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还不敢对荣亲王妃的轻慢还以颜色,人家是铁帽子亲王妃,她只是郡王妃,人家是宗正夫人,连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见了都得敬三分,她却什么都不是,关键荣亲王妃还对她的温柔贤惠从来不买账,无论她怎么示好,都对她只肯维持面子情儿,——这么可恶的女人,老天爷怎么就不说早早收了她去!
万松寺说是在半山腰,整座山也不过就百十丈高而已,不然寺里少不得要提前备下软轿滑竿在山门,以供来上香的大户人家的夫人奶奶小姐们乘坐,如今就几十丈的距离,自然大家都只能步行上去了,倒也不至于让养尊处优的夫人奶奶小姐们望而却步。
不过饶是如此,终于抵达寺中后,荣亲王妃与宇文倩简浔依然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待稍后睿郡王妃也扶着丫头的手上来了,大家去大雄宝殿上过香后,便去了寺里提前准备好的厢房更衣梳洗。
万松寺知客僧给准备的厢房是个正房三间,带东西厢房的一进院子,荣亲王妃为长为尊,正房自然归了她,东西厢房东为尊,于是东厢房归了睿郡王妃,西厢房归了宇文倩与简浔。
简浔梳洗一番后,觉得舒服了许多,出了房间,就见宇文倩已梳洗完了,瞧着也精神不少,不由笑道:“我今儿可为了倩姐姐你牺牲大发了,你看,晒得我脸都发红了,还不知道回去后会不会起疹子呢,你这次可别想岔开话题了,只管回答我,将来到底要不要让未来姐夫给我包大红包罢!”
宇文倩闻言,再次红了脸,眼珠一转,却笑了起来:“给你包红包可以,不过是大是小,还得看你与我的具体关系,若只是好姐妹,当然也大,却远及不上当弟媳妇来得大,你想要大的,还是更大的,自己选罢。”
自家弟弟的心意,她当然是一目了然的,偏浔妹妹这么聪明的人,竟一直一无所觉,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更让她看得着急上火的是,自家弟弟还不知道对浔妹妹表白自己的心意,只知道一味的送东西回来,吃的用的玩的,天南海北应有尽有,却鲜少有亲笔信一并送到,两人这两年相处得还少得很,不像平家那只眼睛长在头顶上,精得跟个鬼似的孔雀,隔三差五就能出入崇安侯府,长此以往,她煮熟的弟媳妇,岂不得飞了?
没奈何,只得捋起袖子自己上,隔三差五以玩笑的口吻敲一回边鼓了,只可惜暂时看来,收效甚微啊。
简浔这两年听宇文倩有关‘弟媳妇’的玩笑开得多了,早已经免疫了,闻言连眉毛都不抬一下,只笑道:“那我就要个大的就是了,更大的且留给未来的师嫂罢。”
不是她迟钝看不明白宇文修的心意,而是她压根儿没往那上面想过,她跟宇文修根本就是两代人好吗,她看他,不说跟当娘的看自己的儿子差不多,至少也是当姐姐的看当弟弟的,既是姐弟,怎么可能产生那方面的情愫?
也不知道倩姐姐到底怎么想的,老是开这样的玩笑,难道是太喜欢她了,所以迫不及待想把她变为真正的“自家人”?好罢,她承认自己就是这么讨人喜欢,天生的,没办法!
“未来的师嫂?”宇文倩见简浔还是不开窍,只得一面安慰自己她还小呢,也许再过一两年就开窍了,一面以插科打诨来把话圆回去:“可其他人我一个都瞧不上,只瞧得上你,只愿意你做我的弟媳妇,可如何是好?啧啧啧,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儿,只可惜我不是男人啊,不然立刻把你娶回家了。”
简浔学着她的样子,也两个指头捏了她的下巴,道:“可不是吗,这么漂亮的姑娘,眼看就要便宜胡家小子了,我才怄呢,下辈子你一定要等着我托身成男子,风风光光娶你进门啊。”
话音未落,两个人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又玩笑了一回,才各自坐下吃起带来的冰镇西瓜来。
另一边,荣亲王妃也正吃瓜,她的贴身嬷嬷见四下无人,因小声说道:“娘娘,您何必处处针对睿王妃呢,就算您真心疼爱惠安县主,她也没对县主真怎么样过……她在宗室里名声向来不差,交好的人也不少,回头指不定又得有人说您欺负她了。”
荣亲王妃闻言,冷笑道:“本宫就欺负她了怎么着,那些人有本事当着本宫的面儿说这话,若她们真有这本事,本宫反倒高看她们一眼,只可惜她们不敢,既不敢当着本宫的面儿说,与本宫何干,又不会让本宫少一块肉!本宫就是看不得她那副假温柔假贤惠的样儿,当当年她纵容刁奴欺负修哥儿的事本宫不知道呢,修哥儿也还罢了,可以凭本事自己挣前程去,女人却只能靠嫁人来挣得后半辈子的荣耀与体面,本宫岂能容她坏了倩丫头的终身大事!”
说得贴身嬷嬷不好再多说,只得继续服侍荣亲王妃吃起西瓜来。
荣亲王妃却没说完,又道:“何况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当年先睿郡王妃与本宫颇谈得来?只冲这一点,本宫也得替她看顾好了两个孩子才是,何况倩丫头还那么惹人疼,这一年多若不是她时常过府陪本宫,本宫得多寂寞!”
至于宇文修,虽因“鬼之子”的名声,多少让荣亲王妃有些忌讳,但两人见得少,宇文修又生得俊美非凡,让人尤其是女人,很难不生出好感来,所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呢,她还是愿意爱屋及乌的。
主仆两个正说着,睿郡王妃收拾好过来了,行礼后笑道:“也不知道胡夫人一行得多早晚才能过来,时辰不早了,不然我让他们先备了斋饭来嫂子带着两个丫头先用些,省得饿坏了。”
荣亲王妃笑道:“说好了一起来吃斋菜的,自然要等胡夫人来了后才好开动,睿弟妹若是饿了,就先传罢,本宫与两个丫头再等等也无妨。”
噎得睿郡王妃差点儿维持不住脸上的笑,片刻方道:“我不饿,就是怕饿坏了嫂子。”
一时宇文倩与简浔也过来了,才给荣亲王妃睿郡王妃见了礼,就有丫头进来回道:“胡阁老夫人携家眷来寺中上香,听得两位娘娘也在,想来给两位娘娘请个安,问两位娘娘可方便?”
原本就是约好的,当然方便,荣亲王妃暗自松气,感叹终于来了的同时,嘴上已笑道:“本宫与胡夫人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自然方便,快请进来罢。”
丫头忙应声而去了,宇文倩不由紧张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听说胡夫人的长媳是个颇方正颇重规矩之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不满意?这种时候,宇文倩早不是什么县主了,而只是个会为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婆婆之人的喜怒而忐忑的寻常少女。
简浔见状,忙借衣袖的遮掩,握住了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与支持,她始终坚信,似宇文倩这么漂亮大方,还沉稳体贴的人,这世上又有谁能不喜欢的!
很快胡夫人一行便进来了,简浔目光一扫,便知道胡夫人身后那位着秋香色刻丝通袖衫,生了张圆圆的富态脸,眼角有微微细纹的夫人就是宇文倩极有可能的未来婆婆了,不由暗暗皱眉,这胡大太太,看面相果然不似个好相与之人啊。
胡夫人先带着自家人给荣亲王妃和睿郡王妃行了礼,宇文倩与简浔又给胡夫人和胡大太太行了礼,再与胡夫人带来的两个孙女儿胡家三小姐四小姐见了礼,大家才分宾主落了座。
胡夫人因笑向睿郡王妃道:“王妃娘娘好福气,有县主这样花朵儿般的女儿日日陪在身侧。”
见宇文倩果然美貌非凡,不负“皇室第一美人”之命,更难得的是,沉稳大方,气质端雅,心里就满意了几分,这样的品格气派,做他们胡家的长媳宗妇倒是够格儿了。
睿郡王妃恨得牙痒痒,却不能表露出丝毫来,只能笑道:“夫人才真是好福气呢,孙女儿个个都水葱一般,本宫瞧着,可比本宫这个魔星可人疼多了。”
这种时候,荣亲王妃再是身份超然,也不好要睿郡王妃的强了,便只是含笑听着,好在睿郡王妃也知道大局为重,何况还当着荣亲王妃的面儿,从头至尾都表现得可圈可点,一时是宾主尽欢。
大家说笑了一回,荣亲王妃便说自己饿了,“知道万松寺的斋菜堪称盛京一绝,本宫今儿可连早饭都没吃的。”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睿郡王妃趁机邀请胡夫人一道留下用膳,“就当本宫借花献佛了。”
胡夫人自然不会拒绝,笑道:“如此,我等便却之不恭,叨扰两位王妃娘娘了。”
一时饭毕,简浔见胡夫人看向宇文倩的眼神越发满意与慈爱,便是胡大太太,神色间也放松了不少,稍稍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胡家内宅至今还是胡夫人做主,胡夫人又是个爽利的性子,宇文倩嫁过去后,前几年有她护着,便胡大太太不好相与,日子应当也不会难过。
至于几年后,若几年的时间宇文倩还不能站稳脚跟,那她也不是自己所熟知的她,更辜负自己身上县主的位份了。
所以如今看来,这门亲事倒是有五分做得了,睿郡王也是真为女儿上了心的,至于剩下的五分,还得待会儿见过胡大公子后,才能确定了。
想来这便是胡大太太不热衷于这门亲事的原因了?历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没有女孩儿要先看过男方本人后再做定论的,何况宇文倩身份还尊贵,进门后必然不能当寻常儿媳般待之,胡大太太既重规矩,自然看不得这样的事。
不过她看得看不得又有什么关系,等几年后宇文修成了摄政王,宇文倩不是公主胜似公主,她就会知道自己儿子捡到怎样的宝了!
胡夫人待大家吃了茶,又用了饭后水果后,便笑向荣亲王妃和睿郡王妃道:“听说后山有一片杏子林,如今正是吃杏子的季节,咱们也都是从小姑娘过来的,岂能不知道让她们陪咱们干坐着讲这些家长里短的,比让她们做什么都难受?依我说,不如让她们姐妹去后面逛逛,再摘些杏子回来,我们呢,整好支了桌子一边打牌,一边等着吃最新鲜的杏子,未知两位娘娘意下如何?”
荣亲王妃笑道:“本宫正想说这话儿呢,没想到夫人就先说了,可见本宫与夫人是何等的心有灵犀,既是如此,就让你我的贴身妈妈带了她们姐妹几个去后面逛逛,睿弟妹怎么说?”
宇文倩身份尊贵,睿郡王又疼她,她若自己看不上胡大公子,岂会舍得委屈她?是以一早便与胡阁老说好,今日要让宇文倩见一见胡大公子了,所以胡夫人与荣亲王妃此言,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睿郡王妃自然不会反对,哪怕心里止不住的冷笑,王爷就惯着他的宝贝女儿罢,看回头能惯出个王母娘娘来不……嘴上已笑道:“如此甚好,就是我牌打得不好,嫂子与夫人可要手下留情才好。”
于是宇文倩与简浔并两位胡小姐,就由各自长辈的贴身妈妈并各自跟前儿服侍的人簇拥着,浩浩荡荡的去了万松寺后山的杏子林。
杏子林中,密叶翠绿,凉风徐徐,倒比方才在厢房里更凉爽些,再看棵棵杏树上都结满了果子,一个个黄灿灿的垂在枝头,说不出的可爱。
宇文倩心里是知道她们这会儿来杏子林究竟是为了什么的,难免就有些心不在焉,偏简浔与两位胡小姐也知道,也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那胡大公子到底长什么样儿,又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与她们“偶遇”……还是丫头们禁不住杏子的诱惑,都就近采摘起来,才渐渐也引起了她们的兴致,跟着采起果子来。
正热闹之际,胡三小姐忽然“惊喜”的叫起来:“大哥,你不是在前面与大师们下棋们,怎么会来了这里,难道是寻我们来了?”
简浔忙循声望了过去,就看见了逆光而站,身材修长,五官俊美,一身书卷气的胡大公子,单看外表,倒是配得上宇文倩了,当下也顾不得吐槽胡三小姐的“惊喜”也未免太假了,立刻与早转过了身去,脸红成了红布的宇文倩低声道:“未来姐夫果然一表人才,难怪是国子监内唯一能与平表哥齐名的人物呢!”
胡大公子已笑着在与胡三小姐说话儿了:“我并不是特意来寻你们的,而是听说这后面有片杏子林颇凉爽,正好闲着无事,所以来瞧瞧,你们做什么,摘杏子吗,要不要我帮你们?”
长相气度比平隽略逊一筹,声音却比平隽的好听了不知道多少倍,简浔不免又添了几分好感,不由分说将宇文倩掰转了过来,笑向胡三小姐道:“这位公子便是三小姐的兄长,在国子监与我平家表哥齐名的胡大公子了吗?真是久仰大名。”
胡大公子一听这话,便约莫猜到简浔的身份了,自然也明白宇文倩才是自己可能的未来妻子了,忙壮着胆子飞快看了一眼,脸立时也成了红布……早听说睿郡王府的惠安县主漂亮了,没想到漂亮到这个地步,若自己能有幸娶她,这辈子可就真是完美无缺了。
胡四小姐见自家大哥只看了惠安县主一眼,便呆住了,哪还有半分素日的从容与沉稳,急得只差跺脚,大哥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见色起心的登徒子好吗?因忙笑道:“大哥来得正好,好些高点的杏子我们都摘不到。”
胡大公子这才回过神来,忙略显狼狈的应了一声“好”,上前帮着大家摘起杏子来。
简浔有心让宇文倩单独与胡大公子说上几句话儿,二人光凭着远远的见一面,便把亲事定下来,也未免太草率了些,最好还是能彼此初步的了解一下。
是以待胡大公子摘了会儿杏子后,便有意将胡三小姐胡四小姐带到了一边,连下人们也一并带走了,只留了几个老嬷嬷远远的看着,以免回头亲事万一不成了,给人留话柄。
好在胡大公子显然不是书呆子,见有了机会,便立刻隔着一段距离,与宇文倩说起话儿来,简浔远远看着,不由松了一口气,她对这位姐夫倒是挺满意,就是不知道回头宇文修回来后,满意不满意?
“什么人!站住!”墙外忽然传来一声厉喝,让简浔猛地回过神来。
就见不远处靠墙的一棵大树正剧烈的晃动,然后随着“哎哟”一声惨叫,“啪”的一声从上面重重落了个人下来,随即又是“啪”的一声,又落了个人下来。
所有人都是唬得不轻,不过几个婆子立即便反应了过来,忙挡到了三位小姐的前面,警觉的盯着地上呲牙咧嘴的人:“你们是什么人,今儿万松寺因为我们主子来上香吃斋菜,可是特意封了山门,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来的,你们若是识相的,就立即离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简浔本能的顺着婆子们身体之间的缝隙望去,目光落在第一个人身上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出身应当差不了,也不知有正门不走,偏翻墙进寺里来是为了什么?
待目光落到第二个人脸上时,简浔却赫然呆住了,皇上,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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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回 庄王 隐忧
简浔如坠冰窟,满脑子瞬间只剩下前世自己临死前皇上的狠毒和绝情,还有他对她进行鞭尸时的疯狂与歇斯底里……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可以不恨他,可以他走他的阳关道,自己过自己的独木桥,不去尝试着报复他,反正再过几年,他就会被宇文修活活饿死,也等于是为她报了仇,而她自己则可以到哪哪儿都横着走,日子不知道多潇洒恣意,实在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之人陌生而又熟悉的脸,看着他一如既往玩世不恭的笑容,简浔才发现,自己原本根本做不到不恨他,事实上,她真的很想立刻冲上去,把他那张可恶的脸打个稀巴烂好吗!
冷不防墙外传来带着哭腔的嚎叫声:“爷,主子……您没事儿罢……回去后太、夫人一定会打死奴才的……”
随即是另一个嬉笑声:“你别急着哭啊,这墙一点不高,树也一点不高,我们爷早爬过不止一次了,从来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倒是快点爬啊,不然我先进去了,待会儿和尚们撵过来,抓住了你,你才真只有哭死的份儿了!”
听得里面正被一群人满眼戒备望着的两人是又尴尬又恼火,那个简浔不认识的男子因忍不住向外怒骂道:“你们嚎什么嚎,爷们好着呢,你们不许进来,就在外面等着!”
说完尽量站直身子,声音也轻了下去,对着被婆子丫头们包围在中间的胡三小姐和胡四小姐咧嘴一笑,可估计是抽疼了身上某个部位,原本计划风度翩翩的笑容,一下子变成了呲牙咧嘴:“陈某唐突,冒犯了几位小姐,无礼之处还请几位小姐千万见谅。”
陈某?
太后的娘家平国公府便姓陈,如今这男子又与大邺下一任皇上在一起做在她看来是鸡鸣狗盗,可在他们自己看来,也许是志趣相投不拘小节之事,难道,这男子竟是太后的娘家侄儿不成?难怪她方才觉得对方有几分眼熟,外甥肖舅侄儿肖姑,本就是人之长情。
简浔思忖着,越发皱紧了眉头,并不肯与这陈公子搭话儿。
倒是胡三小姐与胡四小姐见他虽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眼睛也直愣愣毫不掩饰的盯着她们,但目光清亮,并不是让人太反感,因低声与婆子们说道:“瞧他们的样子,应当是好人家的子弟,误闯这里也未必就是有心,且好生送他们出去罢,就不要惊动长辈们了。”
婆子们点头应是,分散开来要上前送二人出去,“二位公子,请罢。”
不想这一散开,却让简浔与胡三小姐胡四小姐彻底暴露在了二人的视线中,胡三小姐胡四小姐不必说,有胡大公子那样的哥哥,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相貌,简浔却比二人更漂亮得多,不然也不会让天然不喜她的睿郡王妃都赞一句与宇文倩站在一起,毫不逊色了。
以致陈公子与皇上,不,如今该称庄王更恰当些,立时都看直了眼。
陈公子因小声与庄王说道:“这位小姐看年纪,应当不是惠安县主,那会是谁家的呢,没道理盛京有这样漂亮的小姐,我却事先连听都没听说过啊……一个素未闻名的小姐都这般漂亮了,惠安县主得多漂亮?我今儿一定要见她一面,否则决不罢休!”
原来庄王因太后的缘故,自小儿便与陈家五公子陈祺要好,两个人但凡凑到一起,便少不得做各种调皮捣蛋,让人头疼不已的事,譬如这会儿,便是陈祺辗转听说了宇文倩今日会到万松寺来上香,一心想看这位“皇室第一美人”长得到底有多美,才会撺掇了因机缘巧合,这么多年下来,愣是一次都没正面见过宇文倩的庄王与自己一道来万松寺,正门进不得,连翻墙也要进来的。
倒是没想到刚翻进来便被人逮了个正着,庄王脑子比陈祺好使些,人也稍稍沉稳些,估摸着今儿他们怕是别想见到惠安县主了,不过能见到眼前的美人儿也算是不虚此行。
因抱拳风度翩翩的笑向三人,其实主要是向简浔道:“舍表弟贪玩儿,听说万松寺后山鲜果不少,小姐们不知道听过一句话‘隔锅的饭才香’没有?舍表弟这会儿就是这个心态,实在不是有心冒犯几位小姐的,敢问小姐们出自哪家?可是随长辈们来寺中上香的?不亲自去向长辈们再陪个不是,在下实在难以心安,还请小姐们能引见一二。”
只要能见到她们的长辈,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家里定也是盛京城内数得上的人家,那她们的长辈便极有可能认识他,届时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又仪表不凡,风度翩翩,就不信美人儿不会动心,只要美人儿动了心,他何愁不能抱得美人归?
庄王倒也不是自个儿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平心而论,他生得还是很俊美的,大邺皇室绵延至今都快三百年了,说句难听的,哪怕开国太祖生得钟馗一般,这么多代下来,皇室也绝对不会再有丑人了,何况他一身的贵气是怎么也遮掩不住,整个人看起来便免不得给人以一种人中龙凤的感觉,要迷惑迷惑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还是易如反掌的。
胡三小姐胡四小姐这会儿便不出意外被他迷惑住了,红着脸不由自主报起家门来:“我们祖父是内阁的胡大学士,今儿我们是随祖母来上香的,公子不必客气,您与令表弟也不是有意的,不过是意外罢了……”
所以长得好看了,做什么都更顺利一些,绝不是女人的专属权利,男人也是一样。
简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过不是针对的胡氏姐妹,而是针对的当初的自己,当初她虽一开始接近庄王的动机不纯,之后却是真为他的温柔与深情动了心的,不然临死前发现他和简沫的双重背叛,也不会恨成那样了,只可惜她醒悟的代价太大了,不死上一次,竟不知道自己到底眼瞎心盲在哪里!
胡氏姐妹话还没说完,庄王已笑着打断了她们:“话虽如此,不去向长辈们当面儿陪个不是,我二人到底难以心安,何况既是胡夫人亲至了,我与胡阁老也算是有半师之谊,那就更得去给胡夫人请个安了,烦请几位小姐带路罢。”
看得简浔再次无声的冷笑起来,如今就知道变着法儿的勾引无知少女了,难怪过几年会后宫佳丽三千,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着仓里呢,他这样的行为,说得好听是风流多情,事实上,这样的人恰是最绝情的,她前世不就用血淋淋的教训,来证明了这个事实吗?
只可惜她与胡三小姐胡四小姐才第一次见面,不好交浅言深,只能看着她们被迷惑,被牵着鼻子走了:“公子与我们祖父有半师之谊?那的确算不得外人了,只是……”
所幸这时候,胡大公子终于闻声过来了,有他与庄王陈祺周旋,自然轮不到胡三小姐胡四小姐了,简浔因趁机说道:“我们寻倩姐姐去罢,省得她不明情况,白白担心。”
胡三小姐胡四小姐闻言,心里虽舍不得离开,却也知道她们再留下的确不妥,只得与简浔一道,去了后面寻宇文倩。
宇文倩方才与胡大公子说了一会儿话后,对他的印象越发的好,正是粉面含春,满心羞喜之时,瞧得简浔脸色不好,这才渐渐冷静了下来,上前关切的低声问道:“浔妹妹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简浔不欲宇文倩担心,何况她心里的恼怒与恨意也的确无法宣诸于口,只能强笑道:“我没事儿,只是觉得有些累了,倩姐姐别担心。”
说得胡三小姐与胡四小姐讪讪的,以为简浔是在不高兴她们方才的不妥,说来她们方才的确有些过了,怎么能对两个擅自翻墙,还冒犯她们的登徒子那般客气呢,倒像是一辈子没见过男人般,所以见了个略平头正脸些的,便什么都忘了……一时又羞又愧,都默默的低下了头去。
宇文倩见状,满心的疑问也不好再问出口了,只笑道:“浔妹妹既累了,想来两位胡妹妹也是一样,我看我们就先回去罢,长辈们还等着吃我们摘的新鲜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