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高飞左右瞅了一眼,见何以歌仍然不在家,只有自己和白研良两人,便小声地说:“那八个啊,代号分别是纸牌,剔骨匠,律师,双面人,曼珠沙华,木偶,音乐家,密匙。”
纸牌,剔骨匠,律师,双面人,曼珠沙华,木偶,音乐家,密匙……
白研良牢牢将这些代号记在了心里,同时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小疑点。
如果加上理发师,那这个犯罪团伙中,以职业为代号的一共有四个:剔骨匠,律师,音乐家,理发师。以物品名称为代号的也有四个:纸牌,曼珠沙华,木偶,密匙。
唯一一个既不是职业,也不是物品名称的,只有……双面人。
“他们之中谁是老大?”白研良抬头问到。
高飞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要我说啊,这些没有人性的玩意儿怎么可能听别人的话?可能谁也不服谁吧。”
白研良了然点头,但他心里想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九个人中的首领,极有可能是那个代号最异样的,双面人。
毕竟,和正常人比起来,凶恶的犯罪分子更注重仪式感和……规矩。
没错,虽然说起来很可笑,但凶犯往往比正常人更重视规矩,尽管那个规矩可能是他们自己定的。
“算了算了,不说了,说说你吧。”高飞忽然开始挤眉弄眼,“诶,我那天晚上看到,你送风袖雪上了出租车,不是朋友说你啊,人家好歹是大明星,而且还是个女孩子,你既然要送,就干脆一步送到位不成吗?”
白研良瞧了高飞一眼,他总算知道之前高飞口中那个“又”是怎么来的了,原来他亲眼见到了。
“你误会了,我们之间不是情侣关系。”
高飞嘴一撇,脸上写满了鄙夷:“啧啧啧,说这话谁信啊,除非你现在立刻变一个女朋友出来……”
“笃笃笃——”
院外忽然传来了轻柔的敲门声,这一听就很有礼貌教养的行为不像是熟人啊……
高飞瞪大眼睛看了白研良一眼,不会这么巧吧?
“谁啊?”高飞伸着脖子喊道。
“请问……白研良在吗?”
女人的声音!陌生女人的声音!
高飞扭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研良,难道真是他女朋友?
而听到这个声音的白研良,恍然之余又有些疑惑,他起身上前,刚准备打开房门,却被屁颠屁颠跟过来的高飞抢先一步。
“吱呀——”
门开了,高飞直视对面却没看到人,目光稍稍往下后,终于看到了对方。
惊艳,赞叹,可惜……各种情绪从高飞的眼中一闪而过。
“余笙,好久不见。”
白研良看着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儿,笑着打了个招呼。
余笙也笑了笑,但谁都看得出来,她的笑容非常勉强。
白研良看了她一眼,说到:“进来说吧。”
……
石桌前,余笙捧着白研良给她倒的白开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研良扭头看了高飞一眼:“你不是有事要忙吗?”
高飞恍然大悟:“哦……哦!我想起来了!对对对对!我还有一件案子要忙……”
高飞一边打着哈哈,一边飞快地溜回自己的屋子。
“说吧,任无道怎么了。”
白研良目不转睛地看着余笙,出声问到。
虽然余笙根本就没想过要瞒着白研良,但对他立刻就猜到是任无道出了事,还是感到一阵吃惊。
“哥哥他……失踪了。”
失踪?
仔细想想的话,上一次二人见面,还是在艾青的尸体被发现的那天早上。
任无道找到了他,向他展示了自己掌心的钥匙轮廓,虽然白研良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也已经身中雾集诅咒了。
之后,任无道谈到了余笙的病情,白研良仍然记得他那时的神情,痛苦,不甘,迷惑,茫然……
任无道是极少数能够得到白研良认可的人,他的观察力极强,头脑也很好,这样的人,脸上出现那些软弱的情绪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任无道那天突然找到自己谈到这些事,竟有些匆忙的意味。
“他对你说过要去哪里没有?”
余笙摇了摇头,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她的亲人,只剩任无道一个了,如果他出了事……
“带我去家里看看。”
白研良的声音让余笙微微一怔,她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书签
找人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尤其是失踪的那个人不希望被找到的时候。
踏入任无道房间的白研良,缓缓地看向四周。
看得出来,任无道是一个生活极有规律的人。
一般来说,男性的卧室是不会整洁到一丝不苟的程度的,任无道显然是个例外,同样的,白研良也是个例外。
如果说任无道的房间里唯一存在什么看上去比较乱的东西,那大概只有那个地方了……
白研良目光转向书架,医学,心理学,痕迹学,地理学,悬疑,科学幻想杂志,古代名著……任无道的涉猎非常广。
但他近期看的,应该是那一本。
白研良从书架上把那本还差一点点就能完全塞进去的书抽了出来。
书名是《意识的解释》。
很巧的是,白研良刚好也看过这本书。
这是一位认知科学家的哲学著作,涉及到心理学、神经学、计算机科学与哲学,主要探讨的问题书名也告知得明明白白——意识。
而白研良之所以会对这本书感兴趣,一是因为在精神病院里实在有些无聊,二来则是因为……他对作者的某个观点非常感兴趣。
《意识的解释》一书与传统现象学有很明显的诧异,其中最让白研良感兴趣的一点是,传统现象学采取的是第一人称,也就是“我”的视角来进行“事物本身”的研究分析。
而《意识的解释》,则是把这个概念上升了一些,用到了“我们”的视角。
作者提到,在研究意识的过程中,不能只停留在“第三人称”,而是从第三人称出发,迂回地获得关于第一人称的真相。
这其中能够总结出一些现象,作者把这些现象分为了三类。
第一类,对外部世界的经验,比如视觉、声音、气味和触觉等等。
第二类,对内在世界的经验,如幻想,梦境等等。
而第三类,也就是白研良最感兴趣的一类。
它是对情绪和感受的经验,例如身体方面的疼痛,痒,饥渴等感觉,以及还有人类的情绪,喜怒哀乐等等。
白研良是想找到自己情绪异常的根本原因,才会接触这类他不是太感兴趣的哲学书籍,没想到任无道竟然会对它感兴趣。
而且,翻开书页后,很多地方都留下了注脚,字迹灵动飘逸,是任无道亲手所写,能看出他阅读时的认真。
“任无道一直对哲学类书籍感兴趣吗?”白研良扭头问到。
余笙摇了摇头,看向白研良手中的书,“哥哥曾经说,哲学是世上最愚蠢,同时也是最深奥的学科,长期接触下来天才也会变成疯子,他一直把哲学类书籍当幻想看。”
爱好还真是独特……
白研良转身合上了书。
这时,他忽然发现这本书有个地方没能完全合拢。
再次翻开后,他发现了原因。
那一页中夹着一枚极薄的书签。
白研良拿起书签,仔细地看了看,这枚书签很新,它通体透明,只有小指长短,但做工颇为精致。
想了想后,白研良做了一件很不体面的事。
翻垃圾桶。
虽然翻垃圾是个又脏又累的活儿,但却很有用。
余笙想来帮忙,被白研良阻止了,他戴着塑料手套,把里面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其实也犯不上这样,任无道的垃圾桶可能比大多数人的桌面都要干净,除了一些碎纸屑和包装袋外,根本没什么多余的东西。
但白研良找的,就是包装袋。
“这东西卖的地方应该不多。”
白研良手上捏着书签的透明包装,包装的角落印着四个小字:水银之夜。
一个小小的透明书签,取个名字叫水银之夜,也是挺麻烦的。
余笙眉头微皱,这……不太像任无道的作风。
他极其讨厌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以余笙对任无道的了解,如果他真的要买书签的话,他一定会买最传统,最实用的那款。
而不是这枚浑身上下充满了中二气息的玩意儿。
白研良倒是比较淡定,他拿起手机,给高飞打了个电话。
“帮我个忙。”
“好嘞!什么事?”高飞的声音有些贼兮兮的,更多的是八卦。
在看到白研良和余笙一起离开时,这小子如果不是捂着嘴,都快笑出声来了,他实在想象不出白研良和女人约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