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是不是老家也是尼亚的?哈哈哈哈。”
“对对对,哈哈哈哈,老乡老乡。麻烦给行个方便,耽误了我也担待不起,回来请你喝酒。”林平打着哈哈。
本以为这样能糊弄过关,但孔山预测的雨姗姗来迟,和尚的头顶开始掉色,就像一颗没煮好的茶叶蛋。局势立马紧张起来了。
南越士兵刚回过神来,林平心有灵犀似的立马抽出兵器,孔山手无缚鸡之力,赶紧拉着林安往外跑。和尚也不怎么在意林平,冲在前面给众人开路,这些南越士兵块头比和尚小不少,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钟黑鸦和蹿天猴。
只是寨子上面的弓箭手解决不了,众人不敢恋战,只能赶紧逃跑。
孔山放慢速度,跟在林安后边。万一有事,也能护她周全。瞭望塔上吹起了号角,附近的军队都冲过来围剿。他们被囚禁了几日,腿脚肯定不如先前灵活。幸好西门离一片树林不远,这也是当时孔山事先考虑到的。
众人冲到林子里面,虽然远处看见了士兵的火光,孔山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他说:“和尚,辛苦你了,这事儿只能靠你了。”
孔山和林安、林平跑在前面,和尚在后面用一些树枝掩盖脚印。毕竟开始下雨,很容易留下一些脚印。
钟黑鸦及几个士兵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能引开一部分士兵。
和尚拖着许多树枝,也累得不行,喘着粗气说:“孔山,我咋听着好像有狗叫声,是不是白拖着那么多树枝了?”
“好像是。”
这就意味着,钟黑鸦他俩引开敌人的计划并不成功。因为敌人有狗,这也太难了。只能尽快找一条河,用河水去掩盖他们身上的味道。
林平说:“你现在的方向肯定不对呀,视野怎么越来越开阔了,敌人一眼就会发现我们的,他们的箭法又准,我们不成活靶子了?而且,这种路你能跑过狗?”
孔山说:“你相信我,咱们就走这条路,撑过去这一会儿就没问题了。”
“大雨了怎么能往下走?”
“看见那边的砂石了吧?有砂石就有河流,而且天已经连着晴了三天了,石头上一定特别热。雨水淋到这些石头上,很快就会起雾,我们就能趁机逃走了。”
林安也说:“哥,相信他,要不是他,你现在肯定也出不来。”
林平没说话,他在为妹妹向着外人说话生闷气。但过了一会儿,果然看见身后陆陆续续地起了雾。
林平喜上眉梢:“没想到我军里竟然还真有能预测天气的人,不错不错,你是哪个营的?回去我跟你的长官说一声,给你升官。”
孔山差点回一句,敌营的。
“哎呀,哥,先别管那么多,先出去再说。”
雾越来越大,他们蹚过河,越来越放心,但是又越来越不放心,因为他们也看不清路了,万一走错了路,很容易撞上原来的朋友。
孔山说:“没事,相信我,我大体知道怎么走,你看这些树木、小灌木的叶子朝南的一面一定长得比朝北的一面好。因为太阳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南边,咱们按这个往北走就好了。”
孔山蹲下身,观察了半天,发现两边的叶子长势差不多。
林平说:“你老家大齐的吧?那里的太阳大部分在南边,只是到了南疆,太阳大部分时候在头顶上。”
孔山这才琢磨了过来。和尚在旁边说:“要么扔鞋吧。”
孔山看着这漫天大雾,一时间也没了法子。
突然,他注意到雾气有轻微的流动,他想到今天下雨,应该刮北风。只要感受到风的方向,就能知道该往哪走了,但是现在在一个山谷,风向不是那么准,风是沿着间隙刮过来的。
林平说:“那咱们爬到山上看看。”
“不用,找棵高的树爬上去就行了。”
和尚问:“那你怎么知道找的那棵树高不高?”
孔山说:“你是不是傻啊?粗的树不就高吗?”
“还倒是挺有道理,那谁上去呢?”孔山说:“和尚你上去吧。”
“为什么不让林平上。”
“你看你满头的汗,你上到树上面,风一吹你这个脑袋,就准确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一定错不了。”
和尚觉得有道理,找了棵粗的树,很快就爬到看不见了。一会儿,从上面掉下来一个榴莲。林平应声倒地,比被南越虐待伤得都重。但林平是真爷们,怕暴露,愣是一声没吭。只是林平脑袋又大,身边也没有布,林安只好先折了片芭蕉叶给林平包上,整个一个豆沙馅儿粽子。
过了一小会儿,只听上方传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那边是北。”
孔山心中开始骂娘,这下好了,都知道我们在哪儿了。他赶紧喊:“和尚快下来,赶紧跑了!”
只听见一阵“吭哧吭哧”的声音,就知道和尚直接跳下来了,幸而中间有不少树枝做缓冲。
“和尚,哪个方向是北?”
和尚一指,众人赶紧往那个方向跑。
“等等,我榴莲呢?”
第15章 一路向北
最终众人还是找到了方向,甩开追兵,走出山林之后,大家发现面临着更严重的问题,就是没饭吃。
四人又停下来商讨了一段时间,最终决定,一路要饭回去。而林平,更是被定为要饭的最佳人选。
“你都这样了,谁看了不想给你点吃的。”林安劝道。
林安刚说完,一个行脚商人经过,扔给了林平几个铜板。林平还想骂人,被和尚塞了个野芒果进去。
“我可是南疆将军。”
“将军就能不饿吗?”
“将军可以命令别人要饭。和尚,你一看就是出家人,正常人家看见化缘,多少得给点吧。”
“我长得太凶了。”
“这样更好啊,你想想,即使他们不给,也不敢打你不是。实在不行,你就给人家算一卦嘛。”孔山觉得林平太轴,劝他就是浪费时间,转过头来劝和尚。
人就是这样,站得越远,出的主意越馊。
“可算卦不是道士干的活吗?”
“你这不也不是真和尚嘛。”
和尚也没辙,谁让他率先饿了,也就不再抗拒,敲开了一户猎户的门。“阿弥陀佛!请施主施舍贫僧一碗饭吃吧,只要吃的不要钱。阿弥陀佛!”
猎户看这和尚,孔武有力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吃素的,谁家吃素的还能练那么大块啊。就被迫心平气和了起来:“师父,我们家还有些剩饭,要是师父不嫌弃,我给您取来。”
“不嫌弃不嫌弃,谢谢施主。”
猎户进去取饭,和尚打量着院子里七七八八,顺手把猎户的叉子扔到了院墙外,一会儿拿着回去防身。这下子,施主变失主了。
“就这点啊。”和尚看着满满一大碗饭。里面还掺了些野物下水,但彼此都没说破。
“大师父需要多少啊?”
“最好有七个人的量。”
“但我们两口人,也剩不了七口人的饭啊。你们那么些人啊。”
“我们四个人,但我自己能吃三个人的量。”
“大师父再等会,我再去取些。”
猎户转身屋,直接把两条猎狗的狗盆端了出来,哄得和尚开开心心地走了。猎户也长舒一口气,回屋面对两条抑郁的猎犬。
幸好离南疆不是很远,四人吃着百家饭,偷着百家衣,有惊无险回到营地。
林茂东看见林安,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跟着他们去干什么?知不知道多危险?回你屋关一个月禁闭。”
孔山刚想为林安说点啥,但林平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但由于眼睛不大,五官只能团结起来帮忙,整张脸像海葵被戳了一下。
孔山一想,也是,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林茂东的面子,便没再说话。
林安转过头,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就走了。
第二日,孔山更是作为营救林平的功臣,受到了特别的待遇。林茂东破例设了家宴,款待孔山和和尚。
林安从旁边跳出来提醒他:“你惨了,我爹要和你喝酒。”
“你怎么出来了?”
“今天月初啊,一个月了。”
“合着你爹原来就算计到了啊。而且都打成这样了,你爹还有心情喝酒啊。”
“应该说,酒对他来说就是水,喝酒无所谓的。我只是怕你挡不住。”
孔山说:“还有和尚呢。”
“出家人还能喝酒呢?”
孔山只能解释:“他不是出家人,他只是秃顶。”
到了宴席上,林茂东准备了好久。这里的皇宫有个好处,它并不像一个皇宫,更像是一个军机衙门,没有太监,只有一个卫兵帮着斟酒。孔山看见只有林茂东、林平和林安三人坐着。
“再添一个碗,还有他呢。”
林平说:“和尚还喝酒?”
孔山只能又解释了一遍。这个局面,不能力敌,只能智取。所以孔山一直在偷偷往自己衣服的下摆倒酒。但林茂东的院子修的是真不错,一点也不积水,流到了养鱼的小池子里,酒过三巡,已经有鱼漂上来了。
这可乐坏了院子里的猫,捞上醉鱼大快朵颐,一会儿也倒了。
厨子看见了,把猫拎进了厨房,园丁还问:“猫还能吃啊?”
“你懂咩啊。”厨子已经笑开了花。
喝到这个程度,孔山也开始放飞自我了。
这就是人们为什么喜欢在酒桌上社交,因为喝多了,很容易看到一个人的下限。
孔山说话已经开始结巴:“茂……茂叔,当年,是个什么情况啊?难道……难道真的是我……爹办错案了吗?你怎么被陷害的啊?”
林茂东说:“好多年前的事了,不追究也罢,我能理解老孔的苦衷,我跟他的私交很好,甚至当年都给你们俩订了娃娃亲。”
林安听到这儿脸红了,责怪林茂东:“爹,聊正事呢。”
“叔说啥我都爱听。”孔山尽量遏制了眼睛放光,还是对自己的理智有了一点坚持,“爹,能跟我说一下当年具体的情况吗?”
林茂东一愣,但还是接着说起了当年:“这个案子吧,没法说是不是你爹办错了,朝廷中的力量不是你们现在所能体会的。对好多人来说,这个案子没办错。”
话语间,他的脸上又多了一丝凝重。
“当年我在南疆驻守,那时候的南越军队还只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大头兵,身上连个像样的盔甲都没有,他们听说北方老野猪一直撞树,抹一身松香接着裹沙子,能刀枪不入,高价购入好多老野猪皮盔甲。可松香一到南疆都化了,哈哈哈哈哈,要不是不在旱季,我一把火能把他们全清干净了。”林茂东讲到这里,颇为得意,自己喝了一杯,往后一躺,又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