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把人放上马背,甩甩马鞭就一溜烟儿走了。只留下劫后余生的胖老板和心急如焚的丁思集。
马儿在山上跑了许久,左芝被颠得七荤八素,就要忍不住昏过去的时候终于停了。她听见众匪齐刷刷下马的声音,然后似乎有人过来,刀疤匪头一扫山下不可一世的口气,反而小心翼翼讨好道:“二当家,这是给您的礼物。活色生香的大姑娘!绝对好货色!”
被称作二当家的男人并不说话,左芝只听见沙沙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心里暗暗想道:管你大当家还是二当家,敢动本郡主一根汗毛,我铲了你家十八代祖坟!
不过没等她诅咒完,天旋地转一瞬,她被人从马背上拎起,扛到了肩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二当家我看好你哟(^o^)/~
☆、第二二章 妻痛无比
左芝的小腹顶着此人肩上的硬骨,被硌得生疼。她嘴里“吚吚呜呜”地乱叫,两只小腿儿不断踢腾,企图逃跑。这二当家的也不是善类,见她如此不安分定然心生不悦,手掌摸上她臀部,轻轻掐了一把威胁。
天杀的贼头!下流无耻!
左芝眼泪都要被气出来。这时她听到二当家踢开了一扇门,然后他手上一松,把她放了下来。
屁股接触到的地方软软的,左芝猜测自己是坐在了床上。她不断扭着手腕想挣脱麻绳,无奈绑得太紧,她弄了一会儿不仅没挣脱,反倒把细嫩的手腕磨破了皮。头上罩的布袋子还臭烘烘的,熏得她都快没了力气。
一袭压迫的气息逼近,左芝察觉二当家的站了过来,之后他倾身抱住她,双手环上她的腰,摆明是想占便宜。左芝哪儿是甘受轻薄的人,打不到踢不到咬不到也无妨,她猛地一头撞上去,跟此人拼了。
“嘶。”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左芝亦被撞得眼冒金星,等稍微缓过劲来,她顿觉腕上束缚一松,绳子竟然解开了!
扯掉套头麻袋和塞嘴破布,左芝跳起来就打这色鬼。房内没有点灯,四周黑漆漆一片,她冲着那团模糊黑影又踢又咬。
“王八蛋!摸我?我砍你的头!还要把你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挫骨扬灰……”
她的小粉拳打在二当家硬梆梆的胸膛,没把对方打趴下,倒弄得自个儿手背红肿。这男人任她打骂胡闹,不说话也不还手。好一阵过去,直到左芝都打累了,他才一掌拎起她扔上了床。
左芝摔在软绵绵的床铺上,咬牙切齿开骂:“放肆……”
“是我。”
冰冷的声音好似秋叶上的寒霜,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里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咦?
左芝愣了好久,不敢相信地问:“木……头?”
油灯点亮,昏聩光芒下修长身影投在斑驳墙上,宛如青竹。左芝激动地大喊:“真是你啊相公!”沐乘风刚刚在床边坐下,左芝便一头栽进他怀里,亲昵地蹭了蹭,闷声闷气道:“哎呀真是我家木头,我可找到你了,相公。”
沐乘风大掌托住她后脑,把人按着胸口揉了揉,问:“你为何一人在此?”左芝仰起头,眼眶红红的,委屈道:“人家来找你嘛,谁叫你一声不吭就跑了,害我担心!臭木头坏木头!”
“事出突然我来不及说,而且……”沐乘风话说一半似乎就不想说了,而是捧起她的脸,用袖子揩去她脸上污渍,在她微翘的鼻头上刮了一下,道:“不听我的安排,不乖。”
“我本来就不是听话的人,你头一天认识我呀。”左芝做个鬼脸,然后凑上去狠狠亲了他脸颊一口,“么!想死我了!”
沐乘风面皮浮上薄薄一层粉色,眸子低垂略微有些闪躲。他抿抿唇,似乎很是羞赧,忽然间也覆唇过去轻轻吻了左芝一下。
“我、也想。”
他主动亲她。左芝高兴地都快飞起来了,她笑嘻嘻搂上沐乘风的脖子,接连亲了好多下,然后嘟起嘴要求回吻:“快点,该你亲我了。”沐乘风对她的厮缠劲儿没辙,老老实实衔住两瓣桃唇吮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分开,气息似乎有些紊乱:“好了罢。”
左芝心满意足窝在他怀里,想起今晚出乎意料的发展,好奇问:“木头,你怎么会是这里的二当家呀?你不做官了?”沐乘风一语带过:“路遇劫匪,成王败寇,遂邀我入寨做当家。”
“咯咯咯,那个牛眼睛的刀疤丑汉活该!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左芝哈哈大笑,歪着头俏皮地说:“你当土匪,那我就当土匪的压寨夫人,天生一对正好相配。”
沐乘风闻言双唇微张,眼角多了几分柔情,他问:“你这一路怎么过来的?有没有吃苦?”左芝掰着手指头,道:“虽然睡不好吃不好,但路上也怪有趣儿的。他们是个商队,胖乎乎的老板把我捎上出了城……还有四季豆,哦,就是给你写信的丁思集。他说你可能来了通州,所以我就跟他一起了。”
“你与他……很熟?”他的口气又变得有些冷淡,左芝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未曾察觉,随口道:“没有啊,他来家里找你我们才认识的。四季豆这个人不错诶,路上对我很照顾,今天还捉鱼给我吃!”
沐乘风垂眸,低声道:“我也捉过鱼给你吃。”
“我记得呀!”左芝回想起来一脸甜蜜,“还是你当我家护院的时候,我叫你去偷避暑别院里的鱼,你二话不说就捉来十几条,一股脑儿烤熟了要我吃,撑都撑死了。木头,你当时不知道那些鱼是我东澜表哥养的吧?知道了你肯定不敢偷。”
沐乘风见她丝毫没忘,眼睛噙着暖意,手指头在她贪吃的嘴上摩挲,道:“他是晋皇我是楚人,管不着。你若喜欢,我明日便去捉,馋猫。”说完他指尖在她唇上狠狠一点,“家猫要认主,不许吃别家的东西。”
“喵喵——”左芝学猫儿撒娇地叫了几声,拿手捧住他英俊的脸,“你就是我掌心的小老鼠,休想跑掉。”
沐乘风含着笑意,唇角微微上扬:“也不知谁才叫吱吱。”
“哼!你还是木头呢!老鼠啃木头,咯吱咯吱……”
左芝在他身上折腾了一会儿,忽然小腹有些隐隐作痛。她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眉心渐渐皱起。沐乘风见状,问:“怎么了?”左芝揉揉小腹,摇头道:“有一点疼,不晓得是不是吃坏了,呜……”
沐乘风凝眉一想,伸出手去撩开她裙子,往腿根探去。左芝羞涩地推推他:“不要啦。”沐乘风不理她,手指长驱直入,摸到微微湿濡。他把手拿出来一看,指尖已经沾染了淡淡的粉色。
他道:“是来葵水了。”自己的事没放在心上,反而被个男人记得清清楚楚。左芝害羞极了,撅着嘴小声道:“我哪儿晓得会这个时候来嘛,每次都不准……”
沐乘风翻箱倒柜找来纱棉针线等物件,就地给她现做了两个月事棉垫,然后又翻到两套干净的女人衣裳。
“来。”沐乘风拿着东西过来要亲自帮左芝换上,左芝死命按住裙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自己来……木头我自己来啦!”沐乘风见她小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便把东西放下揉揉她脑袋:“我去煮糖水。”
等他走了左芝才赶紧爬起来更换衣物,换下被染上印渍的裤子,她正发愁往哪儿搁才好,沐乘风已经熬好红糖水回来了。她匆忙把脏衣裳裹成一团,塞在了床底下。
“趁热喝。”
沐乘风把左芝揽在怀里,亲手一勺勺喂她。褐色的糖水里放了红枣,略微带着一丝焦苦味,左芝平日里不喜欢红糖味道,总觉得没有其他蜜糖来得香甜。不过此刻沐乘风正在含情脉脉地喂她,她对此甘之如饴,就算是毒药也不会眨一下眼,咕噜噜喝了个精光。
饮下热乎乎的糖水,身体又在被窝里暖洋洋的,左芝开始犯困。她打了个大哈欠:“木头,睡觉了……”沐乘风“嗯”了一声,把她往怀里紧紧搂了搂,等她睡得稳了才轻轻放下人,从床底下搜出那团脏衣服,抱着出了门。
院子外面蹲了一晚上墙脚的土匪们听见哗啦啦的水声都极为纳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大当家的,二当家在干嘛?”
刀疤匪头摸摸下巴,高深莫测地说:“高手啊高手……你们想,一男一女不在床上搂着滚,反而玩儿起水来了,是啥意思?”
众人恍然大悟:“哦——野鸭子戏水!”
翌日早上,沐乘风端着米粥来让左芝吃,发现她居然没喊就醒了,只是一直躺在床上哼哼。想她身娇肉贵的,头一回这样长途跋涉,吃住又没精心打理,再加上月事提前,自然不堪疲累病倒了。
“木头……”
她失了往日的活泼闹腾,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唤沐乘风。沐乘风急急走近,眉眼带上焦色,声音都变了调:“怎么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左芝一开口,眼泪就不争气掉了下来,“好难受……肚子好痛,身上热得像火烧,呜,我不要死,我还没给你生小木头,呜呜……”
“胡说!”沐乘风厉声喝道,冷脸板起更加骇人。他替她把脉,神情凝肃。片刻后,沐乘风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说话也温柔下来:“定是昨晚寒风侵体受了凉,喝了药便好,别怕。”
左芝还抽抽嗒嗒的:“你刚才凶我,我都要死了你还凶我,呜……”
沐乘风无奈扶额,好脾气地哄她:“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你在此休息,我去抓服药就回来,嗯?”
左芝吸吸鼻子,恹恹趴在枕头上点头:“早去早回,木头。”
她难得这么温顺安静一回,沐乘风俯身在她红红的鼻尖上亲了一下才走出门。左芝浑身难受,无精打采地睡着,脑中虽有些混沌却无甚睡意,但是身体就是没力气爬起来,小腹中似乎还有股冷气乱窜,搅得她翻来覆去。
“嗯……呜……”
正当左芝难受得在床上哼哼,房门又开了,有人蹑手蹑脚走过来。她以为是沐乘风,撒娇的情绪一上来,瓮声瓮气地哭诉:“木头我好难受,嘤嘤……”
“吱吱姑娘。”
花了一晚上才偷偷摸上寨子来的丁思集见此情景,眼眶顿时就红了,他上前抓住左芝的手,眼含泪花面带愧疚地说:“你受苦了!来,我带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内容提要以为这章有H的都面壁去!(≧▽≦)/
虽然小酒从来是个无肉不欢的重口味,但是肉来肉去真没啥意思,俺也不是职业小H文作者嘛……本文主要讲一个完美相公宠爱包容胡闹小娘子的故事。我相信世界上有很多像吱吱的姑娘,尽管没有特别聪明漂亮贤惠,可能只是个什么都不出彩的平凡小姑娘,但是她们都像吱吱一样善良,一样很爱自己的相公。各位相公呢,也愿意用最广阔的心胸去容纳有时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小媳妇儿。因为深爱,所以彼此包容。
谨以此文送给每一位拥有着爱情、享受着爱情、以及期待着爱情的好姑娘。╭(╯3╰)╮
☆、第二三章 夺妻之恨
沐乘风出了单独的院子,去寨中大堂找刀疤匪头王老虎。王老虎正在磨刀,他踩着一块七八十斤的巨型磨刀石,拿着大刀在上面打磨,旁边放了一桶冷水,水磨刀锋的声音兹拉兹拉。
王老虎一见沐乘风,赶紧把刀放下,狗腿地跑过来:“二当家有事哇?”沐乘风没搭话,眼帘一垂盯住他包着白布的胳膊。王老虎循着他视线一看,很爷们儿地说:“我昨儿个回来的路上被树枝刮破了手臂,小意思!”
沐乘风也不揭穿他死要面子,拿出一张纸递过去道:“抓药。”王老虎一愣,随即铜铃大小的牛眼睛充满感激的泪花,感动道:“劳二当家费心了!不过咱是粗人,这点小伤没事儿,不用看郎中喝苦药啥的,二当家你若有空就教教小狗崽子们认字读书,自打你来了,老子发觉他们安分不少。”
“嗯。”沐乘风答应他的提议,不过还是坚持要抓药,“抓三副。”王老虎豪气挥手拒绝:“真不用了二当家!我知道你为我好,可老子受点屁大的伤就要吃药,被小的们看见会笑话像娘们儿的……”
“此方专治女子经期腹痛。”
王老虎还没叨叨完,乍听沐乘风这么来了一句,登时傻了眼。沐乘风面不改色把药方放进他掌心,约定时限:“一个时辰。”
敢情二当家不是替他开方子?而是给屋里头那个小妞治病?他堂堂山匪老大竟然比不上一个初来乍到的泼辣小娘们儿!二当家你偏心!
眼看沐乘风走远,王老虎赶紧追上去:“二当家等等!”沐乘风回眸:“还有事?”王老虎赶忙走近,把药方又塞回他手里,摇头摆手:“其他都好说,唯独下山抓药这事儿不成。”沐乘风凝眉不悦:“为何?”
“咱们是官府通缉的土匪,画像遍布通州城大街小巷,进城去不是送上门找死是啥?当官儿的见到老子还不乐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王八关在罐子里……”
沐乘风道:“瓮中捉鳖。”
王老虎一拍脑门儿:“对对对,就是瓮中捉鳖!老子行走江湖讲的是一个义字,为二当家你绝对能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咱没让弟兄们白白去送死的道理不是?有句话说得不赖,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为那么个姿色平平顶多当个花魁第三的小泼妇冒险,太不值得了,况且……”
“小半月前通州府就封了城,只许进不许出,就算让你买到药,也送不出来。”
听到这里沐乘风眉心微蹙:“封城?”
王老虎见他锁眉深思,用力点头:“前阵子我寨里的跛脚进城打探消息,哪晓得一去不回,我怕他被官府抓了,又差了几个弟兄去寻。到了城门口就发现好多官兵守着,只准人进不让人出,碰见硬闯的,直接被拖下去乱棍打死。咱也不知道城里发生了啥事儿,八成那群狗官又在使坏。”
通州此地实在蹊跷。沐乘风心想,先是有人冒死入京报信说通州瘟疫蔓延,然后是通州府城门紧闭不让人出来,消息也自然而然被封锁,难怪大都城收不到一点风声。越是这样,越暴露了有问题。欲盖弥彰,表露无遗。
“二当家的?二当家的?”王老虎见沐乘风不说话,又唤了唤。沐乘风收敛了心思,道:“既然如此,买药之事作罢。我再另寻他法。”王老虎摸摸后颈,忽然间想了起来:“跛脚说后山悬崖那块儿长得有药草,有时候寨里弟兄拉肚子,就扯那些草来熬水喝,一喝就好。二当家的,要不去哪里看看?”
常言道深山多灵药。沐乘风转念一想当下别无他法也只得如此,便叫王老虎找了个竹篓子背着,一同往后山去了。
一路上沐乘风埋头只顾走路,倒是王老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二当家的,我还不晓得你叫啥呢?”
沐乘风看着路边杂草,吝惜吐出两个字:“木头。”
王老虎惊讶:“木头?听起来像小名儿,跟狗蛋啥的差不多……”沐乘风不理他,他自言自语一会儿尴尬地奉承:“好名字!一听就有英雄气概!嘿嘿、嘿嘿——”
沐乘风拿棍子拨弄路边的草丛,问:“你们因何落草为寇?”王老虎怔了怔,哈哈笑道:“老子生下来就在土匪窝,你说为什么是土匪?哈哈——”沐乘风睨他一眼,徐徐道:“四年前我经过通州,未曾听闻匪患。”王老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又道:“那是你运气好没碰上老子出来打劫!”他指着头上的深疤,“看见没?老子当年抢地盘拿刀跟人砍了三天三夜,最后把那混蛋砍得骨头都化成了渣,自己脑门也挨了一刀,那个时候你说不定还在穿开裆裤!敢说老子不是土匪,哼……”
沐乘风眼梢掠过那道疤痕:“新伤,不超过三年。”他又拿手指去摸了摸,“钝器所致,并非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