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瑶儿,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大掌劈开那紧闭的房门,男人奋力的嘶吼着,“来人啊!叫大夫!”
“不要喊了...我、我只想静静和你待一会儿。”手指贴上他的唇,不要他再开口,“萧望,原谅我的卑劣吧,这是我能想到的...离你最近的一种办法。”
冰冷的额抵在他的胸前,男人的声音低哑的不像话,“瑶儿,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对我?”
她摇摇头,苍白的脸上缓缓溢出一个的笑容,宛若清晨中最娇艳的莲,绝美无暇。
“我好舍不得你...没有我在,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不要中毒,因为我没办法再帮你了......”
手指慢慢下滑,她的声音愈加低喃,到最后几欲轻不可闻。
“萧望,你不要忘了我。你千万,不可以忘了我......”
“瑶儿,瑶儿...瑶儿!”
他一声声低唤着,到最后已变成了绝望的嘶吼。
冰冷的大掌紧紧将她扣在怀里,可那女子却没了一丝反应。身子渐渐冷却,那满头青丝竟慢慢花白,直至如雪般透彻。
抱着那怀中女子向庭院外一步步走去,风吹起那雪白的发丝,和男子的青丝交映,美的不像话。他一步步走得缓慢,直到那扇墨色的门前。
伸出一掌推开那紧闭的房门,屋内竟传来一阵寒气。他一步步向前,将女子轻柔的放在那房中的白玉床上,低下头,冰冷的薄唇贴在女子在白发下更显嫣红的唇瓣之上。
黑眸扫过那墨色的重剑,双拳倏的握紧。
心,冰冷彻骨。
.................................................
“师姐,我中午要吃糖醋鱼,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湖畔树荫下,圆脸小道童有模有样的比划着一根木剑,时不时的朝凉亭中的方向望去,嚷嚷着叫她。
“师姐师姐,你快来帮我看看这个剑招该怎么出,我想不出,总是被师傅骂。”
“师姐,你在做什么嘛,怎么不理小豆子了......”
“师姐......”
瑾苏心不在焉的回应他几句,目光却久久停在碧波的湖面上,也未听到身后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直到男子温润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在想什么?”
长指轻轻拂去少女肩上的柳絮,他柔声问。
“大师哥?”
瑾苏堪堪收回了目光,回头,看向身后的男子,“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上的伤还未好,该好好在屋内休息的。”
“整天被你们当成菩萨供着养着,再重的伤也早就好了,”楚云天活动活动筋骨,有些难得的开起了玩笑,“倒是你,如何心不在焉的,连小豆子叫了那么多声都没有听见?”
“我......”
瑾苏顿了顿,却未开口。
云天轻叹了一口气,低缓开口,“苏苏,回去吧。”他说,“既放不下,又何必执着呢?”
“可今日,便是他的大婚之喜。”
她垂下头,声音有一丝落寞,“我却不知,自己该以何种身份出现在婚宴上,我更不知,此次一去,还能改变得了什么。”
“纵然一切无法改变,即便会换来死心的结果,也未尝不是一种新生。”
男子看着她,静静道,“我知晓你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只是还缺一个人能给你肯定的答案,不是吗?”他开口,一字一句道,“去吧,若是再晚一刻,便就当真赶不上了。”
“可,师姐,师姐!”
阻拦无效,小圆球可是急了,本以为大师哥能开导师姐理理自己,可懵懵懂懂的听着两人说的话,这事情竟好像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还有师姐,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小豆子乖,师姐过几日就回来看你,带给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好不好?”
“真的吗?”
一听桂花糕这三个字,小豆子顿时有些松了口,可一想到中午的糖醋鱼又没了,只能把无辜的大师哥瞪了又瞪,才肯作罢。
直到少女的身影渐渐走远,云天回过头,才看到身后树荫下的老者。他的眉心紧紧蹙着,眸中更有一分极少见的忧虑。
“师傅?”
他走近了几步,疑问道,“您怎么了?”
“瑾儿她,可是又回到萧府去了?”
“是,”云天点头,“这有何不妥吗?”
“唉,”尘兮道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开口,“为师有一件事,一直瞒于瑾儿,却不知晓此番做法,究竟是对是错。”
“萧望的师傅紫玉道人,生前与我曾是旧交,十年前他因病逝世后我曾去落霞山祭拜过,也寻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玉兄,是中毒而亡。”他闭了闭眼,哑声道,“玉兄的名剑和武学典籍都不曾丢失,那么很显然,这绝不会是外人所为。”
“师傅的意思是,萧望,才是杀害紫玉道人的凶手?”楚云天愣住,不可置信的开口,“可他,又为何要害自己的恩师?”
“对,没有原因,为师便是想不出原因,才一直没有重提此事。何况我十几年前曾见过那孩子,为人虽是冷漠了些,可也足以被称之为少年英才,用心雕琢他日必成大器。”
尘兮道长继续道,“可半年前,你师弟成风为长生殿所害,所中之毒与当初玉兄无异,如此,为师心中忧虑再起。这也便是我最近为何常常修书于瑾儿,要她回云水涧的原因。”
“可若此事当真,师父方才为何不出面阻止?”楚云天似是有些急了,“若萧望当真有问题,那苏苏岂不是......?”
“一切命数早定。”
尘兮道长摇了摇头,缓缓道,“我曾试图改变,可这结果却没有丝毫不同。瑾儿情根早种,这情结,只能自己来解。”
“可,若是她无法解开,又当如何?”
“若是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旁人又能左右得了什么呢?”
老者看着他,静静道,“云天,瑾儿已经长大了,她有权利自己选择命途。这一路是福是祸,就权看她的造化了。若要强求,必将付出代价。”
☆、第三章 血溅
黄昏。
日落西山,吉时已到。
富丽的大殿内,前来祝贺的大小官员分在左右一字排开,文帝和老夫人作于主位,太子杨广就站于文帝身旁。
萧望站在大殿正中,一袭红服,眉目温柔的看着门口正被喜婆搀扶进来的那婀娜身影。伸出右手,牵过那女子,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眼底流光,席卷了大红盖头下女子的所有感官。她羞红了脸,温润的小手反握住男子的大掌。
十指相扣。
分明一对恩爱的璧人模样。
[吉时已到——]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萧望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杨语兰,与自己面对面,嘴角噙笑,拳头微微收紧,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夫妻交拜——]
他微微俯身,不出意外的听到正门口那一声大喝。
“慢着——”
白眉老者一步步走入大殿,手上是沾满鲜血的兵刃,花白的头发有一丝凌乱。拿着兵器的将士随着他的进入逐渐后退,已逼入殿中。
英挺男子站直了身子,嘴角勾起,笑得嘲讽。他,果真还是来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便破了我在外埋伏的几百将士,越国公,你果真没让我失望。”
“萧望!你这卑鄙小人,想要我的命便直接来取,何必以我妻儿为饵?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卑鄙小人?”他黑眸微眯,轻笑道,“那你又有多高明,你在杀我父亲时可有想过你是否算是英雄好汉?杨素,别和我谈仁义道德,你配吗?”
他一身戾气,那浑身散发出的冰冷震慑了殿上众人。饶是文帝,此刻也静静坐于主座上一言不发,只能看着事态的发展。
“你放心,我萧望还没那么卑鄙,你妻儿我一根手指都不会动。不过要想救回他们,除非,你能先杀了我!”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单打独斗?呵,萧望,你这是在找死!”
“是吗?”
他黑眸闪烁,嘴角泛着嗜血的笑容,“杨素,我会让你知道,何谓代价!”
“何平!”
他转身,看向一旁的贴身侍卫。
“是,将军。”
青衣男子将那墨黑重剑递过去,暗自退下。
“魔剑?”
杨素冷眉看向他手中那兵刃,“萧望,你还真狠得下心。怎么,你就不怕自己先被那力量反噬,还未等杀了我便提早归西?”
“你说呢?”他笑,冰冷的手掌拂过那墨色的剑身,脑中闪过那娇俏女子死时虚弱的样子,心中倏然疼痛,握紧那好似还带着她生命的重剑狠狠向前刺去。
他出手又快又狠,仿似带着滔天的愤恨。
杨素未曾想他会这么快进攻,还未来的及防备,便被那冰冷的剑气所袭。
他横眉,反手抵住那重剑,心中默念,周身发出一阵强烈的紫色光圈,将两人缠绕,周围的人只能在一旁看着,甚至完全插不了手。
“杨素,你的迷魂掌至今还无人可破吧。”
老者冷哼,仿丝已经抵挡不住,额前冷汗直冒,手中的力度在加剧。
萧望看着他那副样子,嘴角勾起一记冷笑,手中一个大力,直直向他的前胸刺去。
鲜血喷涌而出。
“想不到你这魔头的血竟是红的?”他轻笑,向前几步靠近那已无一丝阴狠之气的老者,“杨素,是不是没想过你会有今天的下场?”
“放过我......”他右手捂着胸前的伤口,低声求饶,“你、你爹不是我杀的,放...放过我......”
“我知道。”男子靠近他的耳边,看着他苦苦挣扎的样子,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一字一句,“因为我爹...是我杀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