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他,我真的不记得他...望哥哥你告诉我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男子抱着她的手臂有一丝僵硬,声音低哑,眸色愈发深邃,“你恨他吗?”
“恨他...我该恨他的啊,他是魔头,是要颠覆朝廷的人,我该恨他的...可我却做不到,一想到他因我受伤,因我流血,我的心就疼的不像话......”
“我们认识的是吗?”
她一声声低喃,却未注意到男子愈来愈深的眸色。并不锋利的指尖深深陷入皮肉之中,竟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你有没有想过,若我并非你想象中一样,若我也是十恶不赦之人,若我曾满心颠覆朝廷,你会如何看待我?”
黑眸一眨不眨,似乎要探进女子的灵魂之中。
大手覆上她纤白的脸颊,好似在等待着一个最后的答案,他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完全泄露了他拼命压抑着的情绪。
“望......”
瑾苏不解的抬眸,可刚刚开口,却又被他打断。
两指覆于她的唇瓣之上,堵住那可能会发出的任何话语,“瑾儿,明日我们便可到达长生殿了。”
她点点头。
“瑾儿。”
“恩?”
“对不起。”
女子美目上扬,不解的蹙眉,可还未等开口,颈上便被一记大力的撞击,那未合上的口中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绵软的身子落在男人怀中,他心疼的柔上白皙脖颈上的青紫,黑眸深邃,似乎掩藏了滔天的情绪。掀开帘布,低声唤道,“何平。”
“是,将军。”
“走密道。”
“小姐她,”何平看向那躺在那儿昏睡的女子,叹了口气,“将军您,到底还是没有告诉她......”
“若是瑾苏小姐知道,该会有多难过。”
“我比任何人都不想瞒她。”
“那您为何......?”
“我赌不起。”
萧望看着怀中那清丽女子,哑声开口,“我宁愿让她永远活在假象中,也接受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
“可......”何平仍想再说些什么。
“走吧,今日已是第十二天,瑾儿的伤撑不了多久了。”
他拉上帘布,似乎不想听到任何的拒绝之话。
“是。”
男子看了那紧闭的帘布一眼,无声的叹气,掉转车头,向身后的一条小路行驶而去。许是心中在思虑着什么,竟未注意到身后那紧跟着的马车。
天,似乎有些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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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内。
锦衣男子靠坐在座椅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的开口。
“你说,马车当真行驶进了那条地下通道?”
“回禀太子殿下,臣收到的飞鸽传书上的确是这样写着的。”
老者慢慢抬头,竟露出了一张本早不该在这世上出现的容颜。
“很好。”
杨广直起身,看着身前跪在地上之人,“杨素,你可知我为何要救你一命?”
“老臣愚钝,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萧望已毁了你的迷魂掌,你现在对本王来说就等同废人,可本王却偏偏要救你,让你以后只能以本王马首是瞻。”杨广一步步向前,走到那老者身前,“本王就是看上了你这心狠手辣的本事。”
“殿下的意思是,要老臣助您对付萧望?”
男子黑眸微眯,“他已是本王的妹夫,你认为本王为何要对付他?”
“为了萧府那二小姐。”
杨素抬头道。
“哈哈!”杨广笑道,“论老谋深算,果真谁都比不上越国公你啊。你还知道本王多少事,不如都说出来听听?”
“老臣的命已是太子殿下的了,什么是不该说的,老臣心中明白的紧。”老者垂眸道,“只是殿下,您难道不奇怪,为何萧望会知晓通往长生殿的那条密道吗?”
“你想说什么?”
“萧老将军,并非老臣所杀。”
杨广眯着眼睛,等待着他继续开口。
“婚宴之上,萧望曾亲口告诉我,萧老将军是他亲手所杀。”
“此话当真?”男子神色冷凝,似乎有一丝不信,“他为何要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没错,他没理由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杨素的眉间闪过一道精光,“不过据臣所知,萧望自小便被送去落霞山拜师学艺。十六岁回京之前,没人见过他。”
“你是说......”
“若是他,并非真正的萧望呢?”
杨广手中的折扇微微一颤,黑眸满是不可置信,“他会是长生殿之人?”
“老臣不知。”
杨素后退一步,“太子殿下的想法老臣又岂敢妄加揣测。”
“妄加揣测?”杨广冷笑,“本王的想法你已完全猜透了吧,杨素啊,为何本王突然好似有些后悔救你了呢?”
“老臣会证明给殿下看,您不会后悔救了我。”
“很好。”
杨广看着地下之人,“关于萧望的身份不要和任何人提及,另外,派人盯紧他,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本王报告。”
“是。”杨素应道,“太子殿下若是没事的话,臣便先告退了。”
“下去吧。”
杨广坐在座椅上,拂袖道。
修长的两指按压着紧蹙的眉心,想着刚刚老者的说辞。若他当真不是真正的萧望,目的又为何,莫非当真是颠覆朝廷?
那语兰呢?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急急起身,唤着门口的侍卫,“备轿,本王要去将军府走一趟!”
夕阳已落。
杨广站在将军府的庭院中,看着面前那许久未见却依旧淡雅美丽的妹妹,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有了夫君就不要皇兄了是不是?多少日了,也不知回府看看,还要我亲自过来找你?”
“就知道皇兄你最疼我了嘛,”女子摇着他的胳膊,温婉的笑,“语兰初为人.妻,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学习,怎能每日都往家跑?”
“你呀!”
杨广看着她这不谙世事的样子,无奈笑道,“皇兄带了你最爱吃的核桃酥,看你瘦的,是不是都没照顾好自己?”
“怎么会,娘照顾的我很好,只是人家......”
语兰低着头,满脸羞红。
“是公主太想萧将军了,每日都茶不思饭不想的。”在一旁看着的小丫头忍不住插嘴道。
“小蛮!”。
语兰轻声喝止,不让她再说下去。
杨广见笑,“你这丫头,果真是有了夫君就忘了皇兄,怎么样,有没有给老夫人添麻烦?”
“太子殿下哪儿的话,公主孝顺知礼,娴雅大度,府中众人都称道有加,怎会添麻烦呢?”从前院走来的老夫人听到他这话,忍不住替儿媳辩解。
“见过老夫人。”
杨广看着她,微微俯身,礼貌道。
“殿下不必多礼。”
老夫人见他这般客气,着实吓了一跳,“殿下万金之躯,该是我这把老骨头见礼啊。”
“您是语兰的婆婆,按理说也是本王的长辈,行家礼也是应该的。”杨广抬身笑道,“老夫人,本王刚好有几件事情想请教,不知您可否有空闲呢?”
“当然,殿下请屋内坐吧。”
老夫人看他彬彬有礼的样子,也不疑有他,转身唤着,“灵娟,替殿下奉茶。”
将军府的前厅很大,尚算素雅。
杨广饮了一口手中清茶,道,“您是说,萧将军十六岁前,连您也未曾见过他?”
“是啊。”
老夫人回忆道,“老爷铁了心的要他学好本事再回来,未有所成时不许任何人去看他。我耐不住想念,也曾偷偷跑去找过他,可不知为何,竟是从未找到过这孩子。”
她慢慢开口,“说来也怨我,望儿生来调皮捣蛋,活泼的不得了。可这一去一回,却不知怎的连性子也转了。有时候看着他冷漠肃静的样子,连我这当娘的都好似有些陌生。”
“不过也好,他孝顺,还有本事,从他爹死了之后,整个萧家就全靠他支撑起来的。有时想想,也许他这早熟的性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老夫人,您可知萧老将军是如何离世的?”杨广轻抚手中折扇,又问。
“大夫说老爷是中了慢性□□,那种毒已渗入他血液中有半年之久了,可却一直未被发现。本来也没什么证据,可望儿非一口咬定是杨素干的,而这一年来,他也想尽了办法要替老爷报仇,到现在,死者已矣,我也不在意这些了。”
虽已过去很久了,可说起时,老夫人似乎仍有一丝感伤。垂着眸,声音很低。
“对不起,提起您的伤心事了。”
杨广看着她的样子,道歉道,“其实本王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来向您提亲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