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这么说。”李琦微微一笑,打断了她的话,“自古以来,世人皆以‘不怨不妒’为女子的美德,其实做到这一点很简单,对夫君没有半分感情不就行了?灵曦,你也是个有真性情的女孩儿,如果以后嫁给了心仪的男子,难道就不希望他只钟情于你一人么?”
“不是希望,而是必须。”灵曦骄傲地扬眉一笑,目光有意无意地拂过杨锜俊雅的身影,“谁让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呢?以后,我的驸马只能属于我一个人,谁都别想跟我争!”
李琦不禁一笑:“你呀,就是这么霸道。”
几人来到禁苑时,球场上已有两队人马正在比赛击鞠,其中有几位技艺精湛的年轻人颇为引人注目,每击中一球,都会引得围观之人纷纷击掌喝彩。见皇帝的宠妃杨玉环亲临击鞠场,众人立即中止了比赛,纷纷上前殷勤见礼。
杨玉环与众人寒暄了几句,笑道:“你们继续比赛吧。我们这些人就是来凑热闹的,等一会儿你们决出了胜负,赢的那一队再与我们较量较量,如何?”
众人自是应允,待这一场比赛结束后,胜出的那七个人便过来与杨玉环等人组队击鞠。此时,杨锜已带着灵曦到旁边的空场上练习马术去了,杜若因不懂击鞠也没有参与,场内除了对方的七个人之外还有杨玉环、李琦、高珺卿三人。杨玉环便提议五人组成一队,双方再各出一样彩头作为对优胜者的奖赏。
今日在禁苑击鞠的都是皇室贵胄,官爵最低的也是正二品的郡公,其中一位还是突厥登利可汗之子、出使大唐的尊贵使者。这位突厥王子年少气盛,见高珺卿一身侍卫打扮,又是个身材瘦削的毛头小子,不禁露出几分轻蔑之意,冷笑道:“都说大唐乃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怎么,一个小小侍卫也能与我们一起击鞠么?哼,反正我是不跟他一队。”
听他这么一说,其余几位宗室王公也生怕因此贬低了自己尊贵的身份,都不愿意与高珺卿这样一个没有官阶的小侍卫一队。高珺卿很受打击,想要辩驳几句却又无从开口,只得赌气似的撇了撇嘴,悻悻地转身就走。李琦却一把拉住她,对众人道:“这样吧,我和高侍卫一队,你们其他人随意。不过是游戏罢了,大家都是图个开心,就算是以二敌八,我们两个也定会奉陪到底。”
以二敌八——这样的安排之下,取胜的把握几乎等于零。高珺卿知道他这样做完全是在迁就自己,不禁心中一热,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殿下,还是算了吧,大不了我不玩了就是了。这么比下去肯定是个输,何苦连累得你也不开心……”
“他们不知道你是高手,所以才不肯跟你一队。”李琦却似很有自信,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其实,以咱们两人的实力,未必就没有智取的可能。那个突厥王子太过狂妄,我也瞧他很不顺眼,一会儿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珺卿,你听好了,一会儿比赛的时候咱们就这样对付他们……”
高珺卿听得双眼放光,摩拳擦掌的就要跳上马去与对方较量一番。这时,却见杨玉环已经牵马走了过来,微笑道:“盛王,高侍卫,我也跟你们一队。”
☆、第128章 击鞠(上)
杨玉环认镫上马,一挽缰绳向击鞠场内驰骋而去,衣袂飘飞,那明艳中透着英气的倩影顿时羞落了满庭绚丽夏花。禁苑内侍奉的宫人们都争相跑来观看比赛,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太过光彩夺目,君王的万千宠爱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吧?然而,当盛王李琦骑着一匹黑骏马飞驰入场时,她们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惊艳”。
他身着一袭纯白色的窄袖骑装,剑眉朗目,身姿矫健,手中握着一柄青色的楠木雕花鞠杖,每次挥杖击球,都会立即引起年轻宫人们兴奋的喝彩与尖叫。这些被锁在深宫中的小姑娘,此时竟浑然忘了礼数,纷纷涌至击鞠场的围栏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英姿焕发的年轻皇子,惊呼与赞叹声此起彼伏——
“盛王殿下,击球!射门!”
“快看快看,盛王殿下又击中一球!哇,好厉害!”
“天啊,他是人还是神,怎么可以生得这么好看?人家……人家都要想入非非了嘛!”
“盛王殿下何止是长得英俊?关键是文武双全,又有才学又有胆识,连陛下都对他另眼相看呢!”
“好看倒是真的……”一名小宫女努力拨开人群向击鞠场内望去,兴奋得满眼放光,却又忽然对同伴叹了口气,“只是,我听以前在延庆殿服侍过的姐妹说,盛王殿下就是一座大冰山,又威严又冷漠,很难接近的。”
“才不是呢!”一听这话,旁边立刻有宫女出言反驳,“你别胡说!盛王殿下待人很和气的,又不像其他宗室子弟那样爱摆架子,上次他来这儿击鞠的时候就是我帮他牵的马,他还对我笑呢!”
“哇!盛王殿下又进球了!好帅啊!”
“唉,若是我以后能嫁给这样的男子,哪怕只有一天……也死而无憾了。”
“行了行了,你们别做梦了,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人家的王妃就在那边呢,你瞧瞧那模样,可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
李琦在击鞠场上激战正酣,全然不知自己这副神采飞扬的样子迷倒了多少花季少女。比赛开始之前,他就已经向杨玉环和高珺卿说明了自己的作战策略——放弃防守,集中力量全速进攻。他们这一队人数虽少,却个个皆是击鞠高手,只要能抢到球,如何破不开对方的防线?
杨玉环虽不是正式的后妃,但人人皆知她身份之贵,纵然是那年少气盛的突厥王子,也生怕自己一时不慎误伤了她,比赛时不免束手束脚。于是,杨玉环在场上就专门负责抢球,抢到后立即传给高珺卿,若对方有人过来断球,便再由高珺卿把球传给李琦,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把球击入球门。自开赛以来,李琦一个人就连进了八球,场下叫好之声不断,当真是出尽了风头。
突厥王子气愤不已——对方只有三个人,比自己这边的一半还少,居然能抢先进这么多的球!不行……赔上彩头事小,失了面子事大。他暗暗思忖片刻,觉得那身材瘦削的小侍卫是对方队里的薄弱之处,便带着三名队员一起挤向高珺卿,试图把球抢回来。不料,高珺卿动作极为敏捷,先是虚晃一招做了个假动作,然后扬起鞠杖将球传给李琦。
不待对方其他队员靠近,李琦便挥杖一击,小小的马球瞬间化作一道闪耀的光影,呼啸着飞向对方的球门。
又进一球!
“哇,盛王殿下好厉害!”击鞠场外顿时欢声雷动,小姑娘们雀跃着为他叫好,“加油!再进一个!”
突厥王子气得脸都歪了。他觉得自己长得也挺英俊的,也不比那个盛王差多少嘛,场下那么多的姑娘怎么就没人为他叫好呢?唉,这些大唐女子也太没眼光了吧?忽然,自己这方的队员向他传来一球,突厥王子振奋不已,大喝一声策马冲上前去,怎料挥杖时一击未中,那球直接向下方坠去。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白白错失了!
突厥王子一急之下直接用脚去接球,不料用力过猛,竟一下子甩掉了靴子。那精致的羊皮靴如箭一般嗖的一下冲上天去,在空中翻转了几下,然后直直坠落,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他自己的头上。
“哎呦——”突厥王子惨叫一声,松开缰绳去用手护住头部时,马儿忽然受惊了似的狂奔起来,一下子就把他摔了下去。
可怜堂堂突厥王子,竟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高珺卿忍不住笑了起来,适才被众权贵藐视时的黯淡心情瞬间舒畅了许多。
击鞠场外也是一片哄笑,小宫女们都乐弯了腰。
此时离比赛结束的时间已经不远,见突厥王子如此狼狈,他们那一队顿时没了士气,不得不垂头丧气地向对手认输。三人队完胜七人队!李琦一踩马镫驰向高珺卿身侧,与她笑着击了一掌,眉目间尽是男儿的豪情。击鞠场外的小宫女们顿时沸腾了,待盛王一下场,立即争先恐后地迎了上去,或端茶递水,或帮他擦汗,一个比一个热情。
“盛王殿下,你好厉害啊!一会儿要不要再比一场?”
“是呀,再比一场吧,我们都还没看够呢!”
“盛王殿下,你真的好帅啊!我……我可不可以偷偷喜欢你一下?”
李琦闲暇时常来此处击鞠,故而与这些女孩子大都相熟,见她们如此殷勤,便也和颜悦色地与她们谈笑了几句。须臾,只见一个面生的小宫女费力地挤进人群,手中捧着一个精巧的青瓷茶盏,双手递给他道:“盛王殿下,这是奴婢刚刚沏好的茶,温度正好,不凉也不烫,请您喝一些解解渴吧。”
这些女孩子们太过热情,李琦刚刚已经喝了七盏茶了,现在根本一点都不渴,不过,见这小宫女生得娇俏可爱,便也低头对她笑了笑,随口道了一句:“谢谢。”
那一笑太过光芒璀璨,俊美的面庞上恍如流光溢彩。
小宫女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有些痴了,双手不自觉地轻轻一颤,杯中的茶汤都洒在了他洁白的衣襟上。
☆、第129章 击鞠(下)
宫正司典正女官陈落桑正带着几名内侍在禁苑中巡查,心情颇为糟糕。自从江采蘋被贬入冷宫之后,她在宫正司就再没一天好日子过,不但顶头上司韦宫正处处刁难,就连品级比她低的女官都敢当面嘲笑她巴结错了主子。如今,她堂堂陈典正又被派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当差,辛苦了几天却连半点油水都捞不着……可恨,当真是可恨!
落桑恨恨地咬了咬牙,心里非常郁闷。
“陈典正,您看那边——”身边的内侍忽然向右前方指了指,示意落桑去看,“有个小宫女,好像把什么东西泼在盛王殿下身上了,殿下的衣衫都被弄脏了一大块,您看……咱们要不要过去管管?”
“盛王殿下?”落桑眼睛一亮,立刻兴冲冲地向那边走去,“还愣着干什么?走,跟着本官去抓人!”
那内侍忙也加快了脚步,心里不禁一阵兴奋——他们宫正司的薪俸并不比别处多,不过却可以借职务之便捞些外快,每抓一个犯错的宫人,都能从她们身上榨取不少钱财。谁若是不肯给钱,那就直接丢进大牢里严刑拷打一番,难道血肉之躯还能挨得住那一件件刑具不成?看那小宫女娇滴滴的,小模样生得就像水葱似的,嘿嘿,这次说不定还能趁机占点便宜呢……
内侍悄悄咽了咽口水,脸上露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
落桑同样兴奋不已。深宫中的女子大都一生寂寞,唯一能聊以慰藉的,就是深藏于心底的某个绮丽幻影吧?盛王年轻英俊,宫中的女孩儿没有几个不喜欢他的,从前在太华公主身边侍奉时,落桑对他就十分倾慕,只是一直无缘接近罢了。如今一见有人冒犯了他,她立刻拨开人群,沉下脸来厉声斥道:“都挤在这里做什么?如此举止轻浮,冲撞亲王,哪里还有半分大内宫人的样子?”
一见有女官过来,宫人们都吓得一溜烟儿跑了,唯有那闯祸的小宫女仍呆立在原地,手中端着半盏残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殿下受惊了。”落桑满面含笑地向盛王施了一礼,随即掏出手帕帮他擦拭衣襟上的污渍,低头时见有几滴茶汤溅在了他的靴子上,便又跪下来替他仔细擦了擦,仰起脸来微笑着说,“奴婢是宫正司的典正女官陈落桑,从前在翠微殿服侍过太华公主,不知殿下可还记得奴婢么?”
“哦,是你啊。”李琦对她早已没什么印象,只是略一点头,忽然觉得她这样曲意奉承的姿态十分别扭,于是不着痕迹地把脚缩了回来,“这靴子反正也是要换下来的,就不必劳陈典正费心了。”
落桑讨好不成,脸上便有些讪讪的,站起身来狠狠瞪了那小宫女一眼,对身边的内侍吩咐道:“把她带回去,押入牢中由本官亲自发落。”
“是!”那内侍早已等不及了,搓了搓手如饿虎扑食般冲了上去,抓人时一只手竟悄悄探向那小宫女的胸脯。
“啊——”小宫女吓得惊呼一声,慌忙跪下来频频叩首,一张娇美的小脸儿哭得涕泪纵横,“求典正恕罪,奴婢上个月才入宫,不懂规矩,却真的不是有心冲撞盛王殿下的……奴婢只是一时不小心,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落桑却只是冷面不理,厉声道:“入宫时女史就教导过你们,在宫中做事必须行止端庄、恪守礼仪,出了差错就应该受罚,没有人会在意你是有心之过、还是无心之失。我今天若不惩治你,只怕日后你还会有乐而忘形的时候!”
“典正大人……”小宫女怯怯地唤了一声,偷偷抬眼看了看盛王的脸色,心念一动,便又转而向他哀求,“盛王殿下,请您不要生奴婢的气……”
落桑不耐烦地一挥手:“带走!”
“陈典正。”李琦淡淡开口,示意那内侍先把人放了,“区区小事,我本来也没放在心上,若是因为这个惩罚了她,只怕别人会说我心胸狭隘、苛待下人。适才陈典正也训斥过她了,依我看,就不必再带回宫正司了吧?”
“这……”眼见即将到手的一笔外快就要泡汤,那内侍看了陈典正一眼,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不待落桑发话,李琦便对那小宫女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杜若站在一旁冷眼瞧着,见他居然会为一个不相识的小宫女说情,心中不禁暗暗惊异——或许,他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难以相处吧?那小宫女含泪拜谢,李琦却只是微微一笑,转身到击鞠场边的阁子里换衣裳去了。当他再度出来时,杜若竟有些不敢看他,也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心底某种蓦然萌动的情愫。
他一身玄色劲装英武刚健,让人望之心折,那清朗的眉目、倜傥的风姿,宛如传说中俊美无匹的北齐战神兰陵王。
杜若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姿容胜雪,气韵高华,美丽得仿佛与整个尘世格格不入。李琦也注意到了她,便走过去问道:“太真娘子她们又赛了一场,挺有趣的,王妃怎么不去一起玩呢?”
“我……”杜若微微低头,说话时双颊有幽淡的红晕泛起,“妾愚笨,在家中时从未玩过击鞠。”
李琦很难得地对她笑了笑,说:“咱们大唐的女子,太娇弱了可不行。其实击鞠也不难的,王妃闲暇时不妨也学一学,既能强身健体,又算是一件消磨时光的乐事。”
“那……殿下教教我好不好?”杜若扬起一双妩媚的眸子看向他,满面娇羞,“刚才,殿下在击鞠场上实在是太威风了,妾……妾当真是倾慕得很……”
李琦想了想,然后点头:“嗯,也行。”
“那太好了!”杜若喜不自胜,笑起来的时候一张如玉娇颜愈加光彩夺目。
他教她如何握鞠杖,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皓腕上,态度十分耐心。这样近的距离,她可以清晰地感触到他肌肤的温度,沉湎于他衣袂间龙脑香幽淡的芬芳。
杜若心旌荡漾,恍惚间竟有一瞬间的失神,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嗫嚅着开口:“殿下,其实这几天我不是故意不理你,只是……只是想等你主动来跟我和好。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嘛,怪不好意思的……那天我一生气就去太子府上找堂姐了,根本就没多想,也不知殿下会不会生我的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随便出门了……”
李琦先是一怔,随即淡淡笑道:“不妨事。”
☆、第130章 草圣(上)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午后,金黄色的落叶铺满了庭院,一株株桂花在风中摇曳生姿,空气中弥漫着甘淡清甜的幽香。李琦独自坐在书房内伏案疾书,微微觉得有些疲倦,抬头望向窗外时,却见紫芝正从不远处轻轻巧巧地走来,手里捧着一束盛开的丹桂,浅绛色的裙裾在微风中轻舞飞扬。初秋的庭院一派生机盎然,然而此时,仿佛天地万物都化成了玉石浮雕的背景,在她身后闪闪发光。
“吱呀——”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明媚的阳光在寂静中倾泻而下,瞬间洒满了整个屋子。那女孩儿站在斑驳细碎的日影中,手捧花束,容颜温婉恬静,让他一瞬间想起了曹植笔下的美丽洛神。
他眉宇间有一丝静敛的惊喜,含笑问道:“紫芝,你怎么来了?”
紫芝走进书房,把手中的花束插在窗前的白瓷长颈瓶中,一枝枝地仔细整理着,侧首对他莞尔一笑:“珺卿去她表哥家里了,我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好无聊,见庭中丹桂开得正好,便想着折几枝给你送来。”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李琦低低吟了一句,望向她时目光极尽温柔,“我还记得,当初你第一次偷偷写情书给我,写的就是这句诗。”
紫芝小脸儿一红,含羞嗔道:“你再乱说,我可要走了。”
李琦将手中的狼毫放在笔架上,向她招了招手道:“来,你过来。”
紫芝依言过去,温顺地在他身旁坐下,却见他伸手轻轻抚过她的柔发,在鬓边拈下一小片桂树的绿叶来,笑而不语。她大窘,忙将那叶子抢来紧握在手心,满脸羞红道:“哎呀,一定是刚才折花时不小心……怎么都没人提醒我?”
李琦又帮她理了理鬓边的发丝,关切地问:“今天怎么样,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嗯,好多了。”紫芝仰着脸对他粲然一笑,“走了这么远,一点儿都没觉得累。”
“趁着天气还没太冷,是应该多出来走走,别总闷在屋子里。”李琦轻轻揽过她的肩,低头在她鬓边吻了吻,“娘子若无事可做,不如每天都来书房给我送花。”
紫芝朝他一伸手,笑道:“这可是个苦差事,你先把酬金付了。”
“酬金啊……”李琦故意露出为难的样子,垂目打量了一下书案上的陈设,随手拿起上次入宫时父皇所赐的玉龙子,放在她手中,“小生身无分文,就只能拿这个抵了。”
“呀,这玉雕好漂亮!”紫芝拿着玉龙子把玩了片刻,却又忽然摇了摇头,“不行。收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受你差遣?”
“那又如何?”李琦低头在她耳畔轻语,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霸道,“想抵赖么?你都已经嫁给我了,以后啊,我还偏就差遣定你了。”
紫芝把玉雕放回原处,忽然有些突兀地问了一句:“她……是不是总来找你?”
“嗯?”李琦不解地看向她,“你说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