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什么?
我又没欺负余笙……
白研良仔细想了想,无法理解。
寝室内没能再找到更多的线索,林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六点了。
“任教授,白先生,辛苦你们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林菀与二人握了握手,说到。
“请弄清楚这副眼镜的来历,它是付云清带进来的,还是来人留下的,这很重要。”说这话时,白研良看着的是高飞,而不是林菀。
高飞点了点头,给了白研良一个放心的眼神。
“明天具体的尸检报告就能出来,付云清的社会关系也能弄清楚,案情分析会见!”高飞显得很有动力。
虽然今晚又得通宵加班,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并不觉得太苦太累。
“嗯,再见。”
四人分道扬镳,高飞和林菀开着警车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扔下白研良一人站在附院门口,空气有些冷。
“滴滴——”
一辆灰色的轿车开到白研良身边,摇下了窗户。
“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任无道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边问到。
“好啊。”
白研良干脆地上了车,坐上了副驾驶位。
“青衣街一百六十九号,谢谢。”
你还真是不客气……
任无道余光扫了白研良一眼,发动了车辆。
“你和我妹妹是怎么认识的?刚才接到她的电话,你似乎有些惊讶?”
这个男人果然很敏锐细致,连白研良那点细微的情绪都能察觉到。
“算是……网友吧?”
白研良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但任无道却不信,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性子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虽然看起来坚强安静,但因为身体的缘故,余笙其实比绝大多数女性都要脆弱敏感,她用一层虚假的壳把自己裹得很紧,外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
而现在,她竟然会主动邀约一个男人私下见面?
这是二十几年来从没发生过的事,由不得任无道不多想。
余笙不是一个会被花言巧语蛊惑的小理工附院,更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身边这个男人,一定是对她做了什么,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才会这样。
任无道再次用余光扫了一眼白研良,虽然他就坐在那里,但如果闭上眼睛,却几乎感觉不到那里有人存在。
他太安静了。
甚至可以说是寂静。
白研良给任无道的感觉和初见时一模一样,他像一件没有灵魂的物品多过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任无道很熟悉,医附院陈列着的大体师傅和白研良给他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几乎是本能的,任无道不想让余笙过多接触白研良。
“白先生对这起案件有什么看法?”
任无道问到。
抛开白研良和余笙的奇怪关系,和给他的怪异感觉不谈,其实任无道本人对白研良是有一些好感的。
这种好感来自于认同,任无道很少遇见能跟上自己思路的人,他擅长从细枝末节中找到有用的信息,所以……与他交流的人总是会有一种被看光了的局促感。
但白研良不同,他的思路和任无道完全不一样,如果说任无道是从点到线,再辐射到整面的话,那白研良就是从点,直接跨越到整个结构。
他的思维是跳跃性的,发散性的,但又会在某处和任无道的思路汇合。
所以……任无道是乐于与他交流的。
而白研良在听到任无道的问话后,也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低声说到:一般来说,凶手在犯罪现场完成某种行为,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心理,或者情感表达,比如想表达自己的观点,或者泄愤报复,凶手认为,只有完成仪式感,才算是完整地完成了杀人这一行为。隐瞒,直到现在死者是付云清这个观点都仍是我们的推测,付云清真的死了吗?不知道。”
听着白研良略显低沉的声音,任无道也陷入了沉默。
事实上,白研良自己虽然说出了方才的那一番话,但他的脑子也正前所未有的混乱。
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研人……真的死了吗?
那人只是穿着他的衣服,而最重要辨明身份根本没有任何生物物证可以确认……那人就是白研人。
人类的毛发,皮屑,血液,分泌物,排泄物等等,由于此类东西均含有相应的个体遗传物质,且人类的个体基因基本不重复,所以可以用来确认“身份”。
今晚高飞要进行的尸检,也会进行这一步。
但十年前,较为落后的技术手段并不能实现这些,白家兄弟的屋子里,有一具穿着白研人衣服的男性尸体,与此同时,白研人刚好“失踪了”,所以……那具尸体便顺理成章的成了白研人。
白研良的脑子很乱,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研人。
他总是行色匆匆,神神秘秘,他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兴趣爱好。
他似乎游离于正常的社会体系之外,社交圈极小。
白研人……当年到底在做什么?
第九十章 舆论
任无道把白研良送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谢谢你,任教授。”白研良下了车,点头致谢。
任无道打量了一下这个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古老院子,笑到:“不请我喝杯茶吗?”
白研良想了想,点头道:“那……请吧。”
他看得出来,这位年轻的医学教授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当然,也有一些戒备的情绪。
任无道和白研良想的一样,他确实是打算好好了解一下,自己妹妹这个神秘的网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任无道自问看不清的人不多,但白研良就算一个。
“说起来,这里是高飞的家,我只是他的租客。”白研良一边开门,一边给任无道介绍着:“对了,高飞就是今天那位年轻的法医。”
任无道点了点头,跟着白研良进了院子。
然而……刚踏入院门他就忽然打了个寒颤,目光下意识地朝着院子角落那棵巨大的槐树看了过去。
“等等!”
任无道叫道。
白研良回头看着他,任无道的脸色有些难看。
“白先生,那棵树上……好像有个人。”
白研良心中一动,但他却摇了摇头,说到:“任教授,今天你累了。”
任无道闻言一滞,看向了白研良,从对方的表情中他什么情绪都看不到。
任无道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好吧……也许我确实累了。”
他不再去看那棵槐树,但任无道能肯定,他看到的树叶缝隙中,绝对有一双眼睛!
任无道进行了几次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他是一个相信科学的人,但白研良的态度和他自己的眼睛都在告诉他,那棵树好像有什么古怪。
城区,老院,本该被拆迁才对……
它是怎么被保留至今的?
一边思考着,任无道一边跟着白研良,直到一个声音惊醒了他。
“喵——”
白研良刚打开自己的房门,爱伦坡就跳了过来。
白研良飞快地接住它,小家伙绑着绷带,但仍然身手敏捷地攀上了他的肩膀,小脑袋不停地蹭着白研良的脖子。
“乖,饿了吧?”白研良拍了拍小黑猫的脑袋。
然而任无道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很恐惧。
“对不起,我先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捂着口鼻逃一般地退出了白研良的屋子。
“怎么了?”白研良一脸不解地抱着爱伦坡追了出去。
“别过来!”任无道瞪大了眼睛,额头上满是汗水,这是白研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态的样子。
“我有猫毛过敏症,别让它靠近我!”
白研良一愣,抱着爱伦坡站在原地,怀里的小黑猫仰头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晶莹得像两颗宝石。
“白先生,我们明天见……”
任无道似乎有些不甘心,但看见小黑猫他又充满了抗拒,只能暂且离开。
白研良捏着猫爪,对任无道挥手告别:“慢走啊。”
灰色轿车飞快跑远,白研良低头看了一眼爱伦坡:“看,你吓到人家了。”
“喵——”
……
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