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睁②
这根紫金玉簪价值不菲,那名见多识广的内侍显然是很明白的,他很识货的眼前一亮,然后把这簪子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不动声色。
一边跟随着若溪的脚步往里面走,一面小声回答,“陛下每夜晚睡,心火旺盛,喜好吃冷物,甜食,每天下午批改完奏折之后,便会喝上一碗冰糖莲子汤,是汤而不是羹,因为陛下近年来的身体有些不爽利,所以太过黏.腻的东西,陛下并不适合食用。”
“晚膳都用些什么么?”安娜听得很是专注,仿佛这个人说着的是她自己的生身父亲的喜好一般,她要努力地好好记住才行似的。殊不知,她那眼底的冰凉和嘲讽,已经快要如同破冰之后的山泉之水淙淙流.泻而下。
“晚膳时分,陛下多喜欢吃些清淡的饮食,不过一定要有一道烧花鸭,这是陛下每天都要吃的菜品。”
若溪一一点头,表示已经记住,又问了几样卫英喜欢喝的茶,吃的饭后的果子,每一样都做到了心中有数之后,若溪才面带微笑,对着那侍从缓缓低头,“多谢您告知妾身这些。”她说完,一扬手,笑笑早有准备,将准备好了的一锭银子又取了过来,放到侍从的手中,侍从一惊,“刚刚已经收了王妃的东西,这一件就……”
“汝州大人还请不要推辞。”若溪轻轻说出这个人的名字来,让方汝州一惊,他今日在这个侧王妃的身上感受到了太多的惊愕,和惊讶,她好似是一个来自远远地方的谜团,让人解不开,数不清,切不断,又仿佛是有着这世界上最洞彻一切的眼光,能够把很多东西一眼看透。
比如……此刻,他自己并不记得在这段交谈的时间里曾经告诉过她自己的名字,可她又是怎么得知的呢?
他毕竟是新晋才被提拔上来的小侍从而已,虽然之前也一直是跟随在卫英的身边,但是由于有前任的侍从的跟随,一直以来都没有他什么地位。
他的发迹,是从上上个月正式开始。
那个前任的侍从不知道得罪了哪路大神,居然被卫英一怒之下给赶出了宫去,当然,像他们这种掌握了那么多宫廷内部核心秘密的人,是不可能被允许在外面继续生存下去的。传说那个前任就在被赶出了宫之后,没有一天的功夫就被人在护城河里发现了尸体。
他眼中微微低沉下去的眸光没能逃得过若溪的敏锐的眼光,她缓和场面似的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汝州大人既然能够接替前任掌管宫中事物,必然就有您的长处,其他的事情,自然是不必多想,多虑。有才能的人,就算不是在正位,也可以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汝州大人,你说对么?”她转过头来,昏沉的西下的夕阳投射出浅淡的橙色的光晕来,笼罩了她的全身。
淡淡的,却如同女神。
她的样貌的确不是这个宫里算的上好的一个,但她的动作和举止,以及那一番话的深度,却绝对不是寻常的一个女子可以比拟的豁达和通透。
他抬起眼,看见的正是她望向清音殿的方向的目光,豁然之间,她的那个“即便不是正位”就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看着这个相貌平庸的女子的自信的光芒,他竟然也受到了一丝的鼓舞。想了想,就没有犹豫,接过来笑笑捧着的一锭银子,再次谢过她的赏赐。
待方汝州走后,若溪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让笑笑去小厨房里好好的安排一番,毕竟这是她在进门之后,卫英第一次来忘魂殿里吃饭,这饭一定要让他吃的开心,顺心,安心。
可是……她的心,却如同被丢进了火锅里来回煮烂一般的煎熬和难受。
不能生吞了仇人,却还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要对他恭敬有加,摆出最低微的姿态来,她的心,只要一想到这儿,就开始忍不住的泛滥起来恶心,忍不住的要吐!
她快速奔跑了几步,忍着自己的那种不可抑制似的恶心的感觉,在忘情湖边停下,这里湖光水色两相和,连风,和空气里的花香都是那么的明显和舒服。
若溪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心神稳定了下来,忽而,她的视线被湖塘边的两只正在嬉戏的小龟所吸引,那两只小龟,一只稍稍大一些,大的这只背上有着纵横交错的花纹,而小的那只则是浅草般的绿色。两只小龟也许是父子,也许是情侣,反正是看起来就很和谐的样子,若溪看着它们一个叠着一个的往上爬,但是却爬不了几步就要掉下来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不想,侧王妃今日却又如此雅兴,在这里看风景。”若溪一惊,连忙回头,见到来人,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愉悦,反而是好像看到了多年失散的老朋友一般的亲密,“若溪给大殿下请安。”她微微行礼,却还是宫女时候的那个礼节。
来的人正是卫承,他看到若溪在这里独坐,想到此前两人达成的协议,便忍不住走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在她的背后凝视的时候,豁然发现,她的背影是那么的清丽动人,那么的瘦削让人怜惜。
也许,这就是这个女人最大的筹码,就是靠这个来有货了老三的心吧!卫承微微眯了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侧王妃如此大礼,本王可不敢当。”
若溪微微勾唇,“殿下是若溪的救命恩人,无论怎样的大礼,殿下都是当得的。”她这么说,是要告诉卫承,她不是一个忘本的人,尽管他们之间的那场交易实际上是那么的可笑和可悲。
“看见我并不惊讶?”他的口气也缓和了些,似乎是不想因为这个而吓到了她一般。若溪微微摇头,“殿下回来忘魂殿,似乎是除了紫嫣公主上次病重之外的第一次呢。”
卫承笑了下,走了过去,却避开了刚才的话题,“在看什么?”
“恩,这边的两个小家伙。”若溪指了下湖水旁边的小浅滩上,那两只小龟还在锲而不舍的玩儿着叠罗汉的游戏,明明是只有两个,不会变的比他们的身高更高,但是他们两个却玩儿的不亦乐乎。
一个掉下来,一个又爬上去,好像并不知道疲惫一般。
若溪看着看着,嘴角又染上了笑意。
卫承在她的旁边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不知不觉竟然也被她小小的快乐所感染,也或许是在皇宫这个可以让人发狂的地方,他们都压抑了太久。
“嗯,父王今日到忘魂殿里,我有些事,要来找他。”难得的,卫承竟然也说起了这样家常一般的话来。
若溪一愣,随即福了福身体,“陛下和殿下都在正殿之中,殿下您只管过去就是。”卫承忽然笑了下,走过来两步,对着低头的她,“人说女子成亲之后,便另有一股风韵,果然不假。”
他说完,转身走了,剩下若溪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连看刚才的小乌龟的心情都试了一半。
他才走了,白江便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返回来,他这几日本是在外面忙碌着卫飒交给他的任务和一些闲七杂八的事情,难得能够回来一趟,却还赶上卫飒正在殿中和卫英说话,没奈何,只能在外面等他,他走的无聊,就撞见了去小厨房的笑笑,一问才知道,若溪是在这里……看乌龟……
“侧王妃近来可安好啊?”他勾起妖娆的嘴唇,看着她发笑。若溪叹了口气,就知道卫承这个扫把星一出现,自己的好心情就没了一大半,现在再加上来了一个白江,这事儿可不好玩儿了,所谓做贼心虚啊,她这几日都在往外跑着,卫飒那里撒撒娇还好糊弄,倒是白江这里,虽然他只是一个管家,但是因为他是自己这方面的人,所以更加不好说。
真奇怪,她没想着要花多大的心思去防范着卫飒那里,却要花费大把的精力来留着对付这所谓的“自己人!”
“多谢白管家惦记,妾身好的很。”她学着他官腔的样子,回答。
白江走上来几步,便也看到若溪盯着看的东西,随手从自己的怀里取出来一块啃了一半的干粮,递给若溪,若溪愣了一下,然后领悟,接了过来,走到小乌龟的面前,搓下来一点馒头的屑一边往潮湿的泥土上撒了过去。
黑色的泥土,白色的满头屑,还有深浅不一的绿色小龟,这场面真是太让人赏心悦目了。
“卫承过来做什么?”白江显然是看到了刚刚才离去的卫承。他心里有些怀疑。
若溪又搓了一把馒头洒在地上,“我一直都以为,只有乌龟这种笨东西才不懂得自己保护自己,别人用肉一勾引,就把脑袋伸出去了,可如今看起来,却也不是这样的。”她笑了下,继续了自己的话,看着那两个有些感到解饿的小乌龟匆匆的从同伴的身上爬下来,去吃那些面包屑,嘴里漫应道,“却没想到,趋利避害,是万物的本能,根本就没有什么贵贱之分。”
第二百零七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①
“却没想到,趋利避害,是万物的本能,根本就没有什么贵贱之分。”若溪的唇边张扬着柔柔的微笑,她现在已经越发的高贵了起来,一举一动,每一个举手投足之间都带出了让人不可转移的贵气和美感,即便不是如同其他宫中夫人和女子那样的动人美貌,但是她的美,却无可替代!
那是一种仿佛来自于山涧的潺潺流水一般的清澈和纯净,又是如同幽幽古井那样一般的深邃和不可捉摸。就如同此时,她那对深邃的眸子一样,在他的面前,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他不能移开视线一样。
难怪他的那个三殿下,还有他的心头之人都要对她念念不忘,这个女人无论是她在用真颜示人的时候还是在用这副平庸的假面示人的时候,都是让人难以忘怀的情愫。
白江看着她,缓缓的接了一句,“人都是如此,然而贵贱……却也是分的。”他从小就知道贵贱这两个字的严重性,因为他的身份,所以他错过了遇见那个最好的男人的最好的时间。
因为这个女人……曾经的那个小公主,如今的三王妃。他和他都是注定的今生有缘相见,无缘成双。
若溪此时正是背对着他,面向着满池的湖水,那两只小龟等啊等的,看见那个来给自己喂食的人根本没有了再继续搓馒头的欲望,于是就很华丽的转身拿屁股对着他们两个,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就自己顾自己的爬过去继续玩儿了。
白江在后面看着她纤细的有些太过的背影,那腰线,那飞扬在空气里的发丝,他的手指忽然在袖子里动了几动,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却始终没有动上一分半毫。
然而,他的静,却让身前的那个女人呵呵的笑了下,若溪也不转头,也不说话,白江却觉得而有些讶异,而且这样和她独处的时间显得太过的诡异。于是变先开了口,“王妃怎么不继续喂了?”
“嗯,我在想……这龟是不是也和人一样,如果喂得太饱,下次就不会再回头过来了呢?”她柔柔的笑了下,神色之间,竟有几分的高华。
让人不可逼视!
“但是如果您一直都不让他知道吃饱是什么滋味的话,它也可能会一去不复返。”白江也回音了一句,同样的讳莫高深。
若溪没再言语,只是捏着手里已经变了形的馒头,连唇角的刚刚的那抹笑意都变得若有若无,“陛下和大殿下晚上会留下来用晚膳,白管家,你既然回来了,就可要有的忙了。”她说的很正式,白江忍不住发愣,随即反问了一句,“你打算如何?”他已经听出来若溪语气之中的狠烈。
她要做什么?打算怎样做?无疑的,都成了此刻的白江最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连该有的敬语都省略了么?若溪笑得清浅,如同一朵摇曳在风中的百枝莲花,“我想要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呢?”她的话被散乱的风,吹散,揉碎……再飘远……
白江看了她良久,才喟然叹气,“天色晚了,王妃改回去了。”
若溪也点头,“是该回去了。”
她走了几步,白江在她的身后跟上,她一边走着,一边似乎是在欣赏着四周的美景,但是白江知道若溪实际上是在精心的查看四周围有没有什么明岗暗哨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到了一处花园的拐角之处的时候,她才放满了脚步,轻声的说了一句,“晚上弄得热闹些,毕竟是陛下第一次到忘魂殿里来,我总不能失了殿下的体面。”
白江对于她的话似乎很感到意外,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的寓意为何,连点头都不愿意了,直接反驳,“公主你要怎样做?请提前告知我们,否则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您的一个举动就会让我们的努力和辛苦全盘覆没!”他的语气虽然客气,但却也很激烈,但是那妖娆的容颜上依旧看不出来任何的不满。
然而若溪却依旧是一副无事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淡然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就在白江以为她不会开口来回答自己的问题的时候,若溪忽然仰起头,对着漫天红透了的彩霞,喃喃自语一般,“白江,你刚刚想要把我推进水里。”
白江眸色一沉,似一摊水银被打碎,掩埋。那璀璨的光芒一闪而逝,停顿了一阵,直到头顶上那些变幻莫测的彩霞变得更加深紫的时候,白江才开了口,“是,我的确是这样想了。”
“很好。”若溪眨了眨眼,眼眶里却居然传来一阵的酸痛,她笑了下,苦涩却自然,仿佛是这张脸孔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苦涩和难受,“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愧对过你们的人来说,你的这个想法,让我心寒。”
“白江,白川不喜欢你,这是事实,而且,也同时是一个和我无关的事实。”她语气淡漠而且疏离,“我喜欢卫飒,不喜欢白川,这也是事实。事实就是事实,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变化,也不可以强求。”若溪吸了口气,继续说,也不管身后的那个人是不是还在听,她似乎只是想要找一个人来倾诉一下自己的内心所想,不要一个两个的都拿她来当傻瓜!她是个明白人,她什么都知道!
他和他的背叛,还有自己即将要面对的背叛,她什么都知道!
她讨厌这种被人耍的团团转还要跟在人家的身后面忙着说谢谢的日子!
“可我很庆幸,我没有因为对卫飒的喜欢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和内心,而你们呢?不要对我再说什么复国和报仇,这些事,我已不想。”若溪浅浅的笑着,望着这一池的湖水开始变得和天空一样的澄净透明起来,神情都有些恍惚,“我甚至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但是……我很确定的一点就是,我认定了的事情,是一定会去做的,迟延靖,我虽不喜欢白川师傅,但他是我的救命之人,又是将我抚养长大的恩人,他对于我,亦师亦友,对于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因为我……不会喜欢他,其实,我也没有必要对你说这些,我只是……不可能一直夹在你和白川之间,总有一天,白川要交给你来照顾。”若溪终于说了出来,心里顿时一阵放松,“所以……请你以后要好好的帮助白川,让他完成他的心愿。”
白川的心愿……是什么心愿?她不知道,也不想去问,但是直觉告诉她,白川的心愿和她的心愿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儿。
白江似乎被今天善谈的若溪吓了一跳,她向来都是一个拍马屁最见长的女子,并不是一个喜欢这样用这种深沉口吻说话的女人。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不带开口,若溪又说了一句,“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优柔寡断了些,比如,你刚刚想要把我推进湖水里的时候就该立马动手,我不像你,我如果想要去做一件事的话,就一定会去做到。不会犹豫。”她说的很笃定。
白江还要问些什么,她却摆了摆手,“天太晚了,你快去后厨帮笑笑,这么大的场面她一个人撑不过来。”
既然人家下了逐客令,白江也就只好从命,但是对于刚刚若溪那句没头没尾的结束语还是没弄明白其中的含义。
“对了,过会儿到我房间里来一下,我有东西请你转交给白川师傅。”若溪还是没有回过头来,一眼都没有看白江,自始自终,若溪都是在看着别处,像是在眺望湖水,又像是在眺望天边。
“好。”白江略略蹙眉,心里仍然为着刚刚若溪的尖锐而感到心惊。她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她的心性应该和那个死去的北冥国主有着一脉相承的傲然和敏锐。
她和他,都是天生的王者,但是一山不容二虎,所以,她和他注定就只能剩下一个。
白江走了,脚步声也一点都听不见的时候,若溪终于低下了头,停止了刚刚那个保持了很长时间的眺望的动作,她才一动,眼睛里那些早就凝聚起来的泪水就扑簌簌的一股脑儿的流了出来,洒了满脸都是。冰凉凉的,很是让人清冷。
她不可能一直帮到他的,若溪知道,一直都知道,无论是自己去帮助他,还是他来帮助自己,这种美好的相互关怀,都已经在她洞悉了背叛这两个字之后而变得浅淡。
又在湖边站了一会儿,若溪才回了寝殿。然而,等她回到寝殿的时候,笑笑已经在殿中等她,桌案上还已经备下了浓浓的六安瓜片香茶一盏。
“王妃您这是去哪儿了啊,这么晚才回来,白大人都来了好几次了呢!”笑笑提醒她。白江已经来过了。
若溪手中的茶碗一抖,赶紧放在了桌面上,不动声色,“这茶水可真烫。”笑笑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烫么?”她摸了摸杯子的边缘,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若溪笑了下,揉着自己发疼的额角,“笑笑,你取些笔墨来。”
“王妃要写字么?”
“嗯,是打算随便写写。”若溪的唇边勾起笑容,“也是该好好的写写了。”
第二百零八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②
提起笔来,沾饱了墨汁,若溪看着面前铺平的这张白纸,干净素雅的如同她幼年时候的一颗心,安静,干净,又让人喜爱的那个小女孩儿。
“啪嗒。”一颗墨汁滴落在洁白的卷面上,沾污了一块卷面。
“哎呀?这纸都脏了。”笑笑惊叫了一声,跳了起来,连忙走过去,将这张被弄脏的纸张换掉,换上来一张新的,重新替若溪铺好。“啧,这好好的一张纸。”
话语中的惋惜之情很是明显,这好好的一张纸,就被她给糟蹋了。若溪自己也跟着她笑了一下,“是糟蹋了。”被糟蹋的,到底是这张纸还是她的心?她已经没有了一个标准的答案。
她悬着笔,一直提起来,缓缓的,没有落下,在第二滴墨汁即将要低落的时候,笑笑及时提醒,“王妃!这纸可又要完蛋了!”
若溪一愣,仿佛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心里的疑窦就转换了时空一般,豁然清楚明白了起来,低头一看,果然,那滴豆大的墨汁泫然欲滴,忙收回了手,将毛笔放回了砚台上,随即笑了下,这墨汁滴下去甚是容易,但要是想收起来,却难于登天。泼出去的水,滴下去的墨,都是不能收回来的。
“怎么啦?不写了?”笑笑纳闷的发问,若溪揉了一把桌上的纸,太过干净的东西都要被毁掉,这是常识也是命运,她笑了起来,有些深奥的样子,笑笑更加不明白,“王妃笑什么?”
“嗯,你也是刚刚脑袋叫驴给踢了吧?”若溪让自己的称呼看起来变得很平常和搞笑,以借此来缓和眼前的局面。
“啊?”笑笑睁大一双大眼睛,不明所以。
若溪拿起自己的食指啜了一下她的脑袋,“不是那你那么大声的乱叫什么?”
“哎呀,王妃你现在可是越发的会捉弄人家了啊!”笑笑实际上还是没有弄明白,这句“脑袋叫驴给踢了”和她刚刚说的话到底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