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抿口茶,轻描淡写道:“我寻了种药水抹在背上,遮了那胎记。”
段凌转身,行到她身旁坐下:“什么药水?是谁给你的?又是谁帮你涂的?”
兰芷沉默片刻,偏头看他:“你这是干吗?逼问我么?”
段凌一瞬不瞬盯着她:“事关重大,我只是想要个答案。”
兰芷便冷了脸:“你怀疑我。”
若是放在平常,兰芷这般态度说话,段凌定是不敢再问。可今夜他却心中惶然,以至于他必须将疑问说出:“这浩天城乃至宇元国有什么药水可以遮盖胎记,虎威卫会不知道?又有什么人能偷偷帮你涂抹药水,瞒得过我和秋玉成?”
兰芷语调愈冷:“所以呢?”
段凌微张口。一些话就在嘴边,他却没办法说出,最后只能艰难措辞道:“所以……这药水是中原细作给你的?也是中原细作帮你涂的?”
他期盼兰芷会承认,打消他心中那些不好的猜想,可兰芷一声嗤笑:“所以,哥哥是在担心我的安危?怕我继续和中原细作勾结会被人发现?”她敛了笑:“又或者,你在意的其实是……我身上到底有没有胎记,我到底是不是纳兰王。”
这句话出口,仿佛最后一层纱纸被捅破,室内气氛瞬间僵硬。段凌与兰芷互望,却只能在她眸中看见冷淡。他万般不愿事态变得更糟糕,却又无法放任自己不追究下去,于是他抓住兰芷搁在桌上的手,尽可能放柔声音:“阿芷,让我再看看你的背。”
兰芷猛然抽手!拒绝道:“不必了!”她深深吸气,直直看向段凌:“你也不必遮掩,大可将心中所想说给我听!为何你苦苦寻找纳兰王多年没有消息,待到中原细作即将营救太子,我便忽然出现在了浩天城?为何我偏偏就砍倒了圣上的树,给了你机会发现我的踪迹?为何你正巧负责训练新兵,我便前去参军,还招惹事非让你不得不处理?”
段凌脸上最后一丝温情也褪去。兰芷却语调愈激继续道:“天牢里,我冒死杀了中原细作,还为他传递军情,真的只是一时善心?我与中原人合作杀了向劲修,真的是在为养父一家报仇?我的弟弟是中原细作首领,他的谋划我真的全然不知情?秋府大乱那夜,我会出现在内院偷令牌,还能是什么原因?”
兰芷说完这番话,仿佛发泄完了情绪,再度恢复了平静。她静默许久,忽而一扯嘴角,自嘲轻声道:“哥哥其实从来不曾真正信任过我吧。”
段凌定定看她。他如此多疑,兰芝所言之事怎么可能不引起他的注意?可只因她背上有尹罗花,他便选择了相信。事到如今,他却止不住开始反省:是不是因为他在寻找纳兰王这件事上太过执着,才被敌人找到了可趁之机?
过往美好的记忆如跑马灯一般在段凌脑中闪过,又逐一幻灭,最终定格成烛光下,兰芷姣好的侧影。惶然再次袭来,一瞬间,段凌忽觉心痛如刀绞:她真是他苦苦寻找的纳兰王吗?她到底是苍天开眼成全他执念的礼物,还是……中原人费尽心机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
段凌猛然起身,一言不发,大步离去。
兰芷看着段凌离开,心中一片空茫。她知道她的目的即将达成。段凌从来不是一个相信“巧合”的人,过往那么多次相信她,不过是因为她背上有胎记。可现下,他已经失去了信任她的根基。待他思前想后,待他搜寻无果,她便不再是他的王,而是一个有所图谋的骗子,所作所为全都是恶意。
届时……他会暴怒吗?又会怎样处置她?他会不会索性将她扔入天牢任人刑讯,眼不见为净?如果是这样,她是不是现下便该考虑逃亡?……
兰芷双腿缩在椅子里,将头埋在膝盖上。她不愿逃,也不能逃,她还答应了萧简初,营救太子当日要负责支开段凌。现下虽然情况有变,但她总得一试……
兰芷正在神思恍惚间,却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抬头看去,便见一队侍卫快步行到卧房外,竟是将房门守了起来。兰芷眼见他们分成两排左右立好,忽觉心被什么扎了一下,尖锐的痛楚迅速蔓延:很显然,段凌已经有所行动,于是……她被□□了。
她缓缓站起身,行到屋门边。可还没等她抬脚迈出门槛,侍卫们便纷纷拔剑出鞘,剑尖直指她的胸膛。其中一名侍卫开口道:“夫人,大人有令,你暂时不能离开。”
寒铁在烛光之下幽幽反着光,那森然冷意仿佛钻进了兰芷心里。她没有答话,只是抬手,慢慢关上了卧房门。然后她步步行到床边,和衣躺下……第一次在两人的新房里,闭眼入眠。
这一夜,段凌再没有出现。晨光初升时,有侍女进来为兰芷洗漱,送上早餐。一日无事,兰芷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二人的新房。大婚时的红色装饰已经撤去,婚床上铺着水红色的被褥床单。兰芷不由忆起段凌为她打造的水红色宿舍,不自觉微微翘起了嘴角。可那笑容转瞬即逝。兰芷将手放在鸳鸯被上,默默想:或许过了今夜……他便可以换床单了。
却听见了推门声。兰芷转头看去,便见到一队侍卫行入房中。为首之人朝她道:“夫人,大人有请,得罪了。”
便有几名侍卫行上前,将铁链捆在她手上。兰芷跟着他们出了卧房,在夕阳的余光中,来到了后院偏僻处的一座假山。未成婚前,兰芷曾经来过这几次,可直至此时她才发现,这假山下原来藏着密道,密道的尽头,便是段府的私牢。
段凌早已候在牢里。男人坐在靠墙的椅中,整个人都隐在阴影里。他沉默看着侍卫将兰芷双脚铐住双手吊起,这才轻轻摆手,示意众人退下。然后他站起身,拿着火把,行到兰芷身后。
火焰跳跃,那热度在阴湿地牢中,更显得万分清晰。兰芷出神盯着自己随着火光跳跃的影子,却感觉段凌的手落在了她的衣领上。
伴着“嗤啦”几声响,她的衣裳被尽数撕开!男人撩起她的长发,指尖落在了她光裸的背脊。火焰的温度更加贴近,段凌的手在她的背上游走,一寸一寸仔细搜寻,仿佛还期望发现什么一般,不肯死心。
兰芷任他动作,不给任何反应。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吊起的手腕开始觉察疼痛,那火焰的温度终于远去。段凌将火把扔在脚边,忽然掐住她的下巴朝后拧,倾身贴近。他的声音有些哑,不似平日那般清冷好听:“之前那个胎记,你是怎么弄上去的?”
他用力很大,兰芷被掐得生痛。她试着动了动唇,段凌方才稍稍松手,放她开口说话:“不知道……他们帮我画的。”
段凌低低道:“既是画上去的,又为何会突然消失?”
兰芷早想好了应答:“那胎记需画师每隔半个月,用特殊药水加固颜色,前些日子秋府大乱,他被人杀害……我们没有药水。”
段凌再度沉默。兰芷被他拧着,被迫保持一个奇怪的姿势后仰,时间稍久便维持不住,只得稍稍挪动了下身体。许是觉察到她的不适,段凌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可是下一秒,他却抬起双手,将她圈在了怀里!
兰芷瞬间僵住。段凌虽然衣着整齐,可她却几近□□,这么贴身相亲,她不确定段凌是何意。男人的左手手臂压住她的胸,右手手臂压在她的锁骨上,这个姿势太有侵略性,兰芷不自觉绷紧了身体。她微微张口正想说话,却感觉男人的右手一点点向上……缓缓掐住了她的脖颈!
呼吸瞬间困难!兰芷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段凌竟是想杀她!这是她始料未及。男人的手指渐渐收紧,动作虽缓,却看不出半点犹豫。死神没有预兆突然站在眼前,兰芷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自救,可她的脑中一片混乱,一时间觉得,与其被扔入天牢被其他人杀害,还不如就这么死在他怀里,一时间又想起,她答应过任元白要救出太子,她还没完成承诺,还不能就此死去……
窒息感袭来,兰芷闭上眼,嘴角溢出苦涩的笑:原来……他对她根本没有感情。原来……他想要的,从来只是“纳兰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兰芷就被段凌掐死了。段凌回过神来懊悔万分,也一剑抹了脖子,陪着死了。
全文完。撒花!
大家就说这个结局好!不!好!
☆、第57章 爱恨(一)
窒息感渐强,兰芷本能挣动了下。手镣带动锁链发出声响,兰芷稍稍清醒。她努力张嘴,拼力挤出了一个字:“哥……”
她看不到身后男人的表情,却能感觉到掐住她脖子的手稍松。半响,段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沉沉缓缓不辨感情:“……想活?”
兰芷只能动了动下巴,以作回答。段凌的手却并不离开。男人低声有如自语:“可我不想让你活。终归夫妻一场,我想给你个痛快,不想往后控制不住……折磨你。”
那只手在兰芷的脖颈上缓缓摩挲,仿佛正在犹豫。兰芷终于能够喘气:“你就不想知道真正纳兰王的消息么?”
脖颈上的手停了动作。兰芷静静等待他的问询,可出乎意料,段凌冷淡道:“就算我知道她的消息,又能如何?”男人的声音带着寒意:“拜你所赐,我已经成亲……又怎敢再提娶她。”
兰芷冷静道:“就算你不能娶她,难道就不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这一次,段凌沉默了。片刻,他松开兰芷,行到她的身前,背对她负手而立:“说罢,她现下在哪?”
兰芷直起腰。前夜事发突然,她决意借机行事,虽然让她的骗局更加可信,但也将自己陷于被动境地。她尚未做好万全策应,现下也只能一边思考一边道:“我不知道她在哪。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一对好心的老夫妇收养了她。他们开了一家茶棚,日子本来还过得去。可她养父养母死后,不久宇元大军便入侵,中原人自此恨上了宇元人,镇上的人也因此驱逐了她。她一路逃亡到秦安山,被豺狼所伤,奄奄一息。军师正巧路过看到她背上的胎记,这才将她救了下来。”
说到此处,兰芷稍稍停顿。她看着段凌的背影,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正在心疼这个“纳兰王”,一如他曾经心疼自己?却听段凌沉声道:“那你呢?你又是谁?”
兰芷一时愣住。她不料段凌会问起她。这或许是段凌的随意之举,却也有可能是他又一次试探。兰芷思量着道:“之前许多事情我并未骗你。我是个弃儿,自小被任家收养。向劲修的确是我仇人,任元白也真是我弟弟。”
段凌默然片刻,又问:“她被人所救时,你也在场?”
兰芷自是摇头。言多必失,她要尽可能将事情简单化:“我并未见过她,这些都是军师告诉我的。他让我假扮她,又给了她一笔钱,寻船队送她去了西洋。”
段凌转身,直直盯着兰芷:“哪家船队?”
兰芷避开他的目光:“……我不知道。”
段凌缓步上前:“中原船队不过十余家,你便是不说,我也能查出来……”他停步,掐住兰芷的下巴抬起:“如果你再敢骗我……”
兰芷终是与他对望。男人的眸中无光,沉沉不见丝毫情感。兰芷不曾见过这样的段凌,如此冷漠,如此疏离。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松手转身,离开了牢房。
兰芷就这么被吊了一夜,直至第二日,才有侍女进来,解开她的手镣,为她穿上衣裳。可她的手腕已经被吊得红肿,每天也只能吃上一两餐冷饭,这个待遇,她不确定自己若因感染高烧不退,还会不会有人来医治她。所幸伤势没有继续恶化,可段凌也再没出现,兰芷只能日夜呆在黑暗潮湿的地牢,靠侍卫送饭开门时的短暂一瞥,估算着已经过了几天。
这么一日,牢门被推开,数名侍卫涌了进来。阳光自牢门射入,兰芷不适应地眯起了眼。却感觉脚镣也被人打开。两个侍卫拖起她,将她压出了牢房。
兰芷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日头当空,时是正午,兰芷被囚数日,身体有些虚,烈日之下,竟是被晒得有些晕眩。侍卫将她带到了附近的一间小屋,几个老嬷嬷正等在那,她们匆匆忙忙为兰芷清洗干净,然后换上了干净衣裳。
一身脏污被洗净,兰芷觉得人舒服了些。她努力理清思绪:她在牢中只待了七八日,段凌不可能就查探完了中原所有船家,那么此番他提她出来,定不是要追究她的谎言。
那他找她会是什么事?兰芷看着嬷嬷为她戴上头饰,隐约猜测到了一个可能:段凌既没杀她,那她便还是他的妻,还必须在一些场合露面。不准今日便是因为有客前来,他不得不让她出外见人。
眼见嬷嬷带她去了前厅,兰芷觉得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还未进门,便见段凌坐在主位,下方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身旁立着一位清丽的少女。
中年男子正在与段凌说话,笑容满面,身旁的少女微微垂着头,时不时羞怯看段凌一眼。兰芷脚步渐缓,最终停在门前:她似乎明白她为何必须出现了。却见段凌朝她看来,招手道:“过来。”
中年男子与少女齐齐扭头。中年男子起身朝兰芷一礼:“段夫人。”身旁的少女也颔首示礼,却是唤道:“姐姐。”
兰芷微微点头回礼,行到段凌身旁。段凌执了她的手轻轻一捏,笑道:“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怎么还是过来了?”
兰芷看着他,恍惚以为回到了初见。彼时他坐于营帐中,脸上带笑,眸色却一片清冷,笑意不及眼底。兰芷忍不住想:她有多久没见到这样的他了?
她也轻轻笑了开来:“不过是些小毛病,不碍事。大人要结亲,这等喜事,我总该过来看看。”
说话间,她抽出手,行到少女身旁:“这位妹妹,怎么称呼?”
少女眨眨眼:“姐姐唤我小月便是。”
兰芷便取下腕上的鸡血玉手镯,拉起少女的手,放在她的掌心:“小月,这玉镯是大人双亲的订亲信物,是他爹爹初见时送与我的,我现下送给你。”
小月惊讶瞪大了眼,拿起手镯仔细观看。一旁的中年男子见她竟不推脱,在旁咳嗽连连。小月看她爹爹一眼,不情不愿道:“姐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话未说完,便听主座上的男人淡淡道:“无事,”段凌看着兰芷,眸色愈冷:“夫人既然说送你,你收下便是。”
小月一愣,随即喜上眉梢。可更让她惊喜的还在后面。段凌起身行到她身前,牵了她的手,亲自为她戴上了手镯,末了还朝她温柔一笑:“小月长大了。早年相见时,你还是个满山乱跑的野孩子……”
小月红了脸:“凌哥哥就知道取笑我……”
段凌含笑捋起她额前的发:“爹爹若是知道你收了手镯,必定开心。”
兰芷默默退开一步,视线越过调笑的两人,看向屋外:段广荣自新婚那日起,便一直不待见她,若是见着段凌纳妾……想来的确会开心吧。
她以为自己只需要露上一面,表个态让女方家长安心,便可以滚回她的天牢。却不料段凌竟留她一并吃了午饭。兰芷看着段凌对小月各种嘘寒问暖,尽量让自己文雅吃完这餐饭。可她毕竟饿了太久,食量着实惊人。起初小月还专心在与段凌调笑,待到兰芷风卷残云吃光所有的饭菜,她已经怔怔看兰芷,磕磕巴巴问:“姐姐一直吃这么多吗?”
兰芷放下筷子,点头。小月疑惑又问:“吃这么多,怎么气色还是不好?”
兰芷看面无表情的段凌一眼,朝小月一笑:“瘿症。”
小月爹爹又是一声轻咳,显然觉得自己女儿问东问西,太不礼貌。桌上一时无话,小月爹爹便起身,朝段凌一礼道:“多谢段大人款待,周某便携小女先行告辞,还请段大人改日到府上一坐……”
段凌幽幽打断道:“你回去吧,小月今晚便住这了。”
小月爹爹愣住:“这……”
段凌看他一眼:“怎么,周大人觉得不好?”
兰芷也看向周大人。中年男人面色挣扎,显然觉得很不好。他的女儿虽然是妾,但迎进门后再行夫妻之礼,方能显尊重之意。段凌这么直接要人……也着实猴急了些。
可他又不敢拒绝。思及女儿早晚都是段凌的人,周大人还是点头应允,简单嘱咐了小月几句,便自行离开。
段凌目送周大人离开,这才起身,冷冷吩咐道:“来人,送夫人回房。”
兰芷终于被送回了牢房。她吃得有些撑,便也没有坐下,就这么拖着脚镣,在地牢的方寸之地来回走动。幽闭的黑暗让人疯狂,兰芷怕自己受不了这寂静崩溃,因此时不时会像现下这样,给自己制造一些声响。
铁链在地砖上拖行,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地牢中回响。兰芷便在这声音中放空了思绪:段凌现下在干吗?是不是已经在和小月……圆房?
兰芷摇摇头。她觉得不会。似段凌那种人,就算是想和女孩相好,也总会给彼此一些时间,不会那么不讲情趣直接上床。至于这时间到底给多长……那便看他的心意几分了。
铁链的声音停顿片刻,兰芷抚着墙壁转了个身。她想:他给她的时间真的很长。面对她时,他总是格外有耐心,就算是偶尔为之的逼迫,也不会让她太过为难。而小月,段凌应该会等她……等到今晚。
是的,兰芷认为段凌并不喜欢小月。。她看过他真正的温柔,真正的体贴,真正的宠溺,她能分辨他的真心假意。可即便他不喜欢又如何?他依旧会要小月。他的忠贞是给纳兰王的,而她只是个骗子,他迟早会寻个合适时机休了她。虽然他觉得自己不配再娶纳兰王,但他还要为家族延续血脉,又怎么可能继续守身如玉?兰芷毫不怀疑小月之后,他还会有更多女人……
兰芷再次停步,指尖抠进墙壁。一个念头以无法压制之势自混乱的思绪中脱出:不管他还会有多少女人,都与她无关了。是她决意放弃他,于是她再也看不到他的温柔他的体贴。她不会是他的王,不再是他的妻,不再是他的唯一。世间的好女人那么多,他总会找到一个值得去爱的人,慢慢忘记她,重新开始。或许等到那时,他会释怀,会放她自由,她也终可以如愿离开……
漠然的伪装便在此时轰然崩塌,兰芷将额头贴上墙壁,一点一点蹲下。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兰芷于黑暗中睁大眼,一遍遍告诉自己——
她并不难过,她并不伤心,她并不后悔……一切都如她所愿。她只是需要发泄情绪,她只是在祭奠一段她付出过真心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瘿症就是甲亢啦,症状之一多食且消瘦~
上一章稍有修改,增加了一小段。地牢里段凌问兰芷为啥胎记会突然不见,兰芷回答说画师每隔半月都要用特殊药水加固颜色,但是秋府大乱时画师也死翘翘了,于是没药水了。大概就是这样看过的亲也不用特意回头看_(:з」∠)_
现写现发就是有这个不好,请原谅作者一孕傻三年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