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他会在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倾尽一生的去追随和爱慕,又何必当初重返朝露台,去见上他那永生难忘的第一面!白江懊恼的锤了一下眼前的树干,那树便撕拉啦的发出一声哀号似的悲鸣,从中间裂出一道缝隙来,白江一愣,连忙收了手,更加烦躁。
他望着那道白影消失的地方愣怔出神,肩膀不妨被人一敲,是若溪笑吟吟的声音,调皮的响了起来,吓了白江一跳。
“在看什么呢?”若溪也跟着他一起往那边看。
白江回头,见是她,微笑了下,笑容之中是掩藏不住的忧伤,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是绝对配得上那个人的。
“在看一个你没看见的人。”白江笑得那么苦涩。
若溪神色也不露声色的看着他微微浅笑,“你怎么知道我没看见呢?”白江一愣,她……看若溪的神色似乎并不是真的,又似乎是真的。
真真假假之间,他亦是难辨真假。
白江看着她出神,若溪的神色很是自然,并不以为意似的揉了揉自己的睡眼,“他没有叫醒我,自有他的道理,我又何必非要让他难堪?”
他不叫醒她,必然是处于某种顾虑,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们又如何能够坦然相见?
白江哑然,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子心思竟是如此沉重,他所没有考虑到的,她全都都考虑周全。
很明显,她已经不是那个需要成长在别人羽翼之下的柔弱公主,实际上,他和那个悄然离去的白川都知道,他们的这个小公主从来都不是一个柔弱的人!只是那个时候她年纪尚小,不能担当,但是那颗心已经如同金刚钻石一般的久经拷打,成就金刚不烂。
“他和我之间……已经有什么不同了。”若溪眯缝着眼睛,仰着头望着头上的高大的太阳,阳光这会儿似乎比之前耀眼了一些,“但是若有一天我们不能再平和相处的话,请你告诉一定要转告先生,他一天是我的先生,一辈子就都是我的先生。是良师,也是益友,十几年前若没有他,就不会有今日的白若溪。”她的嘴角噙着无奈的笑,这是事实,但是有一点她没有告诉白江,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他,白江实际上是个很难以满足的人。
白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纵然和他是一生的朋友和师徒,但是他也没有任何的机会去接近他的心!眼见得,却爱不得,这恐怕就是最让人难受的一点。
若溪看懂他的表情,轻轻一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白江,你一生聪明绝顶,如何在情字一关上如此的过不去?”白江把这句话仔细品味了下,挑眉好笑道,“王妃这句话放在我的身上似乎有点不太合适吧?”明明她自己才是陷得最深的那个,她竟还好意思反过头来说他?
“刚刚可是有人在睡梦之中都在呼唤着别人的名字呢。”白江挤眉弄眼,显得很是滑稽。
若溪笑了下,很是神秘的说,“我既然能知道他到来,又如何会是在睡梦中?”
“你刚才是在骗他?”白江蹙眉反问。
若溪并不着急回答,收拾起膝盖上滑落在地的书本,放在掌心小心的拍打拍打尘土,又吹了吹,“非也,非也,他可是个聪明之极的人,我如何能够在他的身上讨了便宜去?方才……我的确是先做了梦,才醒过来,便感觉到是他来了。”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若溪莞尔轻笑,“可笑吧?我竟然对卫飒都没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她微微扬起头,笑容挂在嘴角,“你说,这岂不奇怪?我和自己的夫君也未有过这种情愫……而他……呵呵,真是个天大的玩笑,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是我的先生?是我最亲,最敬爱的师傅?”
“白江,先生的心意也非是坚不可摧的,只要你一如既往的去努力,去追随,他必然会有回头的一天。”若溪笑着宽慰他。白江脸上一红,“王妃你要是一天不打趣我,是不是就浑身不舒服?”
若溪彻底笑了出来,眼角都弯弯的,把书放在腋下一夹,“你要是就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来,我可就不奉陪了哟,待会儿殿下回来还要喝一盏我亲手泡的莲子心茶生津润燥呢。”
“女人若是嫁了人,可真是不得了的事儿。”白江叹了下,似乎对若溪很无奈一般,他妖娆的眉眼间带上一点郑重其事的味道。“王妃你天天与殿下葡萄美酒夜光杯,丝毫不知道外面的天已经快要变了颜色。”
“什么颜色?”若溪睁大眼睛看了看脑袋上晴朗朗的天空。“这不是好好的蓝的很呢么?”
“王妃你前些天是去了卫芙蓉的那个小院儿吧?”白江一挑眉,说道。
“是啊。”若溪回答的有点漫不经心,“我是去找了她一趟,哎,别说,那个芙蓉郡主的变化还真是不得不让人叹为观止呢。”
白江轻笑了下,斜靠在树干上,把刚刚那条裂痕压得嘎吱的作响,“你还真是回说风凉话,她在那个无人问津的简陋房子里一住就是几个月,她那么心性高傲的一个人没憋出是很忙病来就已经算是奇迹了。你还想让她和从前一样的生龙活虎么?”
若溪撇了撇嘴,“那你这是打算给她说好话来了,我也没打算把她怎样啊。你紧张什么?”若溪忽然患上了一副贼兮兮的表情,“难道是你移情别恋,打算抛弃先生,去和那个落魄的郡主那个什么什么……”
她还没说完就被白江一个白眼瞪过去,那神情就是“你只要敢再说一句,我就掐死你。”若溪读懂他的意思,索性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但是那双贼兮兮的眼睛还是一副“你就是那个意思的表情。”
白江被她看得好不烦躁,用手搓着脑门,“哎,白川那么正经的一个男人如何教的出你这样的女徒弟来?”
“我长话短说吧,”白江终于投降,不知道如果再照若溪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他的晚节还能不能保得住。
“在你去她那里之前,卫芙蓉的小院已经迎接过了一位尊荣的客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那个人就是弦月公主。”白江脸色一沉,话题也转入正题。
第一百八十七章 潜伏的危险②
白江脸色一沉,话题也转入正题。
“弦月公主与卫芙蓉从前或许还可以说得上是可以为了共同的福利而聚首,但是现在……”白江顿了顿,继而又说,“我如今可是除了觉得她去找卫芙蓉是要对付王妃你之外,再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原因了。”
若溪被这个长长的句子绕的有点昏头转向,琢磨了半天才试探性的问,“额,你这句的意思……是在提醒我要小心她们两个再度联手来欺负我吗?”
白江只差当场昏倒,刚刚他才想着说这个女人头脑灵活,又思维周密,实在是比自己要配得上白川,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聪明乖巧女的形象就被彻底颠覆,面前这个托着腮帮子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神色的女子简直就是傻妞一个!
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白江点了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随即又摇了摇头,若溪更是疑惑的看着他,“你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点头的意思是说弦月的确是有着要使坏的心思,而摇头的意思是说那个卫芙蓉会不会答应她,又是另一方面的事。”白江好心的解释着。
若溪点点头,心里明镜儿似的清楚,“嗯,其实要我说,弦月真是多余去找卫芙蓉,你想想啊,那个卫芙蓉已经被困在那个小房子里那么久了,什么人也见不到,什么事儿也管不了,她去找她帮忙,她就算是有那份心思,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白江沉思一会儿,低声说道,“不瞒你说,卫芙蓉的确是拒绝了弦月的要求,前几天的傍晚,现在专门负责伺候卫芙蓉的那个宫女专程到了清音殿告知弦月,所以这个消息是可靠的。”
若溪眼眸微转,她相信白江的情报来的确切不会有误,所以才会觉得那么的惊讶,卫芙蓉那天接待自己的时候明明神色之间并不是什么友好的神色,那样子也不像是会动心来帮助她的,又怎么会忽然之间变了态度去拒绝了弦月公主呢?难道是她的那张地契发挥了莫大的作用么?她曾经骗卫芙蓉说那些话都是白江嘱咐她说的,实际上,她去找卫芙蓉这件事,白江根本就不知道,至今还被蒙在故里。倒不是若溪不肯以实相告,只是……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一直萦绕在若溪的心头,她直觉的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当中,有谁是个不可靠的存在。在她没弄清楚状况之前,必须要好好想清楚才行。
白江不知道她脑子里正在思考着这些事情,继续说着,“不管卫芙蓉心里怎么想,她拒绝了弦月的鬼点子就是见好事,如果她们两个再度联手的话,恐怕非是你能够对付的住的。”
若溪笑着点头,看白江一副严谨认真的样子,忽而笑了起来,白江愣怔了下,“有什么地方那么可笑?”
若溪摇了摇头,她非是在笑白江,而是在笑自己,笑自己之前的草木皆兵和杯弓蛇影,这个男人虽然已经化名改姓,但他的心还是从前在北冥国之中的那个迟延靖的心,他的心里头是真正的为着她思考的。
刚刚的那抹笑,实际上是在嘲笑自己的怯懦和胆小以及心胸的狭隘。
深深的吸了口气,若溪的眼角眉梢才重新带上了一点释然的笑意,目光真诚,语气也真诚的对着白江说,“我非是在笑你,只是……在笑些别的可笑之事罢了。”用疑心和猜忌来对待别人的真心,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哦?”白江挑眉,“王妃不妨说出来听听。”她刚刚那笑,实在是让他难受的要命。
若溪摆了摆手,“我去找了卫芙蓉,不是为了奚落她和落井下石。而是去讲和。”她坦诚的对着白江说出自己的计划,“卫芙蓉虽然现在没有了鹰王的牌子做后盾,但实际上这对咱们来说是很好的一件事,她只有被完全处在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才好被我们拉拢过来。”
“可是你为什么要去拉拢这个心高气傲的郡主?”白江不明白她的意思。
若溪柔柔一笑,“白江,不要打哑谜哦!卫芙蓉的手上就是鹰王府,而那个关于兵符的传说你不是没听说过吧?”
“兵符?难道不是……在卫紫嫣的手上么?”白江讶然的看着她,眼见得若溪脸上渐渐浮起一点得意的笑容,就猜测道,“看你这副样子,难不成你要告诉我另一个关于这个神秘虎符的版本故事么?”
若溪点了点头,往石板上一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了,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在身上一寸一寸的移动,舒服的说,“这可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无所不能的白江管家,且听小女子娓娓道来。”
若溪开了腔,就刹不住闸,她对着白江说出了自己在卫飒的书房之外无意中听到的一件事情。
那是一件很多年前的故事,到现在应该说是一件传闻了。若溪闭着眼睛,慢慢说出这件听到的过往,最后她睁开眼睛,清澈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华,似乎是一种近乎得胜之后才有的欣然。
“鹰王和卫英四十几年前一个头磕在地上,从前卫英未成事之前,他们二人就是极好的兄弟,到了他独揽大权,朝纲在握的时候,那个随着卫英出生入死的鹰王便是为一字并肩王,按道理来说,即便是自家亲兄弟,卫英也该对着鹰王卫烈有所提防,但是他却出乎意料的将所有的兵权一分为几,三分自己掌握,三分在卫烈的手中,另有四分的重头戏不知所踪。可是,根据那次卫英和卫飒在书房之中谈话当中,我揣测到,那枚虎符似乎是并不在众所周知的卫紫嫣的手中,试想,卫紫嫣是卫英最宠爱的女儿,他怎么会将这个招灾惹祸的虎符放到自己亲生女儿身上呢?”
白江皱着眉,听若溪说,听到这时候,也是听明白了几分,不由讶然反问,“难道你的意思是说卫英那个虎符放在卫紫嫣公主的身上无非就是一个障眼法?只是用来遮挡别人眼目的一个迷魂阵?而真正的虎符是在卫芙蓉的手上?”
这个猜测也委实大胆了些,若是被白川听到,便少不得又要说他太过天马行空,尽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但是此刻他面前的若溪并没有一丁点嗔怪他胡言乱语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观点。
若溪的反应更加让白江吃惊,他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那日卫紫嫣与钟无颜成亲当晚,卫紫嫣那种古怪的神情到底是为何而来了。”
若溪笑了下,漫不经心的笑容反而衬得她的容貌端的多了几分殊丽,“大概是这位痴情的紫嫣公主才意识到钟无颜很有可能是冲着那个传说才去接受了她的,也许钟无颜并不是一个喜欢利用别人的男人,但是他的那个老爹,可就说不好了。”
钟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和白江都清楚的很,不需要她多加解释。白江也笑了起来,“是啊,若是卫紫嫣知道了她爱了那么久的男人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娶了她的话,她不知道似乎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伤心。难怪她那天的笑看起来那么诡异和奇怪。”
“所以……你就去故意结交卫芙蓉?”白江忽然转了话题,回到他最关心的事情上来。
若溪清浅一笑,用一只胳膊撑着脑袋,一只手拿着书本,“我可是先尽弃了前嫌,和她重归于好的,你不佩服我的心胸气量,反倒来惊叫什么。”若溪一脸嗔怪,“不过你决计想不到我给了她什么样的好处才让她回心转意的。”
白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到她到底给了卫芙蓉什么天大的好处。
“你忘了么,我头些日子请你帮忙收回来了鹰王府的地契?”若溪给了他提示,白江何等聪慧,这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惊愕连连,“你是把那份地契给了她?”要知道,若溪给她的并不仅仅是一份地契那么简单,那张地契更表示的是对鹰王府的所有权和掌控权。
“鹰王妃早逝,府中无人打理已是荒芜的很,再加上她的那位表哥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只知道吃喝玩乐,并没有半分打理府宅的本事,鹰王府早已是物是人非,门前冷落车马稀,少有人来,咱们用很少的银钱把他从那个纨绔子弟手中盘了过来,再用来做这个天大的人情,岂不是划算的很?”若溪柔柔的笑着,似乎当初出了这个鬼主意把那个卫芙蓉的远方表哥在赌场之中偷光,然后让他不得已用很低的价格卖出这处舅舅的老宅的行为,一点都不可耻,反而还是一个值得佩服的好主意。
白江默默叹气,人都说最毒女人心,这句话可算是说对了。但是,白江还是有些不懂,他不禁问道,“你送了这东西给她,就是要她拒绝弦月的要求么?这么说来,这目的也委实太简单了些。”
若溪灿然一笑,“当然不是,若是那样简单的话,那我不就成了和卫芙蓉的那个败家表哥一样不会算账的糊涂人了么?我这一举动还有后招,你只需要再等上些时日便可。”她说得煞是神秘。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将军①
“华家有四子,长女十五入王府,英甚爱之,后皇后薨逝,赐名华夫人玉蝴蝶,赏夫人之号。夫人有兄弟者三,一从文,二从武,文者掌管朝中槲栎,武者其一当朝,其二在野。当朝者华旗,皇赐之‘威远大将军’者是也。”
——《祁国史记卷三*宗庙纪》
大将军华旗在秘密进京并且与卫英已经见过一面之后重新退回到京畿周边,只待今日这个良辰吉日到来。他才重新率众,大大方方的进京城大门,参拜君王。
锣鼓喧天震地,千名身穿朱红色战甲的兵将在宫城大门开启的瞬间,分为两排,鱼贯而出,秩序井然,其中有四人立在高头大马而上,迎着华旗他们这一列队伍而来。华旗在马上看得真切,这个前来迎接的人他几年之前似乎在京城中见过,那时他似乎是跟在鹰王卫烈的身边的近身侍卫,那个京城之中羽林卫的领队之人。华旗眸色一黯,所谓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京城里没有了卫烈,他生前的近卫卡莱已经是得了道。大有接替卫烈的气势。
华旗身边,有人轻声低语,“将军回京,本该是国主亲迎。”华旗面如静水,显然是听见了身边人的话,却又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个人的坐骑上。前来迎接的人他坐下的那匹马该是西域进贡而来的大宛良马。比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马匹都要高出一头有余,自己的坐骑在看到它之后似乎也感到很羞涩,发出一声希律律的低鸣。
华旗抚摸着马鬃,给了它一点安慰。
这就是卫英给他的下马威。
尽管昨天他们暗中相见的时候,卫英的话语说的很亲切,但眼神之中的冷漠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今日能够回京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妹妹如何受宠的缘故,而是因为那个唯一能够抵挡住西凉国进犯的大将的忽然暴毙,才得以让他有策马归京的殊荣。
是殊荣,也同样是一场对于他之前十几年的嘲讽。
同是当朝将军,而他则被一道圣旨贬到了南方的弹丸之地守卫!
华旗毕竟是华旗,他面上不动声色,反而策马向前,迎了过去。对面那人面带微笑,细细打量着这位名动一时的大将军,似乎和几年之前见到的那个华旗有些不一样了。至少,他的那对眼眸之中,已经看不出一点的锐气。
难怪人言,逆境会磨损一个人的锐利之气,看来此言不虚。
双手抱拳,来人甚至连马鞍都没有下,就在马上微微欠身行礼,“大将军一向可好,属下秦子墨奉命来迎大将军进城。”
秦子墨……
华旗记下了这个名字,缓缓点头,在他身上所戴的军衔上一扫,也抱拳,“有劳秦将军。”
秦子墨开道,将华旗迎到身前,率众跟在他的身后,心里不免暗暗称了一声好!这个男人虽然沉腰洗畔,戾气被磨损近乎于无,但他身上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豪迈气息,却是让人不得不心生敬畏。
华旗带来的人马并不多,其他人便跟在队伍的后面,鱼贯进了宫城。很多人是第一次来到京城,目光之中不免流露出一些惊讶和羡慕。原来京城是如此的荣华,如此的繁盛,难怪连那些读书人都恨不得求取一点功名,得以到京城之中谋取一官半职。这个地方对于人来说,的确是有一种无形的诱惑。
其中有人忍不住叹了一句,“京城当真是繁华似锦!”
有人看见他们目光之中歆羡的神色,低声说,“南方的蛮子就是没得见过那么大的场面。”声音虽低,却足以让四周的人都听的清楚。原先说话的那个人面上一红,不再言语。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秦子墨在前方走着,也听见了自己手下人的不恭言语,不由蹙眉,再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华旗,他则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一如既往,面如静水,无波无澜。
“大将军远道而来,陛下命我等先请将军安置妥当,待下午时分到金銮殿上相叙旧。”秦子墨把华旗带到宫城之中,方向并不是朝着宫城的核心地方走着,而是转了个弯,一座甚是恢宏的宫殿之前停住。华旗之前对这里有过印象,这里是国主用来迎接外宾使臣的地方,看这情形,卫英是对自己仍然存有疑虑。这座看起来很有气势的宫殿实际上距离卫英的议事大殿相去甚远,并且……华旗微微扫视四周,在几个重要的岗哨位置上,便看到了十余名守卫。
秦子墨完成自己的任务,向华旗躬身告退,“大将军鞍马劳顿,请先稍作休息,待午时之后自有人来请大将军上朝。”华旗不以为意,“多谢秦将军。”
侍卫到门外守护,身边有人过来卸去华旗身上的铠甲,这套铠甲是赤炼足金打造,除了能够防刀枪等利器之外,它的重量也是寻常人难以忍受的。华旗一路穿着他,早就汗湿夹被。这会儿一除去,便觉得身上说不出的痛快。
谋士袁盛递过来一把热毛巾,华旗取过来擦拭手脸,看满屋子的近卫除了袁盛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不忿的神色,叹了口气,“我离开京城多年,受到如此礼遇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连累你们也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那些小将们满面羞愧,连称不敢,更有刚才那名失言的小将上前一步,“是我失言,让大家面上蒙羞。”他刚才的确是太过惊讶于京城的华美,所以一时失态,却不想给了那些人一个奚落他们的好机会。
华旗微微摆手,“这些年京城变坏很大,连我回来心中都不免惊愕,你们都是初次进京,欣喜和羡慕也是在所难免,我不怪你。”那小将更是满面羞色,低头不语。
“京城之华美,只是一张美丽的外皮,你们应该知道,如果不是他真正有所忌惮,又为何将将军召回京城?又为何不敢亲自来迎接,只是派了一个不知名的秦子墨前来?”
刚刚说话的那名小将蹙眉思索,恍然大悟的说,“难道是京城之中已经再无什么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