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熙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心脏猛跳,双手握紧,脸色难看起来,她本以为就算六皇子的死不是意外,也会是太子与五皇子的纷争,牵连到了他,却没想到,她深深的吸了口气。
萧锦玉看她的样子知道她是有点吓着了,才正了脸色,劝慰道,“王爷不让你知道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你这个人,本身就是个爱想的,一点事你只要拽到了苗头,就必然要找到底,这样也是苦了你自己。”
“你倒是了解我。”阮熙低声说,萧锦玉能看出她这么多,何尝不是两个人相思的地方太多?所以她们才能成为好朋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是很像的,只是萧锦玉为的是她自己,而阮熙,为的更多的是家人,在这方面,她们同样自私,不择手段。
萧锦玉靠在椅子上,幽幽的说,“这只是开始,王爷等这天等了太久。”
阮熙看着她不语,心中却明白了更多,她之前始终不知道睿王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他还要争什么,夺什么,后来她发现,王爷不争不夺,就有人会拿走属于他的东西,所以他始终不肯当个闲散王爷。
再到后来,她知道了属于王爷的秘密,她知道了王爷心中的仇恨,她也就知道了他的目的,那是她不能懂的,但是她会尽权利去帮助他,哪怕只是不去添麻烦。
阮熙因着身子最近不适,也就早早就回了王府,王爷倒是还没有回来,她喝了一些去寒的药后便躺下睡着了,实在是累的很,也变的嗜睡了一些。
待王爷回来时已经是很晚了,阮熙听见声音睁开眼睛,两人最近都是只说说话,睿王也忙着军营的事情,她起了身,睿王把披风放在榻上后便又出去了,阮熙狐疑的穿上衣服也出来了。
巧玉在门前站着,看见她出来忙过来,“小姐您怎么出来了?这外面天这么冷,快些进
阮熙披着衣服问道,“王爷去了哪儿?”
“王爷回来后问小姐是不是用过晚饭了,奴婢说只是用了一些,王爷应该是去吃晚饭了吧。”巧玉一一回答,阮熙这才放下心来,说不出为什么,她有些疑神疑鬼,心神不宁。
过了一会儿睿王便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丫鬟,手里端着一些吃的,李恪见阮熙醒了,让人把东西放下后,就坐了起来,对阮熙说道,“过来吃点东西,本王让人请了太医,明日便会过来,你这段日子总是不适,还是看看的好。”
阮熙本想说她没事,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最近确实反常一些,早些看大夫还是好的,于是也就应了睿王,坐过去喝了一碗粥,喝完后竟又困了。
睿王看她如此,不免也有些担心,伸手摸在她额头,阮熙眯上眼睛趴在他怀里,李恪见没有发烧,也不知她怎么了,将人抱到床上,安抚着阮熙睡下了。
早上,阮熙起来后有些心事重重,她总觉得是忘了什么,便坐着没有动,睿王起来时就见她呆坐着,微微皱着眉,他自己穿好衣服起来。
“你怎么了?”睿王洗漱后问。
阮熙按了按额头,目光扫到睿王的腰间,接着就是一顿,睿王见她如此,心里竟然有些紧张,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王爷是在哪儿找到玉佩的?”阮熙站起身,走了过来。
睿王有些后退,却说,“是落在了营帐里,周易捡到就拿着了。”
阮熙喃喃道,“是么。”说着伸手拽下李恪腰间的玉佩,只看了一眼就望向睿王。
李恪也看着他,背后的手却握紧了,哪知道阮熙突然把玉佩砸向他,“王爷何苦来着骗臣妾!是丢了还是送了人!您只说上一句,难道臣妾还能拿您怎么样吗?!”
说罢便坐在一旁掩着唇哭了起来,一双眼睛梨花带雨,睿王被砸了一下本来脸色难看,他是什么人?自小到大哪被人这么打过?当即便有些不高兴了,可再见阮熙哭的这么凄惨,他便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情。
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上不去也下不去,迟疑了许久才僵硬着说,“别哭了。”
阮熙不理他,眼睛红了一圈,抽咽着,心里竟委屈不已,那时她特意选了这一模一样的样式,就是想两人长长久久,大概男人不在意这些,可女人偏偏就在意这些细节,如今睿王还想骗她,蒙混过关,她就更加伤心了。
睿王深吸了一口气,他在男人堆里长大,对哄女子是不在行的,这会只能靠近阮熙,想去帮她擦眼泪,哪知这手才伸过去,就被阮熙打到了一边,他这心里的火就升了上来,他竟觉得阮熙有些不可理喻!
“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丢了件东西,你若是喜欢,本王再买十件又怎么样?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是在指责本王吗?”睿王板着脸,一口气的质问起来。
阮熙本来就憋屈的很,再见睿王如此理直气壮,也是脸色发白,抬头看向睿王,不知哪来的胆子,竟站起身去推睿王,哭叫道,“你出去!你出去出去!”
睿王有心挡她,可伸手一瞬间想到她身子不好,就顺着让她推了出去,接着就被关在了门外,李恪站在外面哑口无言,他竟然被关在门外了!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外面的丫鬟们都吓的大气不敢出,王爷和王妃可从来没有闹过别扭,怎么这一闹还如此严重?将王爷挡在门外,这是……这是好大的胆子啊……
“哼。”睿王最后甩手,拂袖而去,因着心情不好,就去了书房,狠狠的关上门,吓的外面的守卫都缩了下脖子,两个人看了一眼,不明所以。
昨天请的大夫,今天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到底是睿王府的事,他也不敢耽搁,急急的就过来了,赵管家站在外面看了半天,他是个好眼色的,这会儿他可不敢去睿王那找晦气。
家奴把太医带进来,赵管家还思量了半天,太医就纳闷了,问道,“管家,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王妃不在?”
赵管家摇头,说道,“那倒不是。”
太医就更纳闷了,“那是为何不让我进去给王妃就诊呢?”
赵管家看他一眼,心想我是怕你也被关在外面啊,不过又一想,正好让他去给王妃撒撒气,这么一想,就乐呵呵的带着太医去了后院,太医看着他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巧玉站在外面,怎么也敲不开门,就担心的要死,这会见赵管家来了,赶紧来求救,“赵管家您快看看,我小姐怎么也不肯开门,别是……”
后面的话她也不敢说了,赵管家这会儿就到了门前,敲敲门道,“王妃,宫里来的太医到了,给您瞧瞧吧。”
就听阮熙在屋中回话,“不见不见。”
太医一听,哟,怎么还哭了?不是说睿王特别疼这个王妃吗?平时宠的很啊,难道传言有误?他正在心里八卦呢,赵管家又说了,“王妃,这是王爷让奴才专门去宫中请的,王爷担心您身子不好,您也就别气了。”
他在这苦口婆心的说着,阮熙在屋里擦了擦眼泪,也知道自己刚才做的有些过了,只是这心里憋的实在难受,这会缓过劲来,也就沉了口气,将门开了。
太医见王妃哭的梨花带雨的,就多了两眼,赵管家咳嗽两声,他才赶紧低下头,拿出东西给阮熙诊起脉来,“王妃最近可是……”
他这话还没说完,便是眉头一皱,手指又确定似的又重新放了放,相当仔细。
阮熙见他突然不说话,又一脸愁容,就有些害怕了,“太医?我可是哪有问题?”
这时太医才抬起头,收了手,大呼道,“真是恭喜王妃贺喜王妃啊,您这是有孕了!”
☆、第28章
阮熙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你是不是诊错了?你再诊诊。”因着上次那个大夫的话,阮熙是知道她体质差,难受孕的,怎么会突然就有孕了?
太医却不再动手,直呼,“臣绝对不会诊错,您确实是有孕了王妃。”
见他说的如此信誓旦旦,阮熙才将信将疑起来,那手不自觉的摸向肚子,她真的怀孕了?一时间喜悦冲向了她的脑海,嘴角也弯了起来。
原本担心难以受孕的事情会让她与王爷带来隔阂,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了,心情也瞬间好了起来,甚至有些喜极而泣。
“天啊!小姐您有孕了,难怪最近如此嗜睡,还吃不太下东西!”巧玉也是欢天喜地起来,她与阮熙都是姑娘家,自然不懂这方面上的事,两个人都是高兴的很。
赵管家连忙派人去请王爷过来,这可是王府的头等喜事!家奴跑的飞快,奔着书房去了,阮熙这会才想起太医来,连忙说,“多谢太医了,赏。”
巧玉忙拿出一块银子来包给太医,太医也是喜上眉梢,他这可是给睿王妃诊出的喜脉,肯定少不得他的好处。
再说睿王在书房内心烦意乱,来回走动,让他拉下脸再去看阮熙,实在是为难他,可他现在一坐下满脑子都是阮熙哭的样子,便是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正在他辗转的时候,外面有人通报,“王爷!王爷您在吗?大喜啊!”
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书房外大喊,睿王立刻皱眉,拉开门去,就见家奴兴高采烈的说道,“王爷!王妃有喜了!咱们王府要有小世子了!”
李恪先是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的愁云顿时消失不见,露出一丝笑意,立刻大步向后院走去,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赶到时,阮熙正摸着自己的肚子发呆,太医已经被赵管家带去领赏,看见睿王,阮熙也是一顿,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可一想到之前不久她还被睿王凶了,眉间又皱了起来。
李恪到了阮熙身前,捏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细细的温柔无比,阮熙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睿王将她抱在怀中,心中悸动不已。
“别生气了,是本王的错,没有好好看住它,一时弄丢了。”睿王主动认错,若是让别人知道,定然会大跌眼镜,只是这种温声细语,也只有夫妻两人时,他才会展现出来。
“王爷……”阮熙抬头,哽咽道,“是臣妾太任性了,不该为个小东西惹王爷生气。”
“别哭,本王以后都不想看见你再哭。”睿王摸着她的脸,第一次,他发现女人的眼泪竟然如此厉害,可以让他的心如此骄躁不安,甚至痛苦。
阮熙听着立刻擦了眼泪,似是想到什么,她拉着睿王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腹,她甜蜜的说,“王爷,我们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本王知道,辛苦你了。”睿王的手不敢动,他生怕他一不小心,那个小小的东西就会不见了,两人依偎在一起,那种感觉,是阮熙难以忘记的。
还记得当时看见世子妃挺着肚子的样子,她心里是羡慕的,她以为她此生都会有这个缺憾,却没想到上天终究是眷顾她的。
太医领了大赏,自然少不得要向其他人炫耀一番,睿王妃有孕,这个消息几乎在几天内就已经是人尽皆知,也是有喜有忧。
王府里已经把阮熙严重保护起来,睿王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但是少不得要嘱咐赵管家,赵管家也是苦啊,心想我也是单身汪一只,他又去问了那些生养过的,这点上他是不敢有半点马虎,早早的便找了三个奶娘回来,这些都是别的贵胄府中推荐过的,他又精挑细选之后才带进府。
阮熙现在府中没有重要的事,是不能出门的,她自己也格外小心,这是第一胎,她很担心,也就特别小心,吃穿上,都很精细,尤其是头三个月,她更不敢妄动。
睿王也是早上去一趟军营,处理完事情之后很快就回了王府,不再多留,这日到了军营,几个小将都凑上前。
“王爷,可喜可贺啊。”一个个美滋滋的凑热闹。
睿王难得心情好,也不责怪他们,只说,“明日过年,宫中设宴,你们也要多看看,别只顾着堆在男人堆里。”
曾番笑了,“王爷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呢,我记得王爷以前可是总把保家为国放在嘴边啊。”
别人也接上嘴了,“你懂什么,有家才有国嘛,等咱们小世子长大些,我一定要把我这一身本事都交给他!”
“得了吧,你那身本事还是交给你儿子吧,世子有咱王爷教。”周易也跟着打趣,但目光中不免有些落寞,其他人都跟着起哄,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
睿王拍拍他的肩膀,周易立刻抬起头,李恪说,“过了年你就要走了,你以后的日子还长,待你再回到京城那日,就是你荣归之时。”
这话比别的都让周易提气,路是他自己选的,所以他从来没有怪过谁,他跟萧锦玉,注定是有缘无分,他更不可能让萧锦玉去等,日子太长,人生太短,他不敢承诺。
“是!王爷!”周易眨了下眼睛,抿着嘴唇。
也就是赶在过年前的一晚,誉王带着家眷誉王妃回了京城,并没有想像中的声势浩大,反而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一大家子就回来了,守城将士还是在翻看了通行令后才火速派人入宫,向皇上禀告的。
誉王握着誉王妃的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满怀歉意的说道,“还是回来了。”
誉王妃面色冷清,对于誉王的亲近只是看了一眼,“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府邸是早就叫人打理过的,如今一回来便可以入住了,只是在零散的地方,还需要主人再细心添加了。
阮熙一直担心腹中孩子,这日实在是忍受不了,便带着巧玉出了府,赵管家有意派人跟着,却被阮熙制止住了。“你放心吧,我如今还好,不至于让这么多人陪着。”
毕竟还不足两个月,没有显怀,与常人无异,赵管家口上答应,实则还是让人在远处跟着,他可不敢让阮熙有半点闪失。
阮熙很快就找到了那次给她诊治的大夫,那大夫也是个好记性的,立刻就认她是谁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就想跪下,阮熙忙扶起他。
“大夫,我今日来,是让你给我把把脉。”三个人到了隔间,大夫自然也听说了睿王妃有孕一事,这次阮熙能来,他也想看下是否与传闻一般。
“好。”大夫伸出手来,给阮熙把起脉来,阮熙对上次之事非常介怀,若非亲口听到他的诊断,她实在是放不下心来。
这大夫手下按了几次,心中明了,放下手后作揖道,“恭喜王妃,是有孕了。”
听到这句话,阮熙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却也有些不解,“大夫你说过,我这身子是很难有孕的,怎么会?”
大夫摸着花白的胡子,笑道,“王妃可还记得老夫当时的话,这实在是看机缘,有的夫妻二人一生都无子,而王妃吉人天象,这是福分啊。”
阮熙听着这话有些哭笑不得,怎么那么像街头算命的?不过如今她有了身孕,确实是福分,是王爷的福,也是她的福,这么多年的苦楚总算没有白受,想着便松了口气。
从医馆出来,她不敢在外面逗留,在吃食上也是格外的在意,只是今日太阳刚刚好,让人身体舒适,她便走的慢了一些。
巧玉扶着她,可小心的伺候着,脚前有点小石子立刻就给扫开,不敢让她踩到,这时,一个人影靠了过来,阮熙感觉到身边有人时侧过头来,却是一愣。
“听说……你有孕了。”七皇子打量着阮熙,目光毫不忌惮。
在那日成亲之后,阮熙几次入宫也都没有见到过七皇子,两人一直处于相安无事的状态,今日再见到,七皇子已经成熟了许多,脸上的稚气脱去,棱角俊郎,竟有点睿王的样子,这让阮熙难得多看了几眼。
“是啊,快两个月了。”比起五皇子,阮熙却不怕七皇子,一直在她眼里,这都是个爱玩闹的孩子。
“两个月啊。”七皇子笑了笑,显得很安静,阮熙也跟着笑了。
“容王怎么在这里?”阮熙才想起他如今已经封了王,在兵部。
七皇子看她,目光如一碗水,“不知道,只是有些心烦便出来走走,没想到就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