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陈天保的耳力弱,还在支楞着这耳朵听。“收拾东西,准备回营!”楚溆吩咐道。
“呸,果然?!”张苍吐掉嘴里的草秸杆,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溆。
“错不了!”遂吩咐陈天保警戒,张苍和他先收拾东西,把缴获的东西和杀敌的耳朵收拢好,三个人背靠着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慢慢地朝军营方向撤去。
这个时候最是容易大意,也最容易伤亡。军营里有过惨痛的教训。所以,大家都打起精神来,确保最后的胜利。
他们所在的岛礁距离军营有两天的路程,果然,在路上,他们遭到了三次袭击,好在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朝廷派了两万人压在东海沿岸,洒豆子一样把沿海地区把守起来。这里头有一万五千人是朝廷兵部派来到,包括楚溆他们,还有五千人是东安郡王封地的兵。这些兵分成了四批,不定期轮换休整。
楚溆他们在坚持了半年后终于得到休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幸好不是写战争场面,不然头发还不得薅下来一堆。光是一个手持弩的射程就百度了几十次,D,结果各种帖子说的都是什么大弩如何、强弩如何、英国弩如何,D,搞什么啊,几万人的军营,士兵能装备上基本用的弩就不错了,现实一点好么?!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耻辱往事
人都说: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不过,这靠海吃海对于东安郡王府来说,实在有些勉强了。
说起东安郡王就不得不说起大楚国的这段国耻。
大楚国的疆域广阔,东临沧海、岛屿众多;西有崇山峻岭、连绵不绝;北面雪域森林、深不可测;南面四季温热、茂林丛生……
皇室姓楚,来自北方雪域之地,于200多年前干掉了前朝,建立了大楚国。
大楚建国后很是发奋图强,国家一时也是兴旺发达的,怎奈逃不过一个规律:盛世不过三代。
到了后来也曾中兴过两回,不过沉疴已固,岂是那么容易清除的?
越往后大楚国骄奢淫逸之风越盛,朝政日渐颓废、官民一体追求享乐、不思进取。即便边陲有了战事,也是以和为主,大楚自诩泱泱大国,资源丰富,国民富庶,随便给点好处就能换上个把年的太平。
时任显德皇帝从他爹那时候起,每天琢磨的就是:怎么收了王爷们的封地、怎么把宗室里爱指手画脚的老家伙们收拾了;怎么抄了开国功勋老臣的家底,充入国库……
手段当然是杀的杀、圈的圈、流放的流放……
至于理由?只要你找,还愁没有么!?
只是显德皇帝还没笑到最后,结果东海那边的倭国人就打了过来。
这倭国原本是大楚的附庸国,久居东海岛礁,年年向大楚国进贡,甚至连自己的文字、风俗喜好都是从大楚学来的。大楚对这些个小的附庸国也不算差,无论是文化还是粮食,为了显示自己的雍容大度,各方面都给与支持。
每年使者前来进贡都跟着要不少东西,显德帝和朝臣大多数还是乐于满足他们的。一方面喜欢看他们的歌颂,另一方面也借机显示自己以和为贵,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风范。
这些使者自然也是满手而来,满载而归。
当然,也有一些朝臣很是看不惯这般的作态,怎奈不是主流,说起话来还没人家放个屁响亮。
可就是这样,养了两百来年,竟然养出了个仇敌!白眼狼!
倭国乃弹丸之地,没有多少良田土地,除了海物,各种资源匮乏,能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国家全赖这个弹丸之地没人稀罕。
就这么个小小的附庸之国,也已经不满足于进贡和讨要回礼了,看着大楚这块嘴边的肥肉,竟生出了侵占之心。
以小吞大也不是没有成功过,前朝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大楚民风奢靡,好逸恶劳,多年无战事,兵将们哪里有抗敌实际经验?那倭人伺机多时,一朝发难,竟势如破竹,从东海分三路直接杀向了内陆。
倭人打仗是各个以死为荣耀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们的目的是抢掠资源,更重要的是要抢夺了大楚国,占了这江山社稷!
没见人家抢完都不走,直接占了皇城国都,把皇帝一家子追得像狗一样四处逃窜?!至于大楚国民?那更是不用留,男女老少统统虐杀!
倭人从东海登岸,分三路向中部、西北、西南方向纵深推进,仅仅半年多时间,几乎半个大楚国就沦为了焦土。倭寇所经之地无不杀光、烧光、抢光!蝗虫过境也比不上倭寇来得惨烈。
到后来实在战争太过惨烈,一面倒的战火倒也杀出了大楚国人几分血性,想要抗击倭寇,却束手无策。为什么?没有带兵大将啊!大楚国有本事的武将不外乎那些功勋之家,而那些开国功勋早被‘清理’干净了,他们的后人不是被抄家就是流放了。现在上哪找去?!
草莽中拼杀出来的人,打打小规模战斗还行,带领千军万马、调配组织战争,没有千锤百炼、无数次大小战役的累积那是不能够的。
不得已太子亲征,最后战死疆场,老皇帝避走西南,思虑再三,下了罪己诏,禅位给了抗倭最突出的叔伯兄弟,以前的秦王。成就了秦王的帝业,也保住了大楚江山。这也算是老皇帝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为了这个,新皇也得养着他。至于他的儿孙们,显德帝又不傻,他绝无仅有地给战死的太子追封了个“昭武”皇帝,其他几位战死疆场的宗室也得到了追封,他们的后代给与了优待,至于其他人就留给新皇帝了。
秦王自然是有能力的,登基上位以后大刀阔斧,花了八年的功夫不但打赢了战争,最最令人意外的是,新皇并没有急于在国内稳定自己的地位和势力,见好就收,而是乘胜追击,直捣黄龙,越过东海,杀到了倭人的老巢,灭了倭国!
就新皇的这份尿性也十分令人佩服了!
反过来,因了这份尿性,新皇昌平帝自然看不上以前的显德老皇帝,以及老皇帝嫡支的儿子孙子们。除了显德帝新下诏加封优待的那些个人家是不能动的,其他的就没那么好运了。
吃国家的,喝国家的,还误国!这样的名头下,一连几个没什么作为的亲王被降为郡王,封到边疆守边去了。
宗室里头更是削了不少爵位,甚至下旨重新议了内务府给宗室的各项供给待遇。
若是不服,你且看看让贤的老皇帝,如今也只好呆在旧京陪都带着后宫仅存的太妃太嫔缩着脑袋过日子呢。老太后也去吃斋念佛了。你个亲王、郡王还能咋样?
东安郡王府就这样来到了从未涉足过的海边,吃起了海风。
要说他们其实也有点冤,作为亲王,你不吃、不喝、不纨绔,还想有作为,你是想谋反?还是想干掉太子?只是这话说给谁听啊?
楚溆他们这支也没好到哪去,他们原本是齐王的嫡系旁支,显德帝疑心重,他们也跟着装鹌鹑来着,结果也被昌平帝嫌弃无能而降了爵,到如今已经连中等爵位都算不上了,可再憋屈也只能低调地混饭吃了。
如今的大楚宗室里头是新皇昌平帝嫡系的天下,宗室是以皇帝本人论嫡支分支的,如今原本那些老皇帝的嫡系后代已经沦为了旁支,原来的旁支如今更是旁支的旁支了。楚溆他们家现在就是旁支的旁支。境遇能好到哪去?不然也不至于给发来戍边打渔了。
至于朝廷里头更是,一代新人换了旧人。
张苍他爹原来是兵部左侍郎,实权人物,现在那是妥妥地是旧人啊,战事打成那样,他指定也讨不到好去,如今也跟着被发来海边了,陈天保情况类似。
只他们几个年岁都已经二十多了,很是明白些事理,当年的国耻大楚满朝上下都有错,尤其是老皇帝的错,可作为下面的臣属,难道他们的父辈就真的无辜么?也不见得。所以,尽管有迁怒的嫌疑,他们也没脸喊冤。
更是有酸耿的御史上折子,建议皇帝把这段大楚的国耻编写成文,让大楚国所有的学子读书都要知道这段耻辱史,号称: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当然了,所谓的耻,除了是大楚的,还是显德老皇帝的,而文人笔下的新皇则是救民于水火的盖世英雄。这样理直气壮的歌功颂德,皇帝怎么会不批呢?
呵呵呵!虽然这个御史明显有谄媚讨好的倾向,但也不能说这个做法没有用处,世人还是需要警示的嘛。真真是一举三得!
话说回来,楚溆三人换防回了兵营,跟营官交待完了换防事宜以及三人缴获的物品,拿着自己得的那份,回了军帐。楚溆毕竟是有宗室爵位的,再怎么也没人敢贪他的军功和战利品,张苍和陈天保也跟着受益。
叫了服侍的军士打来热水,三人各自清洗了一番。他们这些老爷们儿,成天猫在海边上,早就浑身咸鱼似的臭了,这里淡水不易得,海边更是没有,除了下雨淋淋,那里正经洗过澡?可不是臭不可闻?好在大家都臭习惯了,谁也不嫌谁。
用内力把头发烘干,楚溆换了身干净的袍子坐在桌案前,铺开纸笔。本想写信,却迟迟下不了笔。写什么?写自己不是故意爽约?还是写兵营之苦?
沉吟半晌,提笔写下了一首诗:
问君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楚溆搁下笔,张苍抹着头发凑了过来,伸着脑袋看了看,啧啧叹道:“啧啧,楚哥,没想到啊,你还是个情种!”楚溆抬起一脚,果断地把他踹一边去了。
又重新铺了一张纸,这封信是写给祖父的。等写好了信,落了款,墨迹一干,小心地折了,拿火漆封起来,随着兵部的信札一起寄了出去。
他们这些在前线的人,书信是要经过兵部验看的,当然,私下也有渠道,不过,楚溆现在不想有什么麻烦,按部就班比较好。
想起石初樱,楚溆想得出神,本能地抚了抚腰间的荷包,摸出一粒百灵丹放到嘴里,感受着它慢慢的溶化,以及它所带来的一丝丝甜意,就好像她的樱唇一般甜。
然后,再摸出一颗放进嘴里……
眼看着楚溆没意识地伸手摸出了第三颗,张苍再也忍不住了。他叫道:“喂,兄弟,你也太过分了啊,这个东西能当点心吃么?!”要不要这么狠啊!他们可是只有受伤了才舍得吃一颗的。这家伙居然当零食!
可是话说得晚了些,第三颗已经进了某人的嘴里。为了自己的福利,张苍不得不扑过去,牢牢抓住楚溆的手,哀嚎道:“哥哥哟,你就省省吧,求你了!”
楚溆总算醒过神儿来给了他一个眼风,口里却凉凉的说道:“我自己的东西,就爱这么吃!”咱背后有媳妇儿,就是怎么任性!打死他也不会承认,刚才他梦幻似的吃得是媳妇儿。
也许是心虚,他好意地摸出两颗,手指一弹,给张苍和陈天保一人一颗。能在非受伤状态下吃百灵丹不要太奢侈哦,两个人立马扔进嘴里,美滋滋地感受起来。
以后他们就跟着楚哥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大楚历史纯属俺瞎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纯属巧合!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他的来信
“问君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石初樱反复念诵楚溆的信,一双美目已经笑眯眯弯了起来,心里美美的。
她看上的男人啊,心里有她呢。
要说这一年多都没个消息,她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得很,人一闲下来就要去想去琢磨,最后她不得不让自己沉浸在修炼中,慢慢忘记这种揪心的感觉。而此时得了信儿,她才发现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挥着信纸,朝木华喊道:“木木,你来瞧瞧。”
木华振翅飞了过来,歪着小脑到说道:“樱樱,你的情书,怎么好给我看啊!”
“切,别说你不想看……再说,这里也没什么不能看的。呆会儿我还得拿给师傅他老人家看呢。你来闻闻,我怎么感觉到这信里有股子怪闻儿?”石初樱睇了木华一眼,木华装不下去,立马飞了过来。就差没贴到信纸上了。
它把诗一字一句念了一遍,“噫!好肉麻!”说着还抱了抱胳膊。“谁让你看这个,人家是让你闻闻味道好么?”石初樱一把夺过信纸,挥了挥。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让人家看的。
“嘿嘿嘿……”木华围着她转了一圈,小手摸着下巴道:“这怪味是海盐的味道,还有你男人的味道,不过,他多久没洗澡了,熏死人啦……”木华这次可真冤枉人了,人家楚溆刚刚洗完澡才写信的好么……要是楚溆知道,他也许该洗个三桶水才是。
“我也觉得是海货的味道……咦,这就是说他确实给派到东海去了?”他也不是军人啊,难道是护卫谁去的?
自己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不是还有师傅他老人家么,石初樱厚着脸皮拿着信去找无名道长。
无名道长正在喝茶,手里还摆弄着先前拿去的玉简和功法书籍。石初樱几步窜到他身边,伸出手道:“师傅,那家伙来信了呢。”也不说是哪个家伙,反正就是那家伙。
无名道长眼皮子一抬,数落道:“这般大了还没个姑娘样,走路就好好走,不要连窜带跳的,以后成了亲还这样,可怎么行?”
石初樱见师傅垂着眼,她眼珠子一转,倏地一纵身,往后倒退了两丈远,然后,拿腔作调地扭啊扭、摇啊摇地朝无名道长过来了。
无名道长眼皮子一掀,“噫!”顿时给冷到了,连带着木华,齐齐打了个冷颤!
“停!停!停!”无名道长连忙抬手叫停,实在受不了她这作怪的本事,算啦,儿孙自有儿孙福,徒儿也一样,随她去吧,反正也吃不到什么亏!不然,没的让他吐出隔夜饭来。
石初樱心话,就知道会这样,再扭下去,我自己也受不了了。暗自翻了翻白眼,蹭到师傅身边坐下,把信塞进师傅手里,说道:“ 我和华华都觉得这信上有一股子海边的味道,是不是那家伙真的去剿倭人了?”她才不会说信里还有汗臭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