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君凝的严肃吓了一跳,薛辰舌头都打了个结:“万、万沁舒。”
君凝神色复杂地看着墨汣,喃喃道:“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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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沁舒每年都会拜访章华朔在山里的小木屋,然而今年的情况有一点点不同。
君凝看着迎面走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万沁舒,问道:“师叔你来啦,但是你看起来脸色似乎不太好。”
万沁舒摸了摸君凝的脑袋,温柔地笑了笑:“我没事,你师父呢?”
“师父在制药,等会就出来了,师叔我给你把脉看看好不好?我现在基本上也能独当一面了。”君凝领着万沁舒走进屋子坐了下来。
万沁舒拽紧了衣袖不让君凝触碰:“我知道小凝已经很厉害了,你师父整天传信来跟我说关于你的事,总是把你挂在嘴边夸。但是师叔真的没事,小凝难道不相信师叔的医术吗?师叔怎么可能连自己的病都看不好,是不是?”
君凝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不再纠缠万沁舒了。
章华朔过了好一会才出来,结果出来一见到万沁舒,火气就冒上来了:“你这什么鬼样子,是不是又做了些不自量力的事情?”
万沁舒仍旧笑着,没把章华朔的怒火放在心上:“师兄,我们进里屋说好不好?”
“凝儿,你继续做我交代你的任务。”章华朔压着怒气对君凝说道。
君凝正分拣着采集回来的各种草药,只听到房间里突然传来章华朔的暴怒吼声:“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难道不知道你体质有多弱吗?你那浅薄的内力还敢用来救人?你居然敢用自己身体把别人体内的蛊虫引到自己身上!你真是!无药可救!”
君凝吓了一跳,然而好奇心作祟,君凝靠近了里屋的门口,想听的更仔细些。
“师兄,我没事的,那孩子,挺可怜的,我不救她她必死无疑的。”万沁舒的语气仍然缓慢且安心。
“你居然敢跟我说没事?你知不知道,你拖到现在,连我都没办法了!自己医术几斤几两你难道不知道吗?自己身体强壮与否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还敢拿命搭进去?”
章华朔越说越气:“居然还拖到现在才告诉我!你说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气到口不择言,然而话说出口章华朔就后悔了。
万沁舒知道章华朔只是太担心自己而说的狠话,淡淡笑道:“我能活那么久已经是奇迹了,能多救一个无辜的人的性命不是更好吗?”
“所以你是来这跟我做最后的道别的吗?”章华朔讽刺道。
“师兄,我一直乖乖听从你和师父的嘱咐,不告诉外人我会医我懂武,一直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现在我拥有一个家,有爱我的丈夫,有可爱的儿子,我真的很满足。因为师父和你我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章华朔冷声道。
万沁舒继续说道:“我也是偶然得知那孩子的事情的,有人用蛊毒控制年幼的孩子,让孩子们盗窃、杀人,但是中了蛊毒的孩子一般活不过一周,只有她一直活了下来。那天我见那孩子趁别人不注意偷了一个包子吃,想着她可怜便多买了几个送给她吃。”
“我把包子递给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脸色有种病态的感觉,我便给她把了脉,发现她中蛊了,细问才知道这些事情。我取得她信任后,把她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把她体内的蛊毒逼了出来,告诉她你已经解脱了。
“起先她并不信,我就跟她说,蛊毒毒发时间是一周,若是你距离上次毒发时间还没有发作的话,便能信我了。我跟她约好,我们一周见一次。”
章华朔讥讽道:“所以她好了,你却要死了对吧?这不是你不传书告诉我的理由。”
“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蛊毒。”万沁舒云淡风轻地说道,仿佛中蛊的人并不是她。
“然后呢,你现在是要安排身后事吗?”章华朔就是忍不住说出口的讥讽语气。
万沁舒轻轻地握着章华朔的双手:“师兄,那人复姓欧阳,单名烈,这种人不能继续活在世上了。”
章华朔深深地看着万沁舒,没有言语。
“谢谢师兄了,我该回去了,得抓紧时间陪着家人呢。”万沁舒知道章华朔是答应她了,心更加安稳了。
推开房间的门,万沁舒看到傻傻地站在门口的君凝,眼眶和鼻子都红了。
“师叔,我要见不到你了吗?”君凝小心地问着,她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师叔,好喜欢好喜欢,她总会摸着她的脑袋,笑着鼓励她。
万沁舒蹲下身子,揉了揉君凝的脑袋:“师叔永远在你心里。”
万沁舒站了起来,坐在桌子旁,把手臂放在了桌上,对君凝说道:“小凝,你不是要替师叔把脉吗?这是师叔能教你的最后一件事,这是中蛊之人的脉象,以及已无回天之力的病况。”
君凝缓缓走向万沁舒,轻轻把手搭在了万沁舒的脉搏上,感受着万沁舒脉搏的跳动,眼眶里的泪水终究忍不住落了下来。
章华朔亲自把万沁舒送回了家。
过了几天,君凝收到了万沁舒去世的消息。
欧阳烈死了,江湖传出了关于他生前所做的各种恶事,被世人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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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原来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墨汣跪在了地上,空洞的双眼木然地看着前方,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落。
薛辰也被事情的真相震惊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看着君凝发呆。
君凝看着墨汣,除了墨汣的哭声,周围一片沉寂。
这便是师叔拼尽性命也要救下来的人。
第五十六章
“一帖药一日熬两次,另外一张纸写的是药浴的药材,每日我会给你针灸。七日后我会根据你的情况看看需不需要改药方。”君凝写着字,说给眼前的墨汣听,同时也说给一旁的薛辰听。
墨汣沉默着,听完刚才那件事后,嚣张的气焰再也没有燃起来过。
“谢谢君大夫,我们就先回去了。”薛辰起身牵着墨汣的手准备离去,然而墨汣坐在那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