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在程瑶回门后没几日,便认真开始为她打算起来,而顾青竹也渐渐焦急,犹豫再三又给沈昙去了信,不同的是,这次他直接在晚上翻墙而入,那气势连颂安见了都吓得倒退几步。
“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沈昙抓着她的手腕,将人按在凳子上,自己则蹲下身,沉声道:“我说的你就不听,却要做这种不知所谓的事儿!”
顾青竹见他火冒三丈的样子,忙温言细语道:“我只觉得这法子不会有太多后顾之忧,到时也就被人说两句,皮不痒肉不痛的,我知晓你肯定不会因为退婚而嫌弃,还怕甚?”
沈昙食指敲打着额头,阖眼儿都快气笑了:“好个皮不痒肉不痛,青竹这是把我当做什么人,眼瞧着自己女人和别人订婚,可以无动于衷?你倒是教教我,怎么个不痛法儿。”
顾青竹搜肠刮肚,拉着他胳膊轻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既然情意相通,总能走到最后的。”
“大丈夫...”沈昙忍了又忍,被这话刺激的站直了身子,半天缓不过来,额头青筋都绷了出来,指着她厉声道:“我沈昙可不当破玩意儿的大丈夫,顾青竹你记好了,这事儿没得商量,你也不用再跟我提第三遍,我爱你护你,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凡事都有底线,知道么?”
知道他会生气,可没想过会如此暴怒。
顾青竹沉默着回收手,自个儿脑子里也乱糟糟一团,两人认识这一年,还从未拌过嘴,也没见过沈昙这副样子。
“如果,如果我坚持呢?”她其实是个十分固执的人,固执想用自己的方法,好让沈昙肩上的担子轻一些,路走的更顺畅些。
即使这份固执,暂时惹怒了沈昙。
沈昙忽然笑起来,目如寒星,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我不介意将上次的话付诸实践,夫妻之实还是太少了,最好连孩子都一并怀上,这样你会不会死心了?”
两人破天荒的不欢而散,沈昙留下句‘早点休息’便又走的不见踪影,留下顾青竹自己在屋里愣神。要说犹豫也不是没有,她心内想着,既然沈昙那么抗拒,自己再一意孤行的话,当真要伤感情了。
又过了两日,商陆登门来送了筐从南边运送入京的樱桃,色泽红艳,口感也是甜中带着略微的酸味儿,顾青竹笑着让颂安接下了,明白沈昙这是在主动示好。
然而促使她彻底下定决心,还是陪同李氏、程瑶往宫中拜见皇后娘娘之后。
这日圣人也去皇后寝宫走了一趟,也不知是否有意,身后还跟着五皇子李晓,在她们临行前,圣人饶有兴趣的问起李氏:“自那次赏荷宴后,也没听说你家七姑娘与赵爱卿家孙子有何进展,若看不上眼,干脆来给朕当儿媳吧!”
皇后听罢这话,脸上笑的不自然,一时间殿中众人各怀心思,顾青竹竟连脚都挪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仙女们意见!
嗯,把细纲这段做了些删减,之前就怕第二次婚约铺垫不够,然后写着写着,刹不住了...
所以这章完了,可以拍拍胸脯说前方高能预警。
至于第二次婚约的原因,现在应该已经挺清晰的,于是乎,让我们的剧情飞速前进罢。
文章长,情节上确实容易把握不住,出现该细的地方不细致,该推剧情时,却总是原地踏步的情况。
欢迎大家多流言批评,看见有崩的现象,提醒我,我来及时调整,非常感谢大家。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回
儿女婚嫁乃天大之喜, 可轮到她,怎的就似那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呢?
顾氏先祖曾有女嫁入皇室,一位荣升了贵妃, 倒是受过当时天子的一段恩宠,可惜后宫三千佳丽,新人换做旧人, 膝下又未曾有过孩子, 便在宫中虚度余生;另一位则嫁与王爷做正妻,地位脸面倒是足了,但府上莺莺燕燕环绕, 日子过得是苦是甜外人却不得而知。
以顾大学士今时今日的地位, 犯不着和皇室有甚姻亲关系, 做那锦上添花的事儿, 是以在顾老爷子和老太君看来,顾青竹哪怕嫁给寒门子弟, 也远远胜于当皇子妃。
李氏从宫中出来倒没说什么, 反而是顾青竹忐忑了两夜,再去给祖母请安时, 提出同意先和赵怀信见见, 至于成不成,待相看后再做打算。
距离赵夫人提亲的日子过了许久,她当初几乎是斩钉截铁的拒了,老太君虽拿顾同山的伤势为借口拖延着,却没料到顾青竹能自己改了主意, 想了想,心下有几分了然,拉着她的手叹道:“傻姑娘,可是因为圣人那句话吓着了?莫要担心,你祖父别的本事没有,但自家孙女儿的婚事还是做的了主!”
顾青竹笑了笑,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您多虑了,青竹知晓您和祖父疼我,必然不会同意圣人说的,原先我考虑的不多,眼下却觉得您说的有道理,赵公子也是百里挑一的优秀,相看下无妨的。”
“真没勉强?”老太君瞧着她,纠着眉头道:“要说赵家这孩子,别的方面还真难挑出短处,只一点儿,连祖母都听说他有些风流名声,他母亲田氏登门时虽没避讳这事儿,说已经管教的挺好,但我这心头仍是不稳当。”
若将话说的太满,祖母片刻后保不准要起疑,于是顾青竹倒把赵怀信的优劣之处一一道来,表示自己没有意气用事,圣人那边有压力没错,但她却不会因此随随便便找人嫁了。
两人足足谈了半个时辰,老太君方才点头应下,派人去赵家送信给田氏,商量着约个日子,让两个孩子私下见见面。
自打赵怀信同良辰馆的苏眉神女传了流言,田氏便歇了泰半心思,以为好好的婚事,让自家那蠢儿子折腾黄了。
可这信到手中一看,居然是柳暗花明!
田氏惊喜万分的吩咐人把赵怀信找回来,近日他均在户部帮忙,报信的仆从也不清楚是何要事,所以赵怀信是清理完手上的活儿才慢悠悠入了家门。
田氏等的早已不耐烦,见他先是横眉冷对的责怪一番,才把顾家的信拍在桌上:“自个儿的事半点不上心!顾家老太太给来信了,同意先见上一面,你这不孝子可要好好表现,再让我发现一星半点儿不好的,让你爹拿棍子敲你。”
户部琐事繁多,他正在汇总此次入京参选皇商的商行资质,分门别类的进行初次筛选,以供上头查看,连日忙碌确实占了不少精力。
赵怀信难掩倦色,闻言仍是微微惊喜了下,径直走过去拿起信浏览一遍,挑眉道:“辛苦母亲再拟封信,便说我这边随时恭候,时间地点请顾家长辈选定。”
田氏瞥他一眼,嗔怪道:“还用的你说?你娘我为了你,这回可是嘴皮子都磨破了。”
“儿子自当努力。”赵怀信笑着道:“定不能辜负娘这一番辛劳。”
顾家的意思便是顾青竹的意思,赵怀信算准了她会顾全大局退让几步,但能这么快的有了松动,着实是意外之喜。不得不说,老国公病逝使得沈昙守孝三年,给了他最大契机。
在赵怀信看来,但凭本事趁虚而入无伤大雅,至于顾青竹和沈昙之间那点情谊,哪里比的过后半生朝朝暮暮的陪伴,只要将人娶进门,假以时日,不怕赢不到她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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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趁早,顾、赵两家商量后,地点定在了城郊仁王寺。
重阳已过,仁王寺香客渐少,平日来这上香的大都提前和寺中住持约定好,中午用上顿素斋,下午不徐不慢的回城。
亲事未定,为了姑娘家名誉,相看这事儿尽量得避人耳目,赵怀信更是提前和住持商谈过,把寺里的一处僻静的禅院定下,用来安排顾家长辈。
顾家娶了新妇,程瑶随婆婆去寺里上香并不奇怪,加之仁王寺里香火鼎盛,传说求子特别灵验,故而家中奴仆,甚至赶车的车夫,都以为是去祈福求子,而顾青竹则是陪客罢了。
一行三人进了寺门,在小沙弥的引导下依次拜过菩萨,才去了禅院,田氏和赵怀信早已在禅房门前等候,见到李氏她们,笑盈盈的上前两步握住李氏的手道:“一路辛苦了,赶紧喝点儿茶水歇歇罢。”
赵怀信摒弃平素那种奢华富贵的公子扮相,今次穿的甚为古朴,月白色斜襟长衫,袖口处由金银线绣着云纹,腰带正中镶着块墨绿色的玉扣,脚蹬黑色短靴,显得身形极为欣长。如此摇身一变,身上那点儿风流公子的味道被遮掩不少,若非知他底细,怕真以为是安静守礼的谦谦君子。
几人落座吃茶,这寺中除了节庆,平时斋饭尽是简单,赵怀信不动声色的换掉茶叶与菜色,看似普通的罗汉斋、菊花豆皮、焖青笋、糯米芝麻饼和荠菜豆腐汤,从原料到烧抄俱是不能再精细。哪怕宫中见识广博的圣人妃子尝上一口,也是赞不绝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