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不久才报过案,这次到了派出所,很快就匹配上了记录。
赵晓霜的父母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薛问均也联系上了吴佩莹,至于查勇亮原本就有过记录,家里人电话死活打不通,问他地址也满脸无所谓,总之就是不吭声。
吴佩莹担心地将薛问均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恨不得立刻带他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我没事。”薛问均将事情经过讲了个大概。
“我再说一遍,我没跟踪。”查勇亮满脸戾气,“你少他妈扯淡。”
薛问均蹙眉,吴佩莹将他护在身后,“你再说一句?”
查勇亮:“你让我说我就说咯,你他妈真没种,遇事儿就躲在妈妈后面,不会回家还要喝奶吧?”
“你——”吴佩莹被他的口无遮拦吓到了,一时气结。
薛问均拽着她的胳膊,道:“你去看看赵晓霜吧,她吓到了不一定讲得清楚。”
等到长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薛问均才看着他道:“我惹过你吗?”
查勇亮手被铐在椅子上,站不起来,只能任他这么居高临下的打量,很是不爽,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
“我看得出来,你很讨厌我,但事情要有理由,你为什么讨厌我?”薛问均仔细看他的表情,“你喜欢赵晓霜?”
“少扯没用的。”查勇亮不耐烦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你,需要个狗屁理由。”
“好吧。那为什么跟踪?”
“你在审我?”查勇亮嗤笑一声,“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你知道自己在犯法吗?你会坐牢的。”
“狗屁。天底下路那么多,你能走,我不能走?”
薛问均靠着墙,“那猫呢?是你抓的吗?”
“你胡说什么?”查勇亮瞪他,“谁他妈跟你说猫是我弄死的?”
“我好像没说猫死了。”薛问均略微颔首。
查勇亮恼怒道:“我真他妈受够了。你少摆出这个吊脸来,我不是那些好学生,觉得你成绩好就是个好鸟。你成绩好是能怎么样呢?凭什么你们说什么就要是什么。你说我犯了法,我就得犯法,说我变态我就是变态?怪不得刘东天天巴着你,你们俩根本就是一路货。拳头做不得狠,就他妈随便整个罪名往人头上扣。”
薛问均没想到这件事还会牵扯到刘东:“你什么意思?关刘东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难道不是他天天说老子杀猫的吗?那个没种的,只敢对女的动手,对他那个爸就一点办法没有了,挨打还得求着我去保护他。我不送他,他就不敢回家,哈哈,你现在去看,搞不好还能在学校门口看到他呢。我真是糊了心了,信他的鬼话,还真可怜他,结果呢,他妈的在外面乱七八糟地讲。”查勇亮恶狠狠地说,“你们最好别落在我手上,我他妈迟早弄死你。”
薛问均心一跳,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对面的监控,道:“随便你。”
“笔录我明天再来做。我要先去找一下我同学。”薛问均找到吴佩莹:“还有,他刚才有威胁我要杀我。”
吴佩莹现在听不得死字,“他敢!”
薛问均“嗯”了一声,“监控应该拍下来了,调一下就能看到。我不和解。”
“那肯定的,他这个性质本来就很恶劣了。核实跟踪的事实之后不关个半个月的放不出来。”吴佩莹道。
半个月刚好跟 26 号的日期错开了,正合他意。
6.
薛问均从学校一路骑到了刘东家,越过围墙朝里看,靠墙放着三轮,车斗上的旧衣服堆得像个山包。
屋子里传来不堪入耳的辱骂,从模糊的发音就能听出来,男人喝了很多酒,大抵是有些不清醒的。
“你哭丧个脸给他妈谁看呢?”刘龙富满身酒气,“哦,对,你倒是想给你妈看,你想得到吗?”
刘东握紧手里的火钳,好不容易按捺住反抗的心。
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他麻木地将点燃的纸巾塞进炉子,火光在他面庞上跳动。
“你现在把我伺候好了,才能有钱上学。不然我把你往门外一关,你被冻死都没人给你收尸。”刘龙富点燃一根香烟,“你过来。”
刘东起身,拿过一瓶开了封的酒,给他倒酒。
他穿得单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下,酒滴落在桌上。刘龙富见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燃着的烟头狠狠按在他胳膊上,“没用的东西!”
“别以为要高考了,成了大学生了,就能自力更生了,你也不看自己那个样子,出去能有什么大出息,我们老刘家的种,到你这就烂掉了,真是作孽。”
“妈的,你到底是不是老子的种?她是在外面偷人养的你吧?”
他越说越气愤,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把你个野种留下来,让老子养是吧?”
“你瞪我干什么?妈的。”他又拿起皮带,“老子让你瞪,妈了个臭撇役。”
响亮的鞭打声冲破薄门的阻挡,在院落里回荡。
薛问均再也没办法旁观,他高声喊道:“刘东,刘东。”
回复他的是刘龙富暴怒的声音:“不准去!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又想跑,你跑得掉吗?”
薛问均更加焦躁:“刘东!我报警了!”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之后,有什么人跑了出来。
“你他妈除非死外边!不然老子不可能放过你!”刘龙富的暴怒被关门声阻挡在了身后。
刘东不顾一切地冲出去,看到院门外的人是薛问均,满脸的愕然:“怎么......”是你?
偏偏是你。
薛问均当作没看见他的难堪,道:“我来问你题目。”
“什么?”
“皮带传感装置那题你选的是什么?”
刘东:“D。”
“哦,我选的 A。”
“那可能是我选错了吧。”刘东苦笑道。
薛问均垂眸。他以前也来过这里,不过是白天,路虽然颠簸但两边杂草也有野趣,而现在草木凋零,夜深后,灯影绰绰,看上去有点诡异。谁也不曾想到,黑夜可以把一切变得丑恶。
沉默蔓延很久,刘东终于抬头,下定决心:“薛问均,今晚我可以住你家吗?”
见他望过来,刘东嘴角的笑更加苦涩,“我不会黏上你的,就今晚。”
7.
“我不想住你房间,我想睡沙发可以吗?”刘东说。
“别呀,这晚上多冷啊。”吴佩莹第一个不答应,“你就跟问问睡,没事儿的,别客气。”
“谢谢阿姨。”刘东笑道,“我真不是客气,我就是习惯了。睡床我睡不着的。”
薛问均抱来被子。“不用管我们。”
吴佩莹仍觉得不妥,但看他们俩都态度坚决也不好说什么了。
刘东接过被子铺在沙发上,“谢谢。”
“不客气。”薛问均坐在一边单人座上,“你可以多住一段时间。”
“不用了。”刘东坐在沙发上,“我说过的只要今晚。”
薛问均蹙眉,刘龙富那个架势不回去才是好的。
“我说真的。”刘东躺倒,将自己包裹在沙发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他喝了那么多酒,第二天不会记得的。”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薛问均道,“你得离开。”
“我离不开的。”刘东自嘲地笑。
薛问均不了解状况,没有随便发表意见。
“算了。”他闭上眼睛,“你回去睡吧,明天还要理综考。”
薛问均理解他不想多说的心情,站起身。
“薛问均。”
“嗯?”
“对不起。”
“什么?”他不解地回头。
刘东脸朝着沙发,整个人很没安全感地佝偻着,“我是说,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薛问均认真地回他,“你一点都不麻烦。”
等了很久,刘东都没有再说话,粗重匀称的呼吸渐渐响起。
回到房间之后,薛问均又打开相机做了一会儿卷子。
丁遥仍旧没有出现。
他摸着发僵的脖子回到床上,从抽屉里摸出纸包拆开,数了两颗吃下去。
久违的艾司挫仑再一次发挥作用,将他从今天的一堆事情里拔出来,送到梦境之中。
隔天上学,刘东又恢复成了平时嬉笑的样子,并没有解释昨晚的事,薛问均也不刨根问底。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尽自己可能去做就好了。
刘东什么都没说,只递给他感激的眼神。
理综考进行到一半,班主任领来了两个警察,薛问均原以为是来给自己做笔录的,谁知道老杨进门叫走了刘东。
薛问均疑惑地目送他走了出去。
刘东神色同样不解,在警察言语几句之后,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刘龙富死了。
37.借口谎言
第八章
1.
“我去,这就考完了吗?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