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周柱主动开口,虽然他官职不高,但是作为老京都人,阅历丰富。
这时候终于到了他人前显圣的时候了。
周柱清了清咳嗽。
“亲武卫,是曾经太子的私军,陛下登基后,亲武卫被拆分开来,亲武卫也成了京都的禁忌话题。”
周柱点到即止,也不愿意继续多说什么。
“难道这件事,还和太子,不对,和瑾桀亲王有关不成?”庆言抚摸着下巴说道。
在场众人,听到庆言说的话,都觉得头皮发麻。
在这里议论皇族家事,他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王千书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打断了庆言的思绪。
“还有别的问题没有?”
被这一打岔,庆言再次开口询问。
“锻造甲胄的材料,一般是通过什么途径运输的?”
产出锻造甲胄材料的郡县之间,都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而朝廷锻造甲胄的工坊,也都位于京都,便于朝廷管理。
“三郡的铁矿、秘银、皓石都是各自的漕运走水路运输到京都,再由工部接管。”
不管是什么时代,走水路都是最能节省成本的运输方式。
但是,走水路有一点不好,如果水流湍急的话,船只很容易倾覆。
庆言在心中感叹道。
“漕运!没错!问题就出在漕运!”
庆言的声音,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王千书有些不解,质疑道:“漕运有什么问题?”
“叛军用来锻造甲胄的材料,就是来自漕运。”庆言笃定说道。
“不可能,漕运运出的材料都有漕运使记录,陛下也会不时派出锦衣卫前往漕运衙门,一一清点账目。”
“那如果是漕运使和叛军勾结,是否有这种可能?”
王千书再次开口反驳道。
“不可能,漕运使是轮换制,每两年各地漕运使便会更换。”
听到王千书的话,庆言陷入沉思,王千书瞥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一丝得意。
庆言抿了抿嘴唇,“那,漕运沉没的船只呢?朝廷是否核实过?”
一语中的,如同一道惊雷,劈进众人心中。
其中受到感触最深的,正是王千书。
无数的信息从他的脑中一闪而过,这些年运往朝廷的船只,在漕运中失去联系的船只,不断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颗豆大的汗珠从王千书的额头落下,渐渐的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裳,他的眼眶也变的愈发通红。
突然,王千书眼前一黑,身体不自主的倒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庆言,眼疾手快的扶住王千书瘦削的身躯,席地而坐。
王千书渐渐恢复意识,剧烈的喘息起来。
众人也围了过来,用关切的眼神,看向王千书。
喘息了片刻,王千书嘶哑着喉咙说道。
“给我拿纸笔!快给我拿纸笔!”
第35章 漕运
王千书坐在桌前,手还有些颤抖,提笔沾墨,在折子上开始书写起来。
怀真一年三月,锦州郡漕运上报,运输税银船只倾覆,在河道内发现船只残骸。
怀真一年七月,东皇郡漕运上报,运输铁矿船只倾覆,在河岸发现漕运捕快尸体,符合溺死特征。
怀真一年八月,牡丹郡漕运上报,运输秘银船只倾覆……
众人静静的看着王千书写着,心中大为震撼。
最让他们震撼的还是王千书的记忆力,随着他书写时间越长,众人心中的震撼则越来越深。
王千书这一写,就是超过百条,贯穿怀真帝登基至今,所有漕运衙门失事的船只,都被他一一罗列出来。
这惊人的脑容量,以及读取能力,让庆言也忍不住感叹一句。
简直就是行走的人形电脑,活百度啊。
庆言思考起来,说不定这老贼可能了解自己家被灭门的内幕。
但是,观察前几日他那副装死的模样,显然不想告诉自己的样子。
看来,自己要给这不知好歹的老帮菜,上点手段了。
王千书停下书写的动作,长呼了一口气。
截止到最近几日,整整一百八十三起漕运船只失事案件,全部被王千书罗列出来。
小至乡镇,大到郡县京都,都有各种船只失事,无论漕运衙门如何查案,都无法查出端倪,只能当做意外来结案。
在没有洪水灾害的背景下,如此多的船只倾覆,显然不太正常。
“探案方面我不行,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一边说着,王千书把书写好的折子,递交给庆言。
庆言点头微笑,道了声谢就准备离开。
看着拿起东西就走的庆言,王千书有些绷不住了。
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
庆言朝王千书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说了一句保重身体,随后便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看着众人渐渐离去的背影,王千书一个鹞子翻身,蹦了起来。
对着空无一人的卷宗库破口大骂起来,骂的要多脏有多脏。
走出卷宗库的何炎耸耸肩说道。
“他这么骂你,你不生气?”
一听何炎这口吻,就是老拱火仔了。
“他骂我就说明他急了,也就代表我的计划快得逞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何炎仔细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也就不再就纠结这个事情了。
就在这时,庆言突然对着何炎提问。
“何炎,你知道王八怎么摇头的吗?”
何炎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道。”
庆言再次提问,“那你见过王八摇头吗?”
何炎再次摇了头。
“没见过。”
“真没看到过王八摇头?”庆言用一种充满质疑的语气问道。
“真的没有,骗你干嘛?”
何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面露不悦。
“哦……”
庆言拖长着语气的说道,随后发出拖拉机般的笑声朝着中司房外走去。
众人也不理解庆言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随着时间的推移,栾玉录最先反应过来。
同样一边努力憋笑,一边抽动的着肩头,对何炎投出一个同情的目光,加快了步伐离开。
随后,反应过来的则是漓菱公主,用小手捂着自己的樱桃小口,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这时候,何炎终于反应过来,顿时面目狰狞起来。
一声怒吼,飞奔着朝着庆言离去的方向追去。
而朱清,则是众人中智商的地板的存在。
即便何炎朝着庆言杀去的那一刻,依旧一副傻白甜的模样,满脸疑惑的看向众人离开的方向。
还是那间熟悉的堂室,依旧是那贱兮兮的庆言。
桌上放着金曜令,对案而坐的正是咬牙切齿的何炎。
何炎从未想过,一个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恨的他牙痒痒。
其他几人也都收敛笑意,不至于笑出声。
庆言拿出王千书交给他的折子,铺展开来。
“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庆言率先开口,让其他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栾玉录不愧是老锦衣卫,嗅觉敏锐。
“漕运衙门,有叛军的眼线。”
朱清也主动开口,“漕运趸船失事也有蹊跷,不然不会一直没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