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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是该歇息的时刻了。锦毓兀自坐在椅子上,愣愣地望着跳动的烛花出神,好像下一秒将军便会推开闭合的大门犹自朝自己笑着。
可是等啊等啊,大门依旧紧紧闭着,静悄悄的。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一定是将军回来了,她激动地站起身来。
没想到来人是画眉。锦毓脸上顿时出现失望之情。
画眉心有不忍,却又不得不说,她轻轻说道,“夫人,方才姑爷让身边的青豹来传话,说公务繁忙,今夜就宿在书房了,让夫人不必等了,早点安歇。”
画眉说完,便偷偷观察她家夫人的神色。没想带她面色如常,淡淡说道,“如此,便伺候我更衣吧。”
放下层层叠叠的帷幔,侍女们垂手而退,若大的屋子里便只有锦毓一人。虽然帷幔将自己包裹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但林锦毓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丝孤单。
早就习惯了身边那人的绵长呼吸和有力的臂膀,如今骤然失去了这些,突然有些不习惯了。
可即便是这样,锦毓也没有后悔今晚和沈睿之说的那席话,自己心中时时有警钟敲响,不能因为一时的欢愉而忘却了今后,有些事索性趁早说个明白,也省得日后理不清剪还乱。
这夜同样孤枕难眠的,还有睡在书房榻上的沈睿之。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办,将军生气了
后果很严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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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茸虫草
第二日寅时,折腾一宿的沈睿之穿戴上整整齐齐的官服,上朝去了。
朝堂之上,一片肃穆,文武百官皆按品秩一一站好,尽显天家威严。
年轻的帝王身着明黄色龙袍,胸前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似有飞龙即将腾空跃起,迎风而去。
他的脸庞隐在冕旈之后,使臣子们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一份塘报带着怒气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大臣们不明就里,面面相觑,慌忙跪下来。
余光中,只瞟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端庄沉稳的皇上此刻面前的玉珠正不断晃荡,似是生了不小的怒气。
沉默良久,上首才传来圣上不怒自威的声音,“我泱泱大国一向知礼爱人,子民们皆爱好和平,不愿滋生事端。实在是夷夏小国,弹丸之地,却妄想蚍蜉撼树,屡屡侵犯我西北边境,致使我□□关河不宁,黎庶不安。
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朕本不愿以强攻弱,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不得不给点颜色瞧瞧。朕有意则一员猛将,协同镇守西北边疆的军士,收复夷夏小国,扩充我大宋版图。
众位爱卿,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
堂下顿时响起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唯有沈睿之巍然不动,眼眸深深,面容沉静如水。
“陛下。”说话的是凤鸾台平章事方德儒,“老臣举荐沈大将军,沈将军少年有成,有勇有谋,几年前便收复南蛮赤金国,立下汗马功劳,又是陛下亲封的一等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理应委以重任。”
“皇上,臣也举荐沈将军。”观文殿大学士陈厚载经过深思熟虑也请奏道,“沈家是京城有名的将门世家,祖上三代皆是我朝赫赫有名的将军,试观朝堂之上,有哪位将军可以与沈大将军相比肩?”
这二人一开口,基本上就奠定了朝堂局势。大臣们纷纷点头,开口附和。
只有沈睿之,依旧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内心一片平静,无喜也无悲。
“沈爱卿,你怎么看?”君王撩开面前的冕珠,不动声色地问道。
沈睿之叩首道,“但凭圣上吩咐,臣绝不辱使命,定当救国家于危难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一时间君心大悦。
“好,好!”圣上一边拊掌称赞,一面宣旨,“朕就封你为西北道行军大总管,总管天下兵马,不日启程,加赐便宜行事之权。圣旨即刻下达。”
早朝结束,不时有熟悉的官员近身祝贺,皆被沈睿之淡淡一笑给敷衍了过去。
此去西北,最快也需半年之久,将锦毓留在沈家,正好给了虎视眈眈的孟氏机会,自己实在放心不下,可若是将她带在身边,行军打仗带着女眷,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唉,自己为那妮子操碎了心,她倒好,非但不能让自己舒心,还处处使自己气到吐血。
这世道!他越想越愤愤不平,越想越无奈。
怀着这样的心情回到书房,刚坐定,就听门口守卫的青云来回报,说是珍珠明月二位姑娘想见将军,正在门口等候。
沈睿之眼微微眯起,这才想起他今早临走前吩咐下人们解除对她二人的惩罚,允她们再次回到萃梨居。
刚想挥手让青云请她们回去,突地又想起什么。胧香院那位昨晚不是如此的不在乎吗,他倒要看看她是否真的这么大度,不争不抢甘愿将自己推给别人。
这般想着,他勾唇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请她们进来。”
青云已经做好婉拒她们的准备,没提防主子会这样说,一时有些懵。好在他是个识大体的,只稍稍一愣便收敛了神情,出门去了。
珍珠明月刚进沈府时日日来书房,盼着见沈睿之一面,皆被无情地告知将军公务正忙不见客。今儿不过是来碰碰运气,心里晓得将军是不会见自己。
没想到侍卫出来却对自己说“将军请二位姑娘进去”,一时间心花怒放,又暗自埋怨自己为何今日不穿得漂亮些,搽得香一些,也好比旁边的更出众。
沈睿之在房中隔了老远便闻见一阵香风弥漫,然后便是环珮相互碰撞发出的叮咚声。转眼间,两个香包便行至近前,两人手中各提了一个食盒,朝他盈盈行礼。
环绕四周的脂粉香气熏得沈睿之有些头疼,光鲜的衣料在素淡的书房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沈睿之有些心烦的蹙蹙眉,淡淡说道,“起来吧,这般匆匆忙忙的,可是有什么事?”
珍珠展开最美的笑容,调整音色正要开口,却被旁边的明月抢了先,只得愤恨地看着她,心中一番咒骂。
明月语气诚恳,态度自然,“将军,之前原是妾身冒犯了夫人,实在是罪有应得,只愿长灯古佛忏悔一生。将军今儿不计前嫌,宽宏大量,许妾身重回萃梨居,妾身感激不尽,是以特来谢罪。”
她这话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让人感受到她深深的悔过之意又不会显得矫揉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