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神色顿变,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清漪这才转眼去看他,那双杏眼里的火焰渐渐熄灭,再无往日的明亮。她的声音里只剩下满满的失望和痛苦:“我以为,你爱贝贝,”她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的从眼眶里落下,只听她艰难而又干涩的道,“我以为,你爱我……”
我以为,你爱我。
这六个字何其的温柔又何其的残忍。如刀剑插心,一刀毙命。
裕王清醒的感觉到那柄无形的刀刃直直得插入自己的心肺,那样的痛苦,平生从未有过。他咬住牙,闭上眼,不敢、也不忍与她对视。
话声未落,梗在李清漪喉中的血忽然涌了上来,她一张苍白消瘦的脸涨得通红,犹如枝头如桃花,娇艳欲滴却又仿佛刹那间就要凋谢枯萎,只听的“哇”一声,竟是吐了一大滩腥甜黏腻的血。
李清漪到底还是晕过去了,晕倒在了裕王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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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李清漪看到裕王抱着贝贝站在床边。见她醒了,裕王犹豫了一瞬,很快便把贝贝递给了她。
这一回,贝贝是睁开了眼睛,她的小脸粉白粉白,嘟着花瓣似的唇,有着一双与她如出一辙、清澄明亮的杏眼,就像是清澈的湖水,倒映着李清漪那张苍白憔悴的面庞。
她看上去那样小、那样可爱、那样健康。
李清漪小心的抱着她,看着看着,眼中一热,泪盈于睫,不禁低头吻了吻她。她怕泪水打到孩子,伸手擦了擦,越擦越多。
裕王看在眼里,心中极是酸楚,此时终于出声:“太医说,贝贝出生的时候,心肺便有些不好,这是天生不足,难以医治。早上的时候……”他有些艰难的咬住唇,接着说道,“早上的时候,贝贝忽然病发,实在没法子了,所以只能由李太医用针法急救。”
李清漪没有看他,径直问道:“那太医可有说,贝贝的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裕王静默的看着李清漪,只觉得一字一句都抵在自己的喉间,每说一个字便割了一刀似的,鲜血淋漓:“太医说,天命如此,非人力所能及。”
好一个天命如此,一个非人力所能及!
李清漪慢慢闭上眼,然后接着问道:“那,贝贝还有多少时间?”
裕王几乎不忍再说下去,可他又不得不说:“李太医说,大概就是今日了……”
李清漪只觉得头一昏,险些又晕过去。她用力咬住唇,用力咬着,直到下唇都咬出了血,才忍住了眼泪,双臂却是无比温柔的慢慢合拢,更加小心的抱住怀中女儿,恨不能把时间停在这一刻,恨不能把自己的性命来替女儿。
裕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只能竭力撑住自己的身体,站在榻边,守着这世上他最心爱的两个人。
时间仿佛都都已经死去,再不存在。直到夕阳流金似的余光一点点的流走,银白的月光犹如水银一般落了一地,满庭皆是寂寂的银光,以令人流泪的温柔静静抚摸着每一个的头顶。
内室里,金制烛台上的烛光随着夜风轻轻摇曳,金纱帐也微微的晃动,青铜香炉里的沉香早已烧尽了,只余下冷冷的香灰以及一片如死的寂静。
李清漪紧紧的抱着孩子,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可是她也渐渐感觉到了贝贝越来越冷的身体,不由得生出几分茫然与无力来:为何,上天独独对她如此残忍——将天下最珍贵的宝物给予她然后又毫不容情的夺走。
等到皎皎的明月终于悬挂于中天的时候,这个由她带来人世的孩子也彻底的、长久的睡过去了。李清漪清醒的知道;她这一辈,再也看不见那双和她如出一辙、清澄明亮的杏眼。
这个时候,无法形容的疲倦和困意犹如无法拒绝的死亡也跟着涌了上来,令她不觉微微闭上眼。
万籁俱寂,心如死灰,她心中不由得浮出一段被自己遗忘许久甚至没有记到本子上的话。那是来自无垠天穹、遥远历史的话语,如此的宏亮而冷酷,好似无法战胜,无法违逆的天命——
“穆宗孝懿皇后李氏,昌平人。穆宗为裕王,选为妃。嘉靖三十六年正月,生皇长女蓬莱公主,八月夭折。嘉靖三十七年四月薨。帝以部疏称薨非制,命改称故,葬金山。穆宗即位,谥曰孝懿皇后,封后父铭德平伯。神宗即位,上尊谥曰孝懿贞惠顺哲恭仁俪天襄圣庄皇后,合葬昭陵,祔太庙。”
这就是所谓的逃不过的历史和天命吗?她兜兜转转、自以为聪明的折腾了这么久,不过是把贝贝的死期提前了一年,依旧逃不过那句“八月夭折”。
那么,我也会死吗?
也好,贝贝她那样小,那样柔弱,没有母亲的话,一个人在地下,该多害怕、多难受?
昏过去的那一瞬,李清漪几乎觉得死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意识的最深处,黑色的潮水就像是甜美的甘露,引诱着她,一点一点的覆盖上来,终于彻底的淹没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分为两卷,一是谋国,二是兴国。这一段大概是全文最虐的一段,撑过去,就能爽全文了。所有坏人都有报应,就算是皇帝也一样。景王世子和贝贝的死是很早之前就预定了的,越到关键地方就越是惶恐和痛心,惶惶不安的到处问了一遍,害怕写不好,害怕被人骂……最后还是依照原来的写下去——因为我一直记得:当初前面写到裕王说“咱们两个生个‘贝贝’,正好可以凑成一双宝贝”的时候那种为他们的甜蜜想笑却因为提前知道命运而想哭的感觉。
PS.贝贝的病我也不太懂,大概就是器官上的问题吧。如果有专业人员,也可以指点下。
PPS.史书孝懿皇后的那段,我改了一下也删了一点,实际上在生蓬莱公主前,先生了长子(这孩子被我蝴蝶掉了)。
第58章 新人
裕王府的事情传到西苑的时候,皇帝正抱着外孙李承恩说话。
宁安公主一听到这消息就红了眼睛。她从袖中拿着绣了牡丹花的素色帕子按了按眼角,一双妙目看着皇帝,欲言又止。
皇帝自然也察觉了,冷哼了一声,拿眼去瞧宁安公主:“哭什么?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喜欢红鼻子?”
宁安公主咬着唇,轻轻道;“就是因为做了母亲,儿臣反倒更加听不得这些事……”她悄悄看了眼皇帝,小声道,“三哥哥他心里该多难过啊。”
这话,未尝没有求情的意味在。
皇帝的面色轻轻缓了缓,口上仍旧不肯咬得紧紧的:“那逆子当初不听朕言,该有此报。”
宁安公主上前几步,跪在地上,膝行至皇帝跟前,柔声劝道:“父皇,您乃天子,心怀天下,何必因为这些小事和三哥计较?到底,到底那也是咱们朱家的孩子啊。三哥哥爱子之情,发自于心,世间少有,也请父皇看在这上面,发发慈悲,饶了他这一次吧。”她凝目看着皇帝,眼眶通红,珠泪滚滚而落,哽咽不已,泣声道,“如今,三哥哥什么也没了,只剩下父皇您可以指望了……”
宁安公主动之以情,皇帝未尝不心软。更何况,景王世子新丧,裕王府又紧跟着,皇帝深觉膝下空寂,未尝不惦念起仅剩的两个儿子。
待午后,宁安公主抱着李承恩离开,皇帝在精舍打坐许久,忽然开口问黄锦:“你说,陶天师批的命到底是真还是假?”他犹疑着一顿,“按说,世子都被克死了,该是无误,怎地才几日便也跟着去了?”
这般关系皇室子嗣的大事,纵然是黄锦也不敢应,低眉顺眼的道:“这天意莫测,奴才一个蠢人,哪里知道?”
皇帝思索半天仍旧不得其解,最后还是长长叹了口气:“罢了,不想这个了。”他手上拂尘轻轻一摆,似是要把那些烦恼都摆开。
黄锦深深的低了头,小心翼翼的替皇帝在镂空的青铜三足大香炉里重又添了一块檀香,看着香雾袅娜升起,他又安安静静的侯在帘后伺候着盘腿坐在八卦榻上的皇帝。
黄锦知道,皇帝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过去,以后都不许再提。笼罩着裕王府上下的那片阴云也终于悄悄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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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漪心里虽是想过死,可她到底没有死成。王府里候着的太医们虽是没能救回贝贝却还是紧赶慢赶的救下了昏厥了的李清漪。
到了第二日,裕王怕她想不开,只得请了李家诸人来。
黄氏来时便已经哭了好几场,一双眼睛肿的好似杏子,等见了李清漪更是忍不住大哭了一场。她搂着李清漪,一边抹眼泪,一边劝她:“我一听说就来了,天可怜见的,就隔了几天功夫,”她见女儿苍白憔悴的面容,心头一痛,眼泪便一滴滴的掉下来,打湿了李清漪的肩头,“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这样折腾自己,这是这是拿刀挖我的心啊……”
李清漪稍稍回过些神来,轻轻道:“娘,别哭了……”
黄氏终于听见她的话声,忙忙点头应声,一边用袖子掩住面一边哽咽着劝她:“漪姐儿,听娘的话,好好养病,等身子好了,再生个便是了。”
李清漪垂目去看锦被上绣着的石榴花,看着那绣的栩栩如生的花朵儿,她忽然觉得意兴索然,淡淡道:“再生一个,也不会是贝贝了。”说罢,仍旧是抿了抿唇,垂首不语,乌发遮了她大半的脸,看不清神色。
黄氏听得这话,打好腹稿的劝慰话全都堵在喉中,几乎说不出来了,心里绞痛。她再忍不住,抱着李清漪,大哭了一场,喃喃唤道:“可怜的孩子……”也不知是在说李清漪还是那早夭的外孙女。
后头跟着的李清闻听着母亲的哭声,念及妹妹境况,心中甚是酸楚。她上前几步,轻轻的和李清漪说话:“二妹,人总是要往前看,我当初也曾……”李清闻早年怀过一个只是年纪轻没保住也很是悲痛过一阵子,故而今日劝起人来,感同身受,言语之间更见温柔和怅然,“二妹,我知道你心里苦,可爹娘、我和三妹甚至还有裕王殿下,你就都不管了?”
……
李家几人几个轮番上前劝说,床榻上的李清漪却仍旧是不为所动,只是偶尔应几声,最后仅仅是在黄氏的眼泪下面喝了半碗粥。
黄氏等人说得口干,头一回发现李清漪这么温柔乖巧的外表下有那么一颗倔强的心。黄氏好似咽了一口黄莲,有苦偏偏又说不出,等晚间回去了,只得怀着忧虑再三和裕王说道:“事发突然,王妃也是一时想差了,还望王爷多多包容……我们明日再来。”
裕王哪会不应,自是点头,他亲自起身送了李家等人出门,等回了书房想起昨夜之事,不由得便心头微忧,以手扶额:李清漪不好受,他心里面也不好受。
昨夜里,两人同榻,李清漪整夜都睡不着,翻来滚去。裕王默默无声的在边上躺着,正不知该如何安慰。忽然听见李清漪开口问道:
“贝贝死了,你是不是觉得终于轻松了,不用再担心克亲一说?”
裕王闻言心头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说出这话的是自己的王妃,自己的妻子。他猛地回头凝目看了许久,最后蹙了蹙眉,不得不掀了被子起身往前院去——他知道李清漪是太伤心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这样的时候自己留下来不仅起不到作用只会越说越气,互相伤害,反倒真的伤了两人感情。
倒不如退几步,好叫两人各自静一静。
裕王站起身,从架子上拿出那本皇帝当初给的《道德经》慢慢的看了起来——贝贝未曾请封便夭折,皇帝又在上面盯着,怕是不能用郡主之礼下葬。他没能保护女儿,叫她早早离世却不能叫她的葬仪都被人苛待。他这几日也正在想法子,实在不行明日便去皇帝那里再说几句。
裕王心里存着事,怔怔出神,看书自然也不太认真,正要起身忽然手肘似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到“啊”的一声,茶盏摔倒了地上,一个身着青袄白裙的宫人慌忙跪了下来,连连告罪:“殿下恕罪……”
那宫人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积云似的发髻上插了一支玉兰头的银簪子,容颜极美,清新淡雅,娇嫩嫩犹如一朵刚刚绽开的白玉兰。她适才正端着茶水,被裕王一撞,那茶水便打翻了,一大半都洒在了她自己的身上,右手一大片都是烫红的。
美人垂泪,梨花带雨,若是换了往日裕王大约也不会生气不过是让人下去罢了,可今日他心情不大好,直接便冷声问道:“你既是来奉茶的,怎么也不请示一声。”
那宫人被裕王冷淡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耳后的一缕乌发落下来,更见柔婉娇美。她垂首踌蹴了一会儿。这才委屈的细声道:“奴婢,奴婢进来的时候问过一句了,只是殿下似是在想些什么没……”她大约是觉得不好说裕王这个主子的坏话,于是直接告罪道,“是奴婢错了,奴婢该死。”
裕王闻言微微蹙眉——或许,是自己适才走神了。他这般一想,怒气散了些,也就没了什么话,摆摆手道:“下去吧,让人给你的手上个药,下回小心些。”
那宫人这才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起身告退。
等出了门,她一张娇俏可人的小脸就彻底的沉下来了,垂头看了看自己湿了一大半的衣服和胸口呼之欲出的两座雪玉峰,心里气得不得了——这一回,她是故意把茶水往自己身上倒,湿了一身,换了旁的人怕是要多瞧几眼,瞧着瞧着,心猿意马,就算没有什么事也上了心。结果裕王居然连她的名字都没问就把她给赶出来了。
那宫人越想越气,一跺脚,冷风吹来,她不由得缩着脖子打了个哆嗦,这才不甘不愿的抬脚回自己的屋子换衣服。
和她同房也是个年轻美貌的宫人,现下没事,正坐在榻上磕着瓜子看话本,见着她这模样,立刻便见缝插针的冷嘲热讽起来了:“李彩凤,你今儿不是给裕王爷送茶吗?这是掉水里了?也太不小心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长眼睛呢……”
李彩凤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这个俗气的名字,偏偏她爹是个泥瓦匠,没什么文化,自以为高明的就取了彩凤的名字。原本,这没什么,街坊邻居叫金花、凤凰的都有,李彩凤这个名字也算是家里人过了脑子的。可后来李彩凤入了宫,稍稍知道点事,就嫌弃自己这名字土气,偏又改不了。
不过,她得了这么个名字,心里未尝没有攀高枝的想法,偏偏宫里皇帝性子怪,似卢靖妃那般得宠的都动辄得咎,她也没胆子凑上去。好不容易,等她打通关系到了裕王府,裕王爷却是个睁眼瞎——如花似玉的宫人一个也没瞧就全赶到了前院来伺候,因着他一双眼珠子全都黏在王妃身上,大半时间多是在后院里过的,前院这一群宫人平日里根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她左等右等,就差没求神拜佛,好容易才等到裕王爷和王妃闹翻搬到前院来。故而,她特意使法子挤了同屋的倒茶差使,哪里知道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李彩凤心里暗恼,拿着干净的衣服在跟前抖了抖,仰着头冷哼了一声,故作不屑的转身去换衣服。别看李彩凤看着清雅纤瘦,实际上有胸有腰,显摆起来的时候又惹得同屋暗暗呸了好几声,吐了一地瓜子皮,嘟囔着骂了几声“骚/蹄子”。
李彩凤听在耳中,心中却是大为得意,更加招摇的挺了挺胸,直把同屋的那人气得扭头不看这才觉得解气了些。
第59章 兴趣
自从那日,裕王就觉得那个端茶的宫人时不时的会在裕王面前晃荡。
裕王原本是没打算理会的,依着他温和的性子,往日里遇上了这般的事至多只是开口轻轻敲打一二。只是李清漪的情况越来越差,李时珍又私下和他说了几句“妇人产后多会有些抑郁,尤其王妃遭遇大变,倘若不及时梳理,怕是有碍玉体。”
裕王心里惦念着李清漪又不知该从何处劝起,一想起来便觉得头疼兼心疼。再者,他为着贝贝的事几次三番去西苑求见,皇帝都以闭关为借口挡下来——皇帝拖得起,可贝贝的丧仪实在是拖不起啊……
如此这般,千般万般的事情压在心头,裕王夜里都睡不着,不过是几日功夫面色怕是比李清漪都要来得差,心情更是郁郁。所以,看着李彩凤这么个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裕王心里也颇是不高兴——他又不是傻的,第一次还是意外,后面几次怎么可能都是意外?
倘若是喜欢的人,这种事不过是小情趣,可换了是李彩凤这种印象平平的,裕王实在受不了。
所以,在李彩凤又一次“不小心”弄翻了笔筒,裕王一张脸也沉了下去,语声轻轻淡淡却极有威仪:“你在宫里难不成也是这么做事的?”他似是勾了勾唇,露出些许讥诮之色,“还是说,我这王府实在不得你眼?”
李彩凤闻言,吓得脸都白了——她是个难得的美人,就算是白了脸也显得我见犹怜。
只见她惶恐的跪在地上,垂了头,乌发遮了半边的脸,温柔缱绻的模样,小声的道:“奴婢……”贝齿轻轻咬住粉色的樱唇,她干脆狠了心直话直说,“奴婢心慕殿下已久,心如鹿撞,实难自持。”
她跪在地上,说到“心慕”二字时仿若不经意的扬起一张脸,双目盈盈的望着裕王。那一双动人的黑眸好似染了窗外阳光,熠熠生辉,亮得出奇,使得她本就美丽的脸庞更加惹人怜爱。
裕王却怔了怔,不知想起了什么,甚至没有去看李彩凤一眼,而是直接道:“你出去吧,今日的话我只当没听见。迟些时候,会让人把你调出去。”
李彩凤吃了一惊,一张脸全都白了。她本以为,裕王就算要拒绝也不会这样直接拒绝。毕竟,男人对于倾慕自己的女人总是会有些心软。可是裕王的面容上毫无半点动容之色,甚至不曾看她一眼,显是不曾将她或是她的告白放在眼里。
李彩凤的眼眶立时就红了,泪盈于睫,抹了抹眼泪,楚楚可怜。
裕王心中燥气又起,再没有半点好脾气,再一次指了指门外,冷声道:“出去!本王不想再说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