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研良的呼声打断了姜黎凌乱的思绪和开始蔓延的恐惧,她下意识地听从了白研良的吩咐。
白研良用力地掰着许知安的手指,同时,他嘴里也一直在呼喊着他。
“许先生?你怎么了许先生?”
姜黎在白研良的呼唤下也赶紧过来了,两人一左一右用力掰扯着许知安的手指,然而,这竟然毫无作用!
天知道为什么许知安的力气这么大!白研良能确定自己的力量绝对不弱,在业城精神病院中,他从未停止过对自己身体的锻炼,虽然比不上经过长期锻炼的运动员,但白研良的力量和速度已经超出了普通人一大截。
但……这样的力量竟然仍是掰不开许知安的手!
白研良死死地盯着他,许知安似乎陷入了一个噩梦之中,无论怎么呼唤也醒不过来,而且,他的脸色铁青,眼看着马上就要活生生掐死自己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诡异的一幕让白研良有些熟悉,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这是很不正常的事,因为白研良很少忘记事,但他偏偏不记得,这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不……不行啊!”姜黎带着喘息的呼唤响起,“完全掰不动他的手啊!”
姜黎也已经拼尽全力了,但眼前的一幕让她恐惧和绝望,许知安的身体仿佛被另一个人支配了一样,使用着远超过自己平日的力量,要杀了自己!
“让开!”
白研良忽然说到。
姜黎没有多想连忙起身,刚站起来的她只见一道乌影闪过,然后结结实实地扫在许知安的手臂关节处!
“咔嚓——”
姜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温文尔雅的白研良忽然一脚将许知安的关节踢出了断裂的声音!
许知安的右手肘关节完全反了过来,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巨痛难忍。
就在姜黎愣神之际,白研良又是一脚!
“咔——”
许知安的左臂也应声而断!
虽然看上去很惨,但许知安的命保下了!
两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被白研良硬生生地踢断,终于,许知安的手指也完全用不上力,软软地松了下来。
直到这时,姜黎才明白白研良做了什么。
她看向了白研良,只见他仍然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正在拍打着许知安的脸,试图唤醒他。
姜黎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时她的眼底藏着一种情绪,和见了鬼差不多,它叫畏惧……
第二十二章 镜子
许知安是疼醒的。
伴随着剧痛一起涌上来的,还有一股名为庆幸的情绪。
我竟然没死?!
左右两臂无力地垂着,而且,它弯曲的角度很诡异,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反关节踩断的一样。
其实真相和许知安自己的猜测也差不了多少。
但……他毕竟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许知安很难说清楚自己此时的情绪,好在,白研良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感慨。
“许先生,你发现了什么?”
白研良的神情很平静,但口吻却罕见地有些急切。
他的声音也提醒了许知安这里还有两个人的事实,此时,许知安也恍然明白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
他再不隐瞒,同时也因为刚才的遭遇,怒从心头起,忍着疼痛说道:“边走边说,走,去天台!天台的水箱藏着东西。”
白研良点点头,和姜黎一左一右扶着他,转身走进了楼梯。
电梯不会通往天台,但楼梯却会。
……
“呼……呼……”
喻涵舟虽然在尽量压低自己的呼吸,但还是难免地发出了些许声音。
他的喉咙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火辣辣的疼。
全身上下也到处都是伤痕,但比起这些……喻涵舟的脸色更是难以形容的苍白。
死了……有人已经死了!
从分开逃跑之后,喻涵舟陆陆续续听到了三声惨叫!
除了最先莫名其妙死掉的马子荣,那三个人……分别是花小小,孙文杰,周长峰!
其中,周长峰更是雾集之中的老人!
他已经经历了好几次难以想象的恐怖任务,每一次,他都能安全回到现实,但这一次……他死了。
死在了这栋不知名的别墅里,他们甚至不知道这该死的地方是何年何月!
不……不对,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喻涵舟躲在衣柜后,拼尽全力地思考。
逢镜莫睁眼,轻唤莫回头……
说得明明白白的两个禁忌,只要好好遵守,应该问题不大才对……难道……这句解语之中藏着什么陷阱?
喻涵舟抱着脑袋,一字一句地分析。
逢镜……轻唤……
睁眼……回头……
为什么逢镜不能睁眼?是因为镜子里会映照出那些“东西”吗?
很有可能……
不对!
喻涵舟脑中灵光一闪,这句话果然有陷阱,但也并没有胡说,它只是……隐藏了一部分信息!
为什么不能睁眼?是因为怕看到镜子里的东西!
那么……除了镜子,还有什么能够反射出影像?
喻涵舟终于想起了马子荣死亡时自己脑海中隐隐约约的东西是什么。
马子荣确实没有看镜子,但他却离奇地死了。
为什么?
喻涵舟现在终于明白了……
马子荣有一个下意识的习惯,这也是许多人都有的一个习惯……那就是……说话之时,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
如果是彼此之间的交流,看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是一种礼貌,但马子荣却不仅仅如此,任何人说话的时候,他都喜欢去看对方的眼睛!
这似乎与马子荣本身的职业也有关系,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是眼睛!
不……是一切可以映照出影像的物体!
都不能用眼睛去看!
喻涵舟终于想明白了关键所在,但……现在包括他在内,仅仅只有四个人还活着!
必须想办法通知他们……要不然,其余的三人也很可能会死!
喻涵舟面色不停变换。
他并不是圣人,雾集中的人也绝不全是什么良善之辈,事实上,为了活命,许多肮脏罪恶的事他都见过,人性在这种地方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就像鲁迅曾经说的“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想到这里,喻涵舟似乎放弃了离开衣柜的打算。
但几乎只是片刻,他便钻出了墙角,朝着黑暗中摸索而去。
没错……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冷漠,趋利避害,似乎是人类的天性。
但……喻涵舟更愿意去相信人类的冷漠是出于“无力关怀”,而不是冷血自私。
现在,喻涵舟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完全理解了解语的意思,只要严加注意,应该能够在不牵连到自己的情况下帮到他们。
应该吧……
与此同时。
陆过正和一个新人躲在一起,祁念。
人在极度惊惧的情况下通常会有两种反应,一是心理崩溃的绝望,而另一种,则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祁念显然是第二种人。
在遭遇了种种难以想象的恐怖场景之后,她似乎彻底疯了。
如果不是陆过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这女人绝对会跳出去大喊大叫,不顾一切。
“你冷静点!听我的,能活!”陆过低声吼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尝试控制祁念的情绪,如果她还是这副样子,陆过会果断地选择放弃她。
好在,祁念似乎听到了“活”字,跳动着疯狂的眼神竟然明亮了些,她扭过头,看向了陆过,终于有了神采。
陆过拉着她,两人躲在别墅二楼的一间卧室里。
窗外的黑漆漆的夜,看不到半点星月,风吹得周围的树林沙沙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磨着牙齿。
陆过捂着脑袋,虽然嘴里说着“能活”,但他有一个令自己都绝望的猜测,一旦那个猜测成真,也许……真正能活下来的人只有一个——喻涵舟。
身为缠怨者的喻涵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