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对外强势,对内却有几分怕老婆,听她指桑骂槐也不敢还嘴,忙拉着成安公主道:“你这时候回京里做什么?外面正乱着呢,你看全金陵哪有咱们何宅安生?”他安抚完老妻,神色渐渐肃正起来;“你也别一味袒护他,你知道这孽障干了什么?他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男.妓,差点刺伤了薛厂公,你让我如何不动怒?!”
成安公主微怔,也晓得厉害,但嘴上却不肯低头,想着是在自家宅子里:“差点刺伤不是没刺伤吗?薛厂公身边那么多人护着,既然是无恙的,咱们小儿子就这一个,你就敢下这般死手,难道你还要为这事儿让他偿命不成?”
何老皱着一双花白的眉毛沉声道:“你可别胡搅蛮缠了,我问你,他好龙阳之癖的事儿你知道不知道?!”
成安公主面上显了尴尬神色:“儿子还小,日后总能教导过来的...”
何老气的在原处跺了跺脚:“你啊...哎!”他正要开口训斥,就听见底下人来报:“老爷,薛掌印和张监军求见。”
只要还愿意见面,这事儿就有转圜的余地,何老忙命人请两人进来,又瞪了儿子一眼,挥手让妻子和他下去,理了理衣冠,就见薛元和‘张东岚’并肩走了进来。
‘张东岚’抢先几步,对着他行了个礼:“学生见过老师,几年不见,何老身子可还硬朗啊?”
何老一怔,后脚被门槛绊了一下,诧异道:“你...你是东岚?”他又仔细瞧了瞧,失声道:“皇上!”
姜佑倒也没指望能瞒得住他,所以今日连装扮都没装扮,笑嘻嘻地道:“老师瞧着气色不错,近来是否有喜事上门啊?”
何老跟李向忠完全相反,他性子爽朗诙谐,所以当初被任命给姜佑开蒙,但他这时候一点都诙谐不起来,用力一擂门框:“简直胡闹!”他急忙行了个礼,劝说道:“如今南边战事未平,皇上怎么能亲自来南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老臣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皇上还是快些返京,才能保国朝太平。”
姜佑早就猜到他的反应,嬉皮笑脸地扶着何老坐下:“您别急,别急,听我说完,现在我就是走水路返京也不安全啊,就是知道不安全,所以才觍颜在您这里借住几天。”
薛元一撩曳撒落了座,不急不慢地把昨天的事儿说了一遍:“本来咱家是打算追究这事儿的,不过瞧在皇上的情面上,也不打算为难帝师,但皇上在军营里,咱家难免操心皇上安慰,还劳烦帝师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让皇上借住些时日。”微顿了顿,他继续道:“这事儿不宜外传,还望帝师保密啊。”
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借住几日倒是无妨,但要是让那些言官知道皇上擅自出京,指不定怎么弹劾呢。何老本来不想答应,他自己都想参姜佑一本呢,但无奈小辫子捏在他手里,心里把儿子骂了无数遍,权衡一番,无奈点头应了。
何府是八进八出的大宅子,何老性子爽利,要做事儿就做的极漂亮,干脆把最后三进腾给姜佑和薛元居住,夜里巡逻的人加了一倍。
姜佑有了住处,没法去军营里厮混,只能在后院里听何老说古,没想到听了两天,成安公主强烈要求把自家一位如花似玉的妙龄闺女也送进后院来读书,一边笑着对何老和姜佑解释:“这孩子一直想听他父亲讲课,一直没寻到机会,这回托了监军的福,让她也长长见识。”
成安公主没有亲生女儿,这个是庶出被她养大记在她名下,算是大半个嫡女。‘张东岚’虽然是庶出,但皇上已经当着群臣的面儿坐实了他嫡子的名头,况且如今又入宫当侍卫,还是背靠着镇国公府这棵大树,能结成这门亲事当然最好,结不成也不损失什么,左右又不是亲生闺女。
何老一眼就看出来她想干什么,沉着脸道:“你胡闹什么,还不快把兰儿带回去,学些妇德妇功才是正经。”
成安公主才不怕他:“你在朝为官这么多年,门下桃李无数,自家的闺女出去后肚子里没半点墨水,这不是丢你的脸吗?”
姜佑这时候也猜出来成安公主想干什么了,看见那兰姐儿羞怯的眼神儿,没想到自己走到哪儿都能遇上烂桃花,面上还不敢露出什么,心里却叫苦不迭。
多年夫妻,何老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禁不住又好气又好笑,捋着胡子道:“你想留就留吧,只是别碍着我讲课。”反正姜佑身份他知道,也怀不了自家女儿名声。
只是苦了姜佑,隔着屏风都能感受到兰姐儿羞怯窥伺的目光,长得太俊也很烦恼啊。
她傍晚听完讲经回家,好容易才谢绝了兰姑娘送的点心,回到院子里有气无力地坐着,薛元这时候也办完军中事儿,回来的时候路上和手里提着点心盒子的兰姑娘撞个正着,进院却发现姜佑独坐在院子里,神色却恹恹的,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他蹙了蹙眉:“何家人跟你不对付?”
姜佑就势靠在他身上,咕哝道:“哪儿能啊,老师还在那里镇着呢。”她叹口气:“只是没什么事儿做,在京里忙的连轴转,在这儿又闲着没事儿干。”
薛元知道她闲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拉过她的手搭在自己的玉带上,暧昧笑道:“既然皇上没事做,那咱们找些事儿做。”
姜佑鄙夷道:“你竟想这些个,在人家宅子里好歹也收敛点。”她不乐意地抽回手;“我说的不是这事儿。”
薛元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公主上赶着送美人恩,皇上怎么会没事儿做?”
姜佑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手里的茶盏子:“朕又不是爷们,再说了,那姑娘的做派未免小家子气了些,让人有些瞧不上眼,当朕的表嫂还差了些。”
夜里起了风,薛元握住她的手往屋里返,亲自端来温水给她擦脸擦手,一边戏谑道:“皇上操心操心自己吧,咱们的事儿还没着落呢。”
温水里加了花汁,淡雅的香味沁入鼻端,姜佑却唉声叹气,嘴里说的却是孩子气的话:“我嘴里夜里睡不着也在琢磨这事儿,你说你文采武功又不比别人差了,考个科举考个武举经个商不比进司礼监强,那样朕名正言顺的娶你也就没人敢置喙了。”
薛元听到娶字,不由得一哂:“皇上说的好轻省,臣若是不进宫,没准还遇不到皇上呢。”他指尖捏了捏她的脸,故意逗她:“不过这样也好,没准我会娶一位端庄持家的大家闺秀,琴瑟和鸣,就不用进宫,一辈子伺候皇上了。”
姜佑拍开他的手,咬着牙道:“薛元你都侍过寝,都是朕的人了,竟然还惦念着娶老婆!你这是不守妇道,要浸猪笼的!”她气闷之余又得意洋洋,一副恶霸嘴脸,轻佻地勾着他的下巴:“你模样虽然好,但是失了贞.洁,现在是残花败柳,看看除了朕谁还会要你。”
薛元手一松,半干的巾栉从脸颊滑到脖颈,转眼间她胸前的就湿了一片,青色的布料紧贴着胸前的起伏,他定定地瞧了半晌,喃喃道:“你近来吃什么了,怎么又长了好些?”
他丰润的嘴唇贴了过去,顺着她的脖颈游移:“皇上前些日子再军营里学了不少东西,既然臣已经是皇上的人了,那就让臣多伺候皇上几回,好把这名声坐实了,省得皇上以后抱怨我不肯出力,落下个懈怠的罪名。”
姜佑耳朵抖了抖,左躲右闪:“这...这是何府,你,你别让人瞧见了...唔。”
☆、第94章
姜佑说完探眼瞧他,就见玉白的脸颊上红唇微微抿着,长长的睫毛交织遮掩着燃起情.欲的眼,美的朦胧又热烈,比平时的雍容优雅多了些蛊惑人心的妖魅。她头脑一热,后半句的由头忘了个一干二净,只是抬眼怔怔瞧着他
薛元一哂,探手取下了床幔上的玉钩,杏色的兰花纹帷幔层层落了下来,他一手隔着衣料捻弄:“臣的人都在外面守着呢,不会放何家人进来的。”
姜佑双手下意识地一捞,没想到捞起一把墨色的长发,她顺手摸了几把,还是有点五迷六道,迟疑着道:“话是这么说,可在别人家做这事儿,有点...呀。”也不知道他怎么动的手,轻轻一撩她上身的衣服就全滑落到锦被上,只剩下烟紫的诃子半遮着胸前的雪痕,随着急促的呼吸不住起伏。
他丰润的双唇沿着脖颈一路往下摩挲,玉色的肌肤上激起了一大片红,姜佑被搅合的发不出声来,被他牢牢桎梏在身下有点不满,脑子里却忍不住浮想联翩,想到自己时候学的都是《大学》《中庸》《贞观政要》之类的为政之道,为什么圣贤不教人人.伦大事儿,害得她老被掌印欺压在下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事儿还是掌印手把手教给她的呢,不知道她哪年能青出于蓝,压倒掌印。她这边正胡思乱想,冷不丁腰间的嫩肉被人轻捏了一下,她痒的哎呦了一声,下意识地捂着腰往旁边躲:“别别碰这里,我怕痒。”
薛元在她腰线上爱不释手的来回流连,一边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皇上不知道做事儿的时候要专心吗?”
姜佑揽着他的脖子:“你等等让我缓缓,我有点紧张。”她牙酸似的咧了咧嘴:“上回全身都快被你折腾散架了。”
薛元顺着细腰往下:“皇上若实在害怕,想些别的事儿就不紧张了,不如背一首诗经?”他指尖绕上了绦子,轻轻一拉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姜佑怔了怔,张口就道:“关关雎鸠,在河...唔。”他寻到地方,轻佻又温柔的捻弄起来,她忍不住闭紧了眼:“不好不好,我换一个...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你...呀,轻点。”
进来的猝不及防,姜佑一时没反应过来,十指紧紧地握着他的肩,却跟不上他暴雨打芭蕉叶一样的节奏,嘴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不成声调,最后变成浅浅的吟哦。
薛元轻轻吻了吻抿紧的唇:“怎么不念了?”
她两眼含着水雾,茫然地看着他:“我忘了...”
他仰唇笑道:“这就对了。”
两人颠.鸾倒.凤不知道多久,知道天色泛白才渐渐止了屋中的云.雨,姜佑累瘫在床上,任由他摆弄着沐身,他给她擦干净之后轻手轻脚的放在床上:“皇上再睡会儿吧,天还没亮呢。”
姜佑枕着他,含含糊糊地道:“唔...我要早些起来,今天得帮着规制那些城外的流民了。”
薛元蹙了蹙眉:“皇上都这样了还怎么出去?还是请一日假吧。”
姜佑闭着眼摇头,咕哝道:“我都跟何老还有扬参将商量好了,你们如今在军营那边忙活着,我不去谁去?”
薛元用巾栉帮她擦着头发:“皇上怎么昨晚上怎么不跟臣说?”
姜佑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自下而上地鄙视他:“朕昨晚还没来得及说话你就扑上来了,等...咳咳的时候,朕什么都忘了,还不都怪你,妖妃祸国!”她说完心里也有点懊恼,昨晚应该坚决点的,就不该一见他就被迷得找不着北,红颜祸水啊!
薛元轻拍着哄她继续睡一会儿:“皇上不是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臣也不是褒姒,妖妃这两个字万万担当不起。”
姜佑睁不开眼,嘴里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又继续睡了下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薛元一早就赶去了军营,她啊了一声,脸早饭也顾不得吃,急急忙忙地带了人骑马赶去城外。
金陵城外是逃难来的流民暂住的地方,这些人跟那些造反的可不一样,他们因着雪灾背井离乡,一路迁徙至此,凄惶无助好不可怜。
姜佑快马没一会儿就赶到了城外,一出城就瞧见城郊搭的是大大小小的棚子,有些还散发着异味,好些面黄肌瘦的流民神情麻木地坐在城根处,有的甚至躺在城外,衣衫褴褛,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
她一看之下又惊又怒,拉了在此地负责的人问道:“你们这是何意?为什么不让流民进城,难道就看着他们在此地等死?!”
那人正准备搭建粥棚,闻言不耐地想要推她道:“哪里来的猫三狗四,我们何推官特地吩咐的,照做就行了,用得着你置喙!”
姜佑微怒,正要说话,就见有个补子上绣着鹭鸶的人急忙跑了过来,急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姜佑低头看见他眉眼温润,虽然不是十分俊俏的长相,但一眼瞧见就让人觉得舒服妥帖,而且眉梢飞长,平添了几分爽朗。她怔了怔:“你和何老是什么关系?”她问完才一指那些流民:“你为何不许流民进城,眼睁睁地瞧着他们在城外等死不成?”
他听见姜佑问话,仔细打量她几眼,才答道:“原来是张监军,何老是家父,下官是府衙推官何长明。”他微顿了顿,苦笑道:“非是下官不想,而是实在不能让这些流民进城啊。其一,这些流民好些身患恶疾,若是贸然进城,只怕金陵城就要引发瘟疫;其二,这些人虽然大都是良善之辈,但也不乏泼皮无赖在其中,就怕一个不慎闹出案子来;其三,城中房屋有限,流民数量又甚众,进去了也没有地方给他们住,因此下官先把他们安置在城外,等开春了再做安排,那时候或经商或务农都便宜。”
姜佑见了何长青那副德行,本来对何家长子没什么期待,所以这回连招呼都没跟他打,没想到此人行事缜密,说话条理分明,颇有乃父之锋,莫非真是龙生九子?
她诧异地打量了几眼何长明,点头道:“你说的是,是我不知轻重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何长明谦和一笑:“监军热心快肠,怎么能叫不知轻重呢?”微顿了顿,他面色露出些头疼之色:“近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常有流民寻衅滋事,劳烦监军帮着巡逻监督了。”
姜佑点头道:“此事何老已经跟我说过了,这就交给我,你自去安置流民吧。”她说完拨马回身走了。
这时候已经快到中午,金陵城中好些达官显贵人家都在城外开了粥棚还捐了钱物救济灾民,为着显眼,都把棚子开在城墙底下,因此人十分集中,倒省了姜佑不少麻烦。
何长青这时候也呆在何家的粥棚里帮着施粥,何老现在瞧见他就来气,便打发他帮他大哥行善做事儿,幸好这事儿不麻烦,又有下人帮衬着,他做起来倒也似模似样。
姜佑生怕他又惹出什么乱子来,在旁虎视眈眈地盯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出格举动才要放心转身去别处巡逻。
这时候城门处行来一辆靛青马车,马车快到城门时候忽然顿了顿,转向往粥棚后面走来,那靛青车架就停在粥棚后面,然后车帘掀起,有个眉目秀雅清纯,好似睡莲冉冉浮于水面的睡莲的少女探出头来,轻声唤道:“二哥哥。”
何长青一怔,很快转过头去,面上带了喜色:“锦堂妹,你不是虽堂叔在泉州吗?怎么过来了?”
那个少女眉眼一黯,叹息道:“上回流民兴.兵,爹在战乱中不幸过世了,娘又身染重病,所以想进城来在堂伯家借住几日。”她无奈摇头道:“我还道自身惨,没想到这些流民更惨,一路上见了不少冻死饿死的,刚好看你在这里施粥,所以便赶过来捐些物件。”她说着命身边的丫鬟递过来一个小小包袱:“不值什么钱的,权当是我的一番心意了。”
这少女是何家偏支的女儿,何长青当初去泉州呆过几年,跟她还算亲近。他倒还不糊涂,连忙推拒道:“你们孤儿寡母的要用银钱的日子多着呢,还是自己省着些吧。”
少女笑着宽慰道:“二堂哥放心,娘身上还有些身外之物,这不过是我自己平时攒下的。”她说完也知道一个姑娘家不宜久留此地,便命车夫转身回返。
何长青这才收下,旁边也有几个二世祖被自家老子打发来施粥,这群货色平日里眠花宿柳惯了,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冷不丁瞧见一个姿容闺秀的,眼里都是一亮,虽然不敢真做什么,但有意无意地指使自家下人搭粥棚的时候挡住这女子马车的去路。
何长青虽然有些纨绔习气,但好在还算袒护家里人,一脸不悦道:“你们几个狗东西还不快把地方腾开,眼睛瞎了吗?没瞧见我堂妹要进城?”
当中一个二世祖碍着规矩,不敢对那女子动手动脚,便嬉皮笑脸地出言轻佻地对何长青道:“我说何二少,你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妹子,别藏着掖着啊,咱们都还未曾娶亲呢?哪个配不上你的妹子?”
他说着就去翻那少女方才递出来的包裹:“让我瞧瞧都是什么好物件,不如送给我,我掏钱买下了,也不能让美人的东西给这些狗一样的贱.民用啊。”
何长青下意识地就想发火,但想到家里老子,气势一矮,抢过包袱道:“走开走开,别拦着人家领粥。”
那二世祖说着用勺子舀了一勺米粥泼洒出去,见流民都争着哄抢,他在一旁讥笑道:“耽误什么,你瞧瞧这群人是不是跟狗一样?”
☆、第95章
滚烫的热粥往外泼洒,立刻溅到最前面排队等着的流民身上,有几个孩子被烫的手臂通红,尖叫几声立刻往后退,转眼就是一阵骚乱。
何长青看着这场景,想到家里何老的严厉,头皮发麻,禁不住怒道:“你混闹什么呢,还不快滚开,挡了我施粥要你好看!”
他生的柔弱,发起脾气来也是怯着声气,那二世祖知道他的癖好,压根不怕他发火,反而轻佻地去勾他下巴:“哎呦,何兄这就发火了,你怎么比家里的娘们还小气,来来来别气了,我这就给他们多发点吃食做补偿。”他说着抬手随意指了指,那边粥棚的人立刻把一天分量的干粮掀开了笼布往外扔,那些恶奴一边扔嘴里还发出斗狗一般的‘嘬嘬’声。
何长青好男色不假,但也不是什么货色都能瞧上眼的,闻言一把拍开他的手,嫌恶地退了几步:“滚你的娘,你敢这样对这些流民,就不怕给家里惹事儿?”
这几个家里都是达官显贵,平日里招惹是非惯了,别人越恼他们越来劲。那二世祖听了倒也不恼,只是和另外几人哈哈笑道:“家里人?哈哈哈,我说何兄今年都是弱冠之年了,怎么还跟个娘们似的怕家里的老爹老娘?想必你家里人把你当小娃娃管着,要不就是因为你喜欢了男人,所以他们把你当女人看管?”
他边说还便做了个对镜梳妆的动作:“我说何兄,你在家里是不是也涂脂抹米分啊?”
何长青听见自己的癖好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拿出来取笑,气的浑身发抖,却涨红着脸说不出一个字来,旁边的马车里的少女也皱了皱眉,对着他轻劝了几句。
他看那少女也出了声,心里越发得意,随手扔了几个馒头出去,高声呼喝道:“想要的都给我跪在地上说几声吉祥话。”他瞥了眼何长青:“不够我就叫人从家里继续拿,少爷我家里粮食多着呢,不像有些人,一点家里的主都做不了。”他又嘻嘻哈哈地命底下人抽流民几鞭子取乐,听着那些人的惨叫满脸得意。
何长青气涌了上来,张嘴就要下令让底下人也开仓散粮,马车里的少女忙劝道:“这群人平时就横向霸道惯了,堂兄性子良善,千万莫要争一时意气,跟他们计较什么呢?万一闹出事儿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何长青又想到家里父亲严厉,头脑稍稍冷却了些,那二世祖见状越发得意,一抬手让人把干粮都端出去,却没注意到好些流民眼里饿狼一样冒着的凶光。
他对着那少女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小姐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平日里最是乐善好施,不信你去问问这些人啊。”他一指流民,却没得到想象中的回应,有些恼怒地转过头,却见流民都疯了一样,争抢着往前挤。
他怔了下,随即恼怒道:“狗东西,都干什么呢!给我往后退往后退!”
那些流民好些都是才从更南边赶来,许久没有吃过东西的,哪里肯听他说话,直愣愣地就往前冲,把才搭起来的粥棚都开挤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