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此刻,满脸惨白的陈词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我,趁着月色余光,瞅见墙角处那熟悉的牌位,那张熟悉的照片,还有那个熟悉的名字张蓉。
我随后转头看向门外的羊魔,沉声道:“这个东西,应该就是你的妻子张蓉吧?”
陈词强笑着点了点头:“你这个人观察的倒是细致。”
“你是怎么能下的手,把自己妻子改造成一头畜牲的?到底是怎样的仇恨,能让你对妻子如此?”
陈词强撑着身体,起身来到屋内的凳子上坐下。
“我怎么会去伤害她呢,她是我的挚爱,这辈子遇到他的那段时光,至今想想,我都还能感受到那一份甜蜜。”
“我没有骗你,蓉蓉她的确是病死的,这丫头什么都好,长的漂亮,做饭好吃,性格温柔,但就是爱喝酒,她的酒瘾很大,以至于后来总算有一天,她过度的酗酒,把身体给喝垮了。”
“但我又如何能接受,往后没有他的日子,于是我在他临死之前,把她做成了一只羊,这样子,他就能留下来陪着我了。”
至始至终都是一杯酒引起的惨剧。
我静静听着,听到事实真是如此,我又问道:“那你杀人呢,为什么杀那么多人,还是你天生就有虐杀倾向?”
陈词闻言,回答道:“在蓉蓉变成羊陪伴了我这么久,我终究是不满足的,我想要她再次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我的面前,于是我倾尽所学,来完成我这个梦想,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需要人的器官。”
“至于所谓的吃人,在尝过一次之后,我的确上瘾了,人肉是真他妈好吃。”
我冷声道:“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你真是坏啊。”
陈词苦笑摇了摇头:“我觉得我不坏,九心,我问问你,假如你挚爱的妻子,突然某一天出了变故,唯有杀人才能救她性命,你这个时候是选择谋私呢,还是选择正义呢。”
我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杀人了,这个没什么可想的,不论死再多的人,但跟我妻子的命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那你都如此选择,为什么说我坏呢。”
我提着刀,一脸冷意道:“问题是,死的是你女人,又不是我女人啊,跟我没关系,我自然绝对正义!”
听到这话,陈词先是一愣,随后苦笑点了点头。
“好…好一个绝对正义。”
就此闭上了眼。
不论如何,陈词此人,对张蓉的感情终究是真挚的。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给予了最公正的审判,将两人给彻底杀死之后,我将二人给抬到床上。
随着我一把火扔进茅草垛之中,一股炽烈的火焰,顿时自屋内升腾而起。
渐渐的,火势愈加的大,蔓延至整个屋舍,陈词张蓉二人,也被这滚滚火焰给吞噬至其中。
注视着这雪夜之中的熊熊烈火,我叹了一口气。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大雪之中,我见冷承泽仍昏睡在地上,我收刀入鞘,背着他便离开了此地。
第404章 十九卷:跟我混吧
吕洞宾,几乎是跟正一道张道陵一个级别的人物。
不得不说冷承泽的确算得上惊才绝艳,但突然借全真道祖师吕洞宾,这么强大灵体的法,对己身损耗很严重。
那一夜,我将其背回警察局,他足足躺了三天这才醒了过来。
十二月份即将过去,酷寒隆冬彻底的到来,整个的简阳城临到眼下,都被一阵接着一阵的鹅毛大雪所覆盖。
临近早上五点钟,我便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夜色与大雪交织的清晨,我便独自朝着县城之外的山上奔走而去。
晨行,沐日,这是师父从小就让我所做的必修功课。
如果说在此之前,我带着抗拒的心态,每天犹如应付一般的完成这两件事,那么现在我每跑一步,都十分的认真。
岁月是什么,岁月是一个人用来不断犯错与不断顿悟的过程。
自从那天夜里,见到冷承泽的强大之后,我这才领悟到,师父那年在烟雨亭台之中,说的那些话。
今日的玩耍懈怠,等到明日,必然会以另一种方式,来偿还今日。
如果那些年修炼上不偷懒的话,我现在必然不会比冷承泽差。
也是因为冷承泽的突然出现,从今往后,我对修炼都是分外的刻苦。
当然,虽说那一夜冷承泽所展露的强大,对我有些震撼,不过从另一方面,还向我展露了一件事。
冷承泽此人,是个可用之才,这种人我必须得征服他,从而为我所用。
他这个人虽然道术强悍,但却有个极其致命的弱点,今天必须给他设个局才行。
就此来到山顶之上,这一日我并没有见到太阳,不过仍旧按照师父教于我的步骤,吞吐扶光,炼化炁机。
等回到公安局的时候,已然是九点钟了,这会儿才进门,便见冷承泽从其中走了出来。
我见状打了个哈哈道:“ 醒了啊,我还以为你还要睡几天呢。”
冷承泽大体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整张脸仍旧有些发白,估计还要休养几日才能彻底康复。
“陈词那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落到我手上,必然是给杀的彻彻底底,不留一丝祸患。”
冷承泽见我一脸的笑意,冷冷白了我一眼,随后淡淡道:“这样,我们就可以回成都了。”
“对呀,都快一月份了,老子也要准备回家过年了。”
话才说完,我话风陡然一转:“不过在走之前,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冷承泽皱眉看了我一眼:“看什么?”
我微微一笑:“你先去收拾东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神经。”
冷承泽见我一脸的神秘,有些不悦的瞪了我一眼,随后便走进了屋子。
待到他东西收拾完毕,我二人便出了简阳。
大雪之中,我同他顺着外边的乡间土路步步而走,来到了一家门户院外。
“这里是哪里?”
我沉声道:“之前你救的那五个女人的家里,反正都要离开了,为何不顺道来看看她们呢。”
我这话一出口,能明显感受到冷承泽的面色发生了变化。
我见到他的情绪波动,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便走到门前敲门。
不多时,便见屋内走出一个男人。
“你们是哪个?”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眼下正蹲在堂屋墙角位置烤火,除此之外,屋内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
我想了想,笑道:“我们是公安局的警察,就是我们这会儿,是专门过来问问,杨凤梅咋样了啊。”
杨凤梅也就是冷承泽之前救的五个女人之中的一个,也是这个男人的妻子。
我这话才一出口,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这个男人,跟里边的女人情绪紧张了起来。
不过很快,这个男人强装镇定道:“那个…凤梅她回来那两天,还好好的,不过实在是老天不公啊,那天晚上被子没盖严实,给冻死了。”
听这话我故作惊诧道:“什么?给冻死了?”
男人一脸悲痛道:“没办法啊,都怪我没照顾好。”
“实在是太不幸了,那你们节哀。”
草草敷衍了几句之后,我便离开这里,带着冷承泽前往下一家。
冷承泽也不是傻子,他就算再如何理想化,但临到此刻,他必然也看出了,这个杨凤梅怕并非那么单纯的被冻死。
对于这个结果,我倒是不怎么意外。
在杨凤梅失踪的这段时间,男人重新结婚,警察局突然又强行让他接纳奉养一个极度残疾的女人,而舍弃现任正常妻子,如何又可能呢?
就刚刚两人的反应来判断,很大可能一起又把女人给害死了。
先是深陷绝望,于不见天日的地窖之中被折磨了这么久,后来被冷承泽救出来,重新获得生的希望,但紧接着,又面临被亲人丈夫的抛弃,就此在无尽的绝望中被害死冻死,自己甚至无法反抗。
人性就是这个样子,在利益面前,不只是夫妻爱情,就算是亲情同样如此。
在接下来,我又带着冷承泽寻访了三家,这三家都是父母照顾。
但无一例外,这些父母也不愿意去管,然后饿死冻死了,因为如今这个社会,还有很大的一个社会问题,那就是重男轻女,女孩子或许从小就不受家里人待见,即便是生养的父母,他们也不愿去服侍一个甚至连话都不能说的残疾人。
待到最后一个女人的家里,这是一对父母在照顾,之前救出来的五名女人,唯独这一个还活着,不过虽然活着,但我却是能看出,这对父母也是抱着自生自灭的态度在照顾,等着这个女人自己死。
待到将此一切看完之后,我在一处山间小路之上停下,随后转头看向一路上都默默不闻的冷承泽。
“现在你还觉得,你之前做的是善吗?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更加残忍的杀死了这五个女人,你所谓的正道,才是真正的杀人夺命。”
我这话一出口,大雪之中,本就强装镇定的冷承泽,面色顿时一变!
“我行我的正道,行我的善,眼下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变数罢了,你又如何能凭借这一件事,来否定我的道?”
我注视着强撑着的冷承泽,嘴角邪邪一笑。
“你觉得你没错吗?”
冷承泽继续辩驳道:“遇见了,救人性命,这如何不是正道?”
我缓步走到他跟前,一边吐着寒气,一边轻声道:“你认为你正义,那我问问你,你这会儿明明知道,最后的这个女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那你为什么不带着她走,荒废你的修炼一途,用余生来照顾她,来贯彻你的正道呢?”
“我……”
这是冷承泽的死穴,也是我在整个事件上,寻找的逻辑漏洞,他太单纯了,他根本无法接话。
眼见着他半天说不出来,我继续攻击他的内心道:“修道是你最珍视的东西,但眼下,让你舍弃修道一途去救人,你却不愿意,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命将不久,你却不愿意去救,如此一来,其实你跟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没区别嘛,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视人命如草芥。”
临到眼下,我的声音很具有磁性,就好似一阵阵魔音一样,不断轰击着冷承泽那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
“你这杀人狂魔,胡说八道!”
眼见着冷承泽又要拔剑砍人,我见状,连忙抓住他的手,随后朝着他邪魅笑道:“觉得我说的有错,那这会儿你就去把这个女人带走,放弃你的修道一途,用你的余生为她养老送终,去证明你的道心。”
“如果你做不到,你之前一直追寻贯彻的道,就是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