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阿雾一天两夜的讲说,夜雪大概记住了这些环节,阿雾说了很多,都被她自动简化,其实简单来说,就是要端庄、端庄、端庄。
夜雪面含浅笑,步伐缓慢而优雅,望着一旁的萧风吟:这样子够端庄了吧?看似自然,手心早已经渗出密密细汗。
“别紧张,跟好我方可。”
夜雪不禁自问,她真的在紧张吗?
初上战场,万人沙场上她挥洒自如,丝毫不惧前方险恶,如今只是举行一个仪式,她竟紧张得有些微颤……
一定是穿戴得太重,被压的,对!
身边的男人紧紧握着她的手,力道之大,可以感受到他也在微微颤抖,可见并不比她轻松多少。
终于走到祭坛之下,王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请皇子殿下与皇子妃留步!~百官跪!~”
“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夜雪偷偷蹭了蹭萧风吟:“哎,为什么没有我?”混个一百岁也好啊……
说到这里,其实原本拓跋夜雪也是有个响亮的称谓,只不过她被下旨“照将军之职俸禄”,大梁光是被封一等功的大将军就有两位,更别说其他身在将军一职上的,文武百官一时之间还不敢山呼“将军千岁”,只好集体罢喊,蒙混过去就算了。
“你想的话,可以有。”
夜雪赶紧拒绝:“——那我不要了。”她很明智的感应到当纯皇子妃的不良后遗症。
象征着盛大礼仪的金钟礼器有规律的发出清脆悦耳声,王公公行大礼牵引两位新人走上阶梯,领着他们在老皇帝跟前行跪拜礼。
“拜!~”
夜雪知道,这又是一轮繁杂的仪式开始开始了……
萧风吟时不时提醒的声音如天外来客,她已经晕头鸡一般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专心点。”
说谁呢……
“看前面。”
看哪儿?
“行礼。”
这样可以吗?
“这边。”
哪边?
“错了,过来。”
整整一天,拓跋夜雪都在呆卡中度过,像只晕头鸡似的完成了繁杂讲究的封妃仪式。
好不容易盼到王公公那声:“礼成!”时,天都快要黑了。
被送回吟宵殿时天已经大黑,饥肠辘辘的拓跋夜雪见人都想啃了。
原本充满期待的一天居然是在饥饿中度过,没天理啊没天理!
“将军,这不能拿掉,要等殿下给您……”
“等他过来我都被压死了!”夜雪抓狂,摘掉几根沉甸甸的金钗,呼~舒服多了,“有没有饭吃啊?”
阿雾忙端来一盘糕点递到她面前:“先垫垫肚子,御膳房的人该是在路上了。”
送个菜得走上十几里地,等送到饭菜都凉了还吃什么吃,不成,改明儿她得在吟宵殿开个小灶才行。
拓跋夜雪将就着几块糕点狼吞虎咽:“真惨,下次打死我也不干这种事儿了!”
“将军你……”王姑姑受惊过度似地瞪大双眼直摆手:“……这种话要是被殿下听见会生气的!”
夜雪笑眯了眼:“王姑姑紧张的样子真是可爱!”吞下一口酥油饼解释:“呃……好像是有点儿不对,刚才我饿晕了,殿下素来大义,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
“照你那意思,你还想成几次亲不成?”萧风吟前脚跨进正殿门槛就听见寝殿里的声音,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殿下……”
他走进寝殿,淡淡吩咐:“其他礼节且免了罢,你们可以回去了。”估计萧风吟一天没吃东西,也饿慌了,径直走到夜雪身前拿了块糕点放进嘴里,并不追究她刚才“大逆不道”的话。
王姑姑与阿雾对望一眼,为难道:“可是殿下与将军还未合鬓……其他礼节尚可不行,但此结发礼不可作废呀!”
拓跋夜雪一手拿糕点,另一只手撩起一绺头发,“来吧来吧,结了好睡觉!”
“是。”王姑姑上前行礼:“下官冒犯了。”分别挑起他二人的一小绺乌发剪下。
夜雪忙里偷闲看着王姑姑将从她头上剪下的头发和萧风吟的缠绕在一起,那一瞬间不知怎地,竟感动到想掉眼泪。
白天所有的一切对她而言如同过眼云烟,此时看到和他的发紧紧缠绕,居然莫名心动起来。
王姑姑一边熟练地将他们的头发编织成个结,嘴里念念有词:“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是王姑姑按照夜雪家乡习俗来做的,也许对她来说只是一句讨好皇子妃的词,对夜雪而言却是一生的宣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王姑姑说完最后一句,一枚精致的发结已经编织好,将它挂在床头后,喜滋滋地宣告:“礼成!”行礼:“下官告退。”
新房大门被拉上,夜雪长舒一口气,过了今晚,她终于不用再过“残疾人”的日子,等软筋散解药一到手,霍霍哈嘿,普天之下,后宫之中,就没有哪堵墙能够阻挡她去翻!哈哈哈哈!
萧风吟淡淡瞥她一眼:“你在开心什么?”
夜雪厚着脸皮蹭过去,“给我好吃的就告诉你~”
“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夜雪:“……”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有人潜伏在屋里……
“上菜。”
“是!”
饭桌上很快被摆上满满的一桌好吃的,夜雪两眼放光,刚才的不悦一扫而空。
萧风吟拿起壶酒,“吃吧,先垫垫肚子。”
“嗯?”拓跋夜雪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垫垫肚子?
他将两个空杯斟满,端起一杯递给她:“大婚之日,岂有不饮交杯酒之理?”
哦,对对对!
夜雪放下筷子,爽快地接住杯子,大大方方地挽住他的手腕:“热烈庆祝咱两的大好日子,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本将军先干为敬!”说完也不管对方是否缓过神来,仰头一饮而尽。
明天就重获新生了,她高兴啊!
身为新郎官的皇子殿下一头黑线,这种时候她难道不应该表现出含羞带怯的模样么?
令人期待的交杯仪式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完成了。
“殿下不是饿了么?为何不动筷子?”
“饱了。”
……又开始闹别扭?
“别这样,你饿坏了我会很难过的。”万一饿晕过去,明早谁给她拿解药去?
“是么?”他又拿起筷子。
没想到这种话对他分外受用。
于是……
洞房花烛夜,拓跋将军率领皇子殿下在新房里大吃了一顿。
然后……
作者有话要说:喝个交杯酒也能这般豪情万丈,拓拔将军真乃巾帼不让须眉呀!(转移话题* BIUBIUBIUBIUBIUBIUBIUBIU
☆、第59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代替分割线的哈哈)
新婚的第一个早晨,夜雪是在朝堂上度过的。
皇帝公公毫不留情的取消了她的假期,实在可怜。
“陛下,臣有本奏!”宽敞明亮的大殿中,女子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引人注意。
本该是下朝的时候,大臣们原地踏步走的姿势都做好了,怎料沉默一个上午的女将军突然出列奏本。
众人一致作期待状,连老皇帝都忍不住一脸好奇:“王公公,去,把将军的折子呈上来!”
“遵旨!~”王公公拿了夜雪的奏折递给老皇帝,才刚一转手就发现老皇帝一脸震惊,合上奏折后便坐立不安的样子,不免好奇拓跋将军都写了些什么。
老皇帝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拓跋夜雪,“那个……这个……那什么……”最后广袖一扬:“退朝!”
老皇帝转身就跑……
是的,坐镇多年河山的老皇帝跑了!
众人惊讶不已,陛下竟为一本奏折言语结巴,此刻又忙不迭离去,将军的奏章上到底说了什么?
下朝后回到寝殿,夜雪万般惆怅。
“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昏君!”
最后两个字可是吓坏了站在一旁的小太监,连忙出声提醒:“将军!~此话可不能随意乱说,要是被人听见言传出去,可是杀头的大……”
“住嘴!”夜雪正处愤怒中,暴怒:“动不动就跟本将军说杀头杀头,来呀!杀啊!”当然,她只是随便做做样子。
“将军为何如此大动干戈?”萧风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拓跋夜雪回头,发现他正坐在张轮椅上,一时奇怪忘了还在生气,上前瞪圆了大眼:“你的腿……?”
“没事。”
夜雪松了口气,埋怨道:“好好的坐什么轮椅呀,吓死我。”
萧风吟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去凤眸中所有的情绪,他望着她:“听说你心情不好?”
突然用这种角度看他,夜雪很是不习惯,转身别扭地望着院子里新种的花草:这不明摆着么?还问!这一问她又想起她正在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