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朋友绝对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利用这种心理骗他投资,叫几声XX总抬举他一下,他就下不来了。之后再用请他帮忙的名义让他继续出钱,他也一定会打肿脸充胖子,但他又没有什么真本事,只能霍霍家里的钱,老妈没钱就卖掉祖产。
每一代的年轻人里都有这种人,我脑子里闪现出霍家的几个人名,当然,在九门里,霍家治理不孝子非常有办法。
四点多还没到吃饭的时间,所以他应该是去打麻将或者去洗浴了。这个点镇上很堵,我慢慢地逛着,悠闲地逗逗猫,玩玩狗,车子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视线。
好人每天想着干正事,在他们的世界观里,有自己喜欢的生活状态,在遇到坏人的时候,一想到坏人带来的这些麻烦事,会反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好人就容易焦虑和崩溃,所以坏人总是可以得逞。
坏人尤其明白这一点:你不是喜欢过平静的好日子吗,那么就满足我的条件,否则我永远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让你焦虑。我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出现一下,你就会自己脑补我会做出的所有破坏,为了摆脱这种情况,好人必须供养坏人,让坏人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
这就像猎人和猎物一样,大家的幸福点和兴奋点都不一样。
但好人和坏人是一种相对的概念,坏人也不会24小时都想着恐吓别人,他们也需要放松,需要自己的舒适区。假如你在坏人作恶的时候给他压力,会很容易让坏人恼羞成怒,最后变成搏命的状态;但,在他舒适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而且他还喜欢那个女孩,弱点就不言而喻了。
他们打麻将的时候,我吃着冰激凌就进了他们的包间,要求一起玩。
麻将室还挺有活力的,除了那个儿子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有女朋友,有人打牌,有人围观,还有人在打手机游戏。那儿子一看到我,立即紧张起来,我就笑着要求加入。
在镇上我也有点名气,他几个朋友看我这么个餐饮巨子出现,当然希望和我搞搞关系,我坐下来后,什么都不说,就是认认真真地打了十圈麻将。聊天的时候,我每次都把话题带到那地上,然后说到那儿子的混蛋事上,留最后几句不说,再绕回来。
那龟儿子打得满头大汗,毫无体验——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已经没钱了,得去讹老妈的老板才能混下去——毕竟,喜欢的女孩子在这里。
我说着说着,每次都似乎要掏他底了,但又忽然不说了,他高度紧张加上尴尬,很快就输光了,只能在边上看着,我一直顺风顺水,最后故意散了钱,不输不赢地离开。走之前我看了那儿子一眼,他如释重负,几乎要摔倒了。
“明天,还一起?”我笑着问他。
他木纳地点点头,点得极度不情愿,我对他道:“哦,你妈那事情,我觉得就算了吧。”虽然我知道未来他绝对不敢再打电话来要钱,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最后压制他一下:“以后常一起玩,对吧?”
我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他当场就吐了。
场面一片混乱,我悻然离开。
我没有选择搭车回去,而是懒洋洋地走着回去。走回店里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我走着走着忽然就想起来,今晚不住店里了,要回村子里去住。
那得走好久的路,算了,走走吧。
手机响了,是胖子打来的视频,我接通,就看到闷油瓶和胖子在屏幕里看着我,胖子问:“回来不回来吃饭?我们在村里,灶台焖着豆角饭呢!”
“给我留点啊!”我一下子幸福起来,赶紧四顾找车搭。
“刚出锅好吃啊。”胖子说道:“得赶上出锅哈,赶不上你连屎都吃不上热的了。”
我叫停了一辆摩托,大喊:“你等着!”然后就朝着村子风驰电掣地去了。
第127章 雨村笔记 田园篇(18)
我终究赶上了那顿饭,咸肉、豆角再配上莴苣叶子的饭,我蹲在门口能吃两海碗。吃完后就下大雨了,风忽然非常大,胖子看着天,伸手捏了捏空气说道:“狗日的,台风要来了。”
我看着天,觉得也是,于是就把躺椅搬回到屋子里面,看着外面下大雨,风呼呼地灌入屋子里,吹得人酥软。
发了一会儿饱呆,胖子终于把门窗关上了,此时瓦片开始在头顶跳舞,风已经大到我们无法再诗情画意地看雨,只能像救灾一样嘶吼着说话的地步了。
大风吹在屋子外面,到处都在震动的声音,其实让人很安逸,因为可以毫无压力地偷懒,什么都不干。我换上舒服的睡衣,盘着腿继续发呆,胖子就问我:“搞定了?”
“嗯。”
“宝刀不老啊!”
“其实我不喜欢干这种事情的我。”我矫情道。
“得了吧。”胖子说道:“也不看看你回来时候的那得意样儿。”
“我回来时很得意吗?”
“你看看我拍的你。”胖子给我看他的手机,我回来的时候他偷拍了一张:我在那吃饭,表情像马上就要出狱复仇的某黑帮二把手。
那张照片是可以有背景音的。
照片背景里的闷油瓶像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倔人,是我在牢里的室友,我们两个人处得很好,于是我把我的故事告诉了他。讲我怎么发家的、怎么被背叛、怎么大难不死、怎么被陷害坐牢,外面的亲人都被叛徒杀了,器官一件一件地送到牢里让我看,逼我自杀,只要我自杀,他就停止杀我家里的人。
但我没有自杀,一直到叛徒把我们全家都杀光了,我还是开开心心地在牢里吃饭、睡觉,做模范囚犯,只有这个室友知道我晚上痛哭的样子。
终于,我获得了减刑,提前释放了,闷油瓶和我同一天释放,他特别能打,而且不要命。我们知道监狱门口就有人埋伏,所以刚出狱就是一场恶战,他愿意帮我复仇,因为他很无聊,需要找到事情做。
离出狱还有一个小时,我吃着最后一顿牢饭,他准备了两把用牙刷做的短匕首,这是我们唯一的武器。
外面在下雨,而我在吃饭,雨中有人埋伏,一定要我们死,而监狱的警卫都被买通了。
这就是那张照片的背景故事,我的眼神给人的感觉是: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那么这个仇人肯定会被我做刺身吃了。
但事实上我脑子里想的是:他妈的黄鼠狼不知好歹,不喜欢开灯我可以给你装个开关,你自己开关啊。
“这状态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胖子说道:“这混过道上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怎么样,比你拍的好吧?我贴官网上,把你穿古装那张图片换下来。”
之前搞过活动,我们和客人都穿古装,我好像是个捕快,胸口有个勇字。
“别瞎扯了,说说种点什么吧。”我说道:“我确实是没这个脑子,胖爷指条明路。”
胖子看了一眼闷油瓶,说道:“你不如问问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过来人,小哥活那么长时间,肯定会农活啊,你搞点小情调可以,要真搞农业,就得问专家。”
我看向闷油瓶,他听着胖子说话,也转头看我,我记得他之前表示过自己很会种田,刚想开口问,他直接开口道:“我明天陪你走走。”
第128章 雨村笔记 田园篇(19)
第二天早上,我开车带着他往远处走,在20公里外有一个位于山谷之间的小平原,那里的田多。
山谷很长,晨曦中的阳光带着一种莫名的通透感,路两边的水稻加上视野尽头的绿色丘陵,组成了一幅只有动画片中才能看到的田野景象,犹如水彩画一样。
最绝的是天上的云,就像油画里的背景一样,在蓝色的画布上肆意地变换各种形状。
“你还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看到的所有山和田,都是这样的?”我问道。
他看着窗外摇摇头:“不一样。”
我们到了目的地,把车停在路边后,下车走进田里。一长串电塔线路横穿整片平原,电线从上面横贯而过,然后爬过山远去。这些电塔上全是麻雀,密密麻麻的,似乎并不觉得危险。
我和他并排眺望,忍不住深呼吸了几口。这里的稻谷都已经发黄下垂了,深吸一口气下去,竟然带着米香。
“有什么指教?”我问他道。
他下到田里去,走在发黄的稻谷中间,说道:“我最早开始耕种,依稀记得是为了做年糕。”
我心想,最早,那不得到民国时候去了。
“年糕?”我问道。
他回头看着我:“是的。”
“仅仅是为了吃年糕吗?”
他仍然看着我:“不,那一年大饥荒,死了很多人。还有能力耕种去做年糕,在当时是最难的事情。”
“在地里挖东西也换不了食物吗?”
他摇头,继续说道:“种子是可以吃的,但如果吃光了,第二年会死更多的人,所以需要人去耕种,耕种完之后,种田的人都要死。”他在明媚的阳光下,看着那片田野:“那个村子在深山里,消息闭塞,当官的只能选择这么一个办法”。
所谓的办法就是干一批活,杀一批人,让人口变少,从而减少口粮。
所以当时的美景是不一样的,耕种的人完成耕种之后,都要死掉。
而且,还不能告诉那些种田的农民他们的结局,于是当官的人就和他们聊所有的大米全都要做年糕的事情:到了丰收的时候,外地的糖也正好陆运到这里,截上一些白糖,用年糕配着,可以吃半年以上。
于是他们在播种的时候,就会一直讨论年糕的事情,每个人都在流口水,干得也格外起劲。
“最后双方都死了很多人。”闷油瓶来到一块田地边上,蹲下来看了看稻穗,这片田里的米香格外浓郁,“种田的人不想死,当官的人也没有什么力气,双方用镰刀和长刀冲击对方的队伍,那些种了稻米的田,水里都是血,最后果然丰收了。”
“你当时为什么要混在里面?”我问道。
他看着我说:“不记得了。”说着指了指面前的稻米地说:“这是旱稻,比较简单。”
我也蹲下来,这才发现这里的水稻不是种在水里的,而是种在旱地里的。
因为旱地被太阳晒得发烫,热气把米的气息蒸腾出来,所以闻起来格外香。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的目光分明是在说:“你可以从简单的开始。”
我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动画片,里面的主人公在自己的房间里种了水稻,然后做成了好吃的年糕。
那个年糕非常软糯,还可以拉丝,看得我发馋。
稻米的香气让我的口水不断分泌出来,我又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动画片里的年糕,两者重叠,我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动力。
“那年的年糕好吃吗?”我问闷油瓶。
他还是摇头:“记不清了。”
“没关系。”我说道:“今年我们可以自己做一点来尝尝。”
第129章 雨村笔记 田园篇(20)
中午我们在边上的一户其他人家的农家乐里吃饭,看装饰,这一家应该是在努力地模仿我们,但模仿得一般。我们点了一点小菜,因为老板吝啬空调,所以很热,饭也吃不下多少,我靠一点冰啤酒吃了点皮蛋豆腐,凑合了一顿。
回到村里,我用冷水冲了澡,穿着裤头躺在躺椅上,就开始琢磨种田的事情,琢磨来琢磨去,又开始反复。
田园其实是和世外桃源联系在一起的,在我这种人心中,它的漂亮肯定比出产的粮食要吸引我。如果是种田来玩,种出个几千斤的粮食来,我们三个人是吃不完的,就算送人,估计也得送很久很久,估计会糟蹋掉,那是大罪过。
如果要卖掉做粮食生意,其实也不是我们的强项。这些山间的地头,种的大多是附近村子里的自家口粮,我回来的路上查了资料,很多米都是用来做饲料和做类似于旺旺雪饼这样的零食材料,也不算是正经吃饭的大米,除非我们能再养点猪什么的。
养猪就超过我的兴趣范围了。
最后是小花发来的消息,让我下定了决心。他说:“其实种点庄稼,现代科技,用不了太久,你不用想那么多,种了看看有什么缘分吧。”
“我不相信你比我们泥腿子懂种田,如果我离种田有100里地那么远,你肯定有1000米那么远。”我对他说道。
他只回了我一句:“瞎子算了一卦,你还是种吧。”
福建的水稻是三季稻,旱稻只有一季,夏天种估计已经来不及了,我想了想,想到我们三个人站在郁郁葱葱的稻田里,远处是青山绿水,云像假的一样,还是相当漂亮的。于是决定了,如果不知道种了稻谷到底能干什么,但至少会很漂亮,那我就种一个漂亮的稻田出来吧,然后,至少今年可以搞一些年糕出来,满足童年的梦想。
晚上又查了一些资料,查的自己头大,昏昏沉沉地就在躺椅上睡了。
第二天起来,我先打了一个电话,让车总给我送几只狗来,车总问我干吗,我说我需要一些田里的工作犬。
“我这里没有耕田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