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蓝奕闷得快要背过气,可我的双唇却紧贴在蓝奕的胸前说不出来。
我的皇妹过去总爱做噩梦,我只得像哄她那般,轻拍着蓝奕的后背,无声安慰他。
莫怕。
我归去只是迟早的事,怕也没有……
不知是因为我的安慰起效,还是蓝奕害怕我生生被他憋死。
他紧抱着我的手松了几分,就像是小孩想要吃糖那般,头顶传来他可怜巴巴地哀求声:“玉兮,过去是阿奕负你。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唯独求你不要离开我。去年七夕那日……”
听到蓝奕提起过去的事,我浑身一僵,下意识想要堵住耳朵,不想听。
察觉出我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蓝奕一声轻叹,抬起我的下巴,逼迫我与他深邃的眼对视。
接下来,蓝奕说:“玉兮,直到去年七夕那日,我只道自己即便是死,也会是死在你怀里。不曾料到病入膏肓的父皇终是死马当活马医,将大姜的江山交到我手上。
伏家,陈家,还有野郎中皆是父皇安排在我身边,暗中保护我之人。我身上流着皇族的血,大哥病故,我这个不知是否能够活过明天的人便成了父皇唯一的希望。
玉兮,这是我的宿命。我无法扔下祖先打下来的江山不管。你生性开朗,我以为自己以假死的方法离开你,你纵使会难过,也会好好活下去。不想你竟……癫狂到挖我的尸体。缙云山中,你追来,我知自己无法再回到你身边。所以选择用利用陈瑾来气走你,让你对我死心。”
寂静的房间,我紧咬着唇,听蓝奕默了默,颤抖地说:“玉兮,我并非你的良人。成为北辰奕那一刻,我便努力让自己忘掉你,不去想你,不允任何人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名字。
我告诉自己,我并非深爱玉兮的阿奕,而是这大姜的皇帝,我要做的,便是护好大姜,为大姜延续皇族血脉。
大哥一生不曾对谁动过情,却对嫁给他冲喜的苏宝儿渐生情愫。大哥心爱的女人,我会给她一生富贵荣华,却绝不会碰她。
当初陈瑾说愿做我的妃子为我制造我不愿宠幸苏宝儿的理由。多年来陈瑾对我的心思,我怎会不知。我甚至想过宠幸于她……让她诞下为姜国诞下龙子。”
听到此处,我的虎牙陷入唇中,就连流血我亦是不知。
他竟在我面前,说他想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
“可这一切都被我想得太简单。”蓝奕一声苦笑,“当陈瑾靠近我时,我的身体便会下意识想要推开她。那时有个声音不断在我脑中回响。它说……她不是玉兮!
为能让自己狠下来要了陈瑾,我将自己灌醉。可醉了之后,那脑中的声音却更加清晰更加响亮。它说,此生谁也不要,只要玉兮。
当陈瑾脱光出现在我寝殿时,我非但没有正常男人的反应,反倒觉得胃痉挛的难受。
是陈瑾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我对陈瑾下不了手,我便命伏苏为朕寻来懂得撩拨人心的绝美舞姬,可在舞姬扑进我怀里那一刻,我反手一掌便将其劈晕。
既然知道是我的问题,我便命野御医为我制药,好让我能够抛去脑中的声音,完成为姜国延续皇族血脉的使命。可谁知……当我服下药将舞姬抱上床时,舞姬却惶恐地问我,我为何哭……”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额头上,清晰感觉到蓝奕胸前的起伏,我以为蓝奕是在哭。谁知他蓦地推开我,捂着嘴剧烈地咳嗽。
蓝奕修长的眉宇紧皱成团,看上极为痛苦。
心蓦地一沉,我往额头上一抹,沾染在我指尖的液体并非蓝奕的眼泪,而是刺目的鲜血!
看着紧捂着嘴,剧烈咳嗽的蓝奕。我双手紧握成拳,努力掩藏眼中所流露出的担忧。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看到蓝奕咳血,却跟每一次一样,心如刀绞。
朝蓝奕脸庞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在蓝奕抬眸的那一瞬,害怕被蓝奕捕捉到我所努力想要隐藏的情绪。
我的手在半空中慌忙一转,见桌上放着酒,我端起酒道不知所措地胡言:“要不你喝口酒缓一缓?”
“大公主……”
我话音一落,便听到坈昳犹豫地声音。
每逢坈昳出现,便是告诉我下一个历练的任务。
可这一次,坈昳除了告诉我任务之外,还告诉了我一个噩耗。
端在手中的酒碗应声落地。
“你说什么!”在蓝奕面前,我却情绪失控地喊出声。
坈昳又重复道:“现在在你跟前的男人,管他是蓝奕还是北辰奕,如果不能找到千秋果,解掉蓝奕体内的剧毒。他便只能再活两个月,你的第十个任务便是在他断气之前,找到千秋果,救活他。厄……虽然本仙知道,你恨极眼前这男人。但通过历练任务要紧,大公主要折磨人,除了让他死之外,还有一千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
你不知道!
坈昳不解道:“大公主这话是何意?本仙上知九重天太白金星的药童有狐臭,下知阎罗王的执笔官有洁癖,你倒是说说看本仙有何事不知?”
看到还在继续吐血的蓝奕,我耳边一阵嗡鸣。
刺目的鲜血自蓝奕指缝间滴落,望向蓝奕诧然看来的目光。浑身发颤的我将唇咬得更紧,在心中无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找不到千秋果,蓝奕就会死?”
坈昳默了默道:“还有一种可能,如果其他人找到千秋果,也能够救蓝奕。但你就会……”
坈昳后来说什么我已听不见。
分明知道蓝奕离死不远,但不管是他上一次诈死,还是这一次坈昳告诉我他若寻不到千秋果具体的暴毙时间,我皆觉突然,皆觉难以接受,那感觉就像是被人生生扼住咽喉,无法呼吸,心中只剩一痛字。
哐当一声,我端在手中的酒碗应声落地。
我瞪大眼睛,直直盯着跟前不断咳血的蓝奕。
分明吐血的人是他,他却心痛地从衣袖中拿出锦帕慌忙为我擦拭唇上的血珠:“玉兮,你若难受伤我便是,莫要伤自己。”
蓝奕欺身而来,柔软的锦帕小心翼翼落在我的唇上,他深情的眼近在咫尺,宛若满天星辰。
“阿奕。”
因为害怕,害怕他又从这世上消失。我不知所措地伸手摁住他的后脑勺,趁他反应不及用自己的唇印上他的,莽撞地撬开地唇齿,贪婪地吮吸他的气息。唇齿间弥散着浓郁的血腥味,分不清到底是蓝奕的,还是我的……
蓝奕一怔,转瞬间想要化被动为主动。然而我却癫狂地绕上他的舌尖,和他难分难解,将所有的力气都耗在这个吻上。
待我如一滩水靠在蓝奕坚实的怀里,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翠竹,蓝奕修长的手指与我十指紧扣。
人们都说守得云开见明月,等到夜风吹走挡住明月的乌云,在我喉中徘徊许久的话终是说出:“阿奕,放我离开可好?我不愿像金丝鸟般被困在这深宫中。”
蓝奕扣住我的手紧了紧,他摆头道:“玉兮,你的理由太烂。”
我不敢去看蓝奕的眼:“那是不是我找到不烂的理由,你就会放我离开?”
蓝奕斩钉截铁道:“你不可能有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我默了默,没有据理力争,而是低低地说,“可是我并不属于这里。”
晓是见我执意要离开,我话音一落,蓝奕被气得心跳加快。
据我经验所知,蓝奕平日里啜一口茶的时间,心跳是五十三下,开心的时候是六十八下,伤心的时候是四十六下,气愤的时候是七十三下,可现在他的心跳却是……八十八下!足以见得他现在定是气极。
我并不曾原谅他,更不能告诉他,他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可活,而我急着离开皇宫则是为他寻找能够为他解毒的千秋果。
就在我准备说出刚才想好的说辞时,蓝奕霸道地说:“玉兮,你不属于这里,但你注定只属于我。”
☆、第70章 小兰乱流年V章
不管我好说歹说,蓝奕都冷着脸不放我走。
因为我说自己不适应深宫的生活,隔日蓝奕便将活蹦乱跳的大白送来流玉殿,吓得弯弯还来不及惊呼,便两眼一闭,噗通倒地。
也不知蓝奕灌大白喝了什么*汤。
在蓝奕送大白来流玉殿时,大白眨巴着,谄媚地一个劲往蓝奕身上蹭。
突然间,一种我家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悲哀油然而生。
瞅见大白张开血盆大口用舌头去舔蓝奕的掌心,我喝着热茶,一声冷哼:“卖主求荣。”
蓝奕神情一怔,如墨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轻轻拍了拍大白仰头看他的虎头:“大白,你娘亲在吃醋。”
放屁!我分明在喝茶!
我下意识反驳:“谁是大白的娘亲!”
“咕噜……”
好歹大白也是万兽之王,极有灵性。听我否认蓝奕的话,大白嗖的一下从蓝奕脚边窜到我跟前,转动着一双乌溜溜的虎牙,幽怨地看着我。那小眼神好似无声地在控诉我说,为何不要它?
我还来不及反应,大白又发出一声听上去甚是伤心的咕噜声,转而蹲在角落里耷拉着脑袋。
这大白竟在我面前装可怜……
我抽了抽嘴角,只听蓝奕一声轻叹道:“大白,娘亲不要你。”
娘亲你个鬼!
我咬牙切齿放下茶杯,正准备骂蓝奕这混蛋胡说八道。我尚未出口的话便被大白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咕噜声打断,大有一种杜鹃啼血的阵势。
“大白,你娘亲方才不过是在说笑,你娘亲心地善良,她又怎忍心不要你。”
蓝奕话音一落,大白的咕噜声戛然而止。
黯然耷拉下脑袋的大白蓦地抬起头朝我投来询问的余光。
大白眼中的委屈让我心头一紧,这一瞬我真觉得自己好似狠心丢下孩儿的坏女人。不愿让大白继续伤心,我忙朝大白招了招手:“大白乖,娘亲没有不要你的意思。”
见大白闻言眼中的幽怨委屈散去,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舔我的掌心,我转瞬抬眸看向蓝奕,本打算说大白是我的,它的爹爹是谁由我来定,莫要乱认儿子。
可当我抬眸看到蓝奕眼中清浅愉悦的笑意时,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却在想到蓝奕有可能只能活两个月而被我的唇齿生生挡回腹中。
自我重获光明后,我便不曾见蓝奕这般笑过。
蓝奕的笑很美,就像是夜空的一弯朗月,撩拨人心。
我紧抿着唇不由看呆了去。
察觉到我异样的目光,蓝奕深邃的目光不由从大白舔我掌心的舌头转移到我脸上:“你在看什么?”
看你眼中的笑。
我会说?
除非我傻!
发痴被蓝奕逮个正着,脸颊蓦地一红,我支吾道:“看……看你的额头。”
不得不说,野郎中制的金疮药有奇效!仅是一夜,他额头上的血痕已经变淡,若不是特别用力看,定看不出他额头上的伤痕。
蓝奕下意识伸出手抚上他的额头,浅笑道:“吾之玉兮不仅心性特别,就连伤人亦是特别。”
蓝奕他到底是在赞我,还是在损我?
坈昳只告诉我唯有千秋果能救蓝奕一命,至于千秋果到底长什么样子,生长在何处,要靠我自己去查。
我皱了皱,再一次尝试:“皇上,即便有大白相伴,这深宫凝重的气息还是会压得邱纤喘不过气。邱纤潇洒肆意惯了,过不得这般凡事将规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