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你是我选中的人。”
白研良看着他。
宋缺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按理说,在上一次雾集事件中,他的手臂已经彻底报废了,可在那个女人的帮助下,自己的身体竟然完全违背了常识,它复原了。
不是医治,也不是修复,而是……复原。
就像那条手臂的时光倒流了一般,完好如初。
这让宋缺更加真切地体会到,这个世上的确已经出现了一批掌握着不属于人类力量的“新人类”。
更可笑的是,按照对方的说法,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比她更早拥有力量的那一批人。
她称呼自己拥有的力量为——心眼。
不是玩儿心眼的意思,而是可以用类似“心灵感应”的视觉,看到更本质的东西,能在黑暗中视物只是基础,他甚至能直接看到人类的“灵魂”。
而此时此刻,宋缺却笑了笑:“其实,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你是鬼怪。”
他看着白研良。
“因为从你的身体里,我看不见任何属于人类的灵魂轮廓,换言之……你似乎是个空壳,并没有灵魂。”
宋缺的声音,依旧很是疑惑。
“可后来,我又亲眼看见类似【灵魂】的东西,从你的身体里诞生出来了……就在祁念死之后。”
宋缺凝视着他:“你有思想,有灵魂,但我这双眼睛,却看不到你的灵魂,直到前段时间我才想明白缘由。”
“白研良……”
宋缺的目光,在两兄弟之间徘徊。
“之前的你,并不是没有灵魂,只是我的眼睛看不见而已……我能看见的,是人类的灵魂,那个在我眼里宛如空壳的躯体,并非没有灵魂,只不过……它是完全透明的,祁念死后,一簇红色在其中诞生,这红色我很熟悉,这是人类的灵魂颜色……”
“而今天,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你们……”
宋缺的声音,在窗外腥风血雨的映衬下,仿佛随时会石破天惊。
“刚好相反……”
他声音里的困惑宛如实质。
“你的身体里,透明浑沌的灵魂体内部,孕育着一簇惊人的红色,像是跃动的火焰……”
“而你的哥哥,这位白研人先生,他身体中红色的灵魂体,已经从中间空了一团。”
“你们……一个在变成人类,另一个,在变成什么?”
宋缺疑问的声音,在两兄弟耳边回荡。
————
地洞之下。
突然到来的伤亡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但,这并不能让这场探索中断。
队伍继续往下,然而越是往下,出现在墙壁周遭的,从未见过的草本植物就越多。
它们的颜色也完全迥异于大自然中应该有的色彩。
那是一种……灰白破败的颜色。
任无道混在人群中,他也是第一次下到这个地方来。
不过,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多出一个信息。
那便是……这个地洞,早已经存在了。
或者应该说,这个地洞,其实是周天博士挖掘出来的。
那是,周天讲述的一个故事……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
“博士,还继续往下挖吗?”
这次考古队伍的其他成员,都齐刷刷地抬头看着周天。
周天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
挖掘继续。
这段时间,业城最大的新闻,就是挖掘地铁隧道的施工单位,挖出了奇怪的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业城的中央地下,有人类造物的痕迹,那是一些螺旋状的阶梯。
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继续施工了,市里立刻组建了专家组过来查看,然而可疑的是,这些阶梯虽然的确不是现代开凿的,但也更不可能是古代凿出来的。
因为它每一步之间的距离,大小,幅度,竟然完全一样!
就算是运用现代工具来凿,这也是一件大工程。
在全凭人力的古代,在场的专家们谁都不相信有能力凿出这种每一步阶梯都完全一模一样的设施。
这不符合常理。
于是,工程停止了,关于阶梯,以及阶梯延伸向下的地方,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哪个时代的东西,都引起了各方的浓厚兴趣。
周天是在挖掘到一些世界上根本没发现的草本植物后,才彻底加入进来的。
他一眼就认出这不是世上应该有的东西,因为这些“植物”,根本没有任何能量来源!
周天完全无法弄清楚它们是怎么生长的,它们不进行光合作用,也不在土壤中汲取养分,甚至完全不和世界进行物质交换。
这样的东西……只可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植物”。
虽然猜测难以置信,但那已经是唯一的答案了。
在确认那些植物的确不和世界进行任何物质交换后,周天就已经确认。
这些阶梯往下,绝对有“另一个世界”存在。
于是,才有了此刻的画面。
考古队的其他成员之所以过来询问他是否继续向下挖掘,是因为包括周天在内的所有人,都出现了幻觉。
在挖掘越来越深的过程中,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棵……参天巨树。
第四百一十八章 起源
每个人,也都在这棵参天巨树的影响之下,看到了……一幕幕画面。
周天也不例外。
他看到的是……
————
周天的家庭并不富裕。
不过,他人很聪明,上小学是的时候是全校第一,到了中学还是全校第一。
一切本应该顺风顺水,寒门出贵子,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
可老天爷似乎偏偏喜欢造化弄人,周天生病了。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在任何年代都很常见的一场高烧。
于是,周天请假回村去看了乡里的医生,医生二话没说给他屁股上来了一针,然后宛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倒出一大堆药片,用纸折成一份份小药包,递到了周天奶奶的手里,并嘱咐一定要按时吃,保管很快退烧。
周天在奶奶的照料下,安心吃了药,回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醒来后,高烧的确是退了,只不过,他的左耳听不见声音,左眼也再看不见东西。
他成了残疾人。
与个人而言,人生中最重大的变故也只是他人生命中的平凡一天而已。
奶奶气不过去找乡里的医生理论,过程并不重要,反正也没结果。
只是,从这天起,周天仿佛变了一个人,整日整日地躺在床上,看着横梁上吊着的腊肉,家里人来劝,学校里的老师来劝,都不管用。
突然有一天,周天说自己想学医,家里虽不富裕,但还是尽全力给他弄来了几本医书。
应该说,周天的学习天赋极其惊人,那个年代的教科书也并不晦涩,通过自学,他很快就判断出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应该是没希望了。
怪不得谁,乡下村里的医生,用药太过,这是常态。
大多数情况下,老百姓会觉得医生有本事,比城里医生开的药吃了好得快。
可还有一部分情况,就是如同周天这样的,没抗住“药劲儿”,残了,甚至直接死了,都大有人在。
确定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已经没救后,周天也不再看医书。
好在,他也不再继续瘫倒在床。
从此后,周天没再读书了,而是帮着家里做一些农活儿。
虽然一只耳朵,一个眼睛有问题,但也耽误不了太多事儿。
如此半年后,乡下来了个年轻人,说是城里来的专家,农业方面的专家,要租一块地搞实验,租期两年。
周天家里把一块地租给了这位年轻的专家。
是周天去和那位专家办的手续,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
第一次看见那位专家时,周天穿得像个癞蛤蟆,而那位城里来的专家,皮肤水灵白嫩,眼睛又黑又亮。
周天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大小姐怎么会是什么专家?而且还是搞农业的?
然而,这的确是事实。
这位专家似乎也知道一些关于周天的事,问他会不会记录数据,懂不懂对照实验之类的。
这种有手就会的东西周天不屑回答,可听说帮这位专家做实验可以那一笔不低的工资后,周天妥协了。
他不是什么怨天尤人的人,自己已经残了,学校也不想去了,总不可能让家里人照顾自己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