧。”
“杀了人一身血,要么换衣服要么就穿的深色衣服,搞不好能找到目击证人。”
张队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没有抱多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