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嘉宝也不耐烦在这种时候耍心眼子,便雷厉风行地安排了起来:“大伯、三叔还有几位哥哥弟弟身上多少有些挂彩,现下府里也出不去,请不来大夫,便让略通医术的丫鬟先处理处理伤口,止了血再说。虽说薛指挥将人绑走了,但保不准府里还藏了一两个,要我说,今晚我们就待在这里,熬也要熬到明日。去拿绷带的便五个人一组一起走,互相警醒些。爹爹他们回来以后家里才算安全,大家先耐着性子等一等。”
崔嘉宝话音刚落,老侯爷便点了头,各家便派了几个人出来一起去取伤药。崔嘉宝则是上前对老侯爷道:“祖父,你年纪长些,只怕熬不住,在这里是委屈你了,好歹靠着稍微眯上一眯。”
老侯爷朝她点点头,道:“你有心了……你哥哥若是回来,便把我叫醒。”
崔嘉宝知道老侯爷这是真熬不住了,便点点头。
见崔嘉宝卖了这个好,底下人心思各异,但眼见着老侯爷眯上眼了,大家的动静也就小了下来。
崇文、崇武年纪小,是跟在长辈后面捡漏的角色,身上倒没什么事,虽说也有两三道割伤,却也比其他人好些。崔嘉宝拉着他们俩到小周氏身边坐下了,小周氏看着她半晌,终是叹了口气。
崔嘉宝知道小周氏心有顾忌,但又选择了包容,连忙讨好地靠在小周氏怀里。一家人挤在一块,硬生生熬了一夜,也不敢睡实。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会猛地惊醒,反复几次,也就熬到天明了。
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崔嘉宝一下坐了起来,挨着她的小周氏被她这么一动作,也迷迷糊糊地醒了。
崔嘉宝朝小周氏轻声道:“是哥哥回来了。”
小周氏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昨儿下半夜崔语堂便回来了,但大厅里早就睡倒一片,便也没将人叫起来回房休息。唯独崔崇安迟迟不归,虽然崔语堂说没事,但见不到人,她们心里便放不下,如今可算是回来了。
崔嘉宝扫了一眼大厅里的人,怕惊动了她们,还是起身出去寻他。
小周氏另一边还靠着崔嘉惠呢,也不知道她昨晚怎么睡的,早上醒来便死死趴在小周氏肩头,此刻还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小周氏也不好动弹,只眼睁睁地看着崔嘉宝跑了出去,跟个猴似的,真是对了属相。
“大哥!”
崔崇安低头,便看见二妹泪眼盈盈地看着他,他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伤。怕她想太多,连忙解释道:“是被流矢擦到了,不妨事,薛师兄说了,不会留疤的。啊对了,我见到薛师兄了!”
崔嘉宝看他颧骨上那一道,虽说在他脸上不显得难看,但到底是破相了,心中急得不得了,赌气想着昨日就不应该让他出去,虽说现在来看那也是最好的选择。
“我见着薛师兄了,昨日家里进了叛兵,险些挡不住了,多亏薛师兄来的及时,三两下便将人捉了。”
崔崇安顿了顿,问:“昨日可有用那枪?”
崔嘉宝摇头,道:“差点便用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崔崇安道:“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没用最好,皇上现在有个风吹草动都经不起。”
崔嘉宝这才想起来问昨晚的事。
“……想来皇上不是一点都没察觉的,京里好几处不显眼的地方都换了新人,昨晚反应的很快……这宫里的防备竟比外面薄弱些,险些就出大事了,听说是宁王为皇上挨了一下子,现在还昏着呢……我碰上了太子,最后跟着太子去救驾,瑞王现在被关在府里,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崔崇安省去了一些不能说的内容,只这三言两语,崔嘉宝已能勾勒出一副惊心动魄的画面,最后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我要开始推皇帝儿子了,推了该推的几个,这本也就完结了,嘻嘻。
存稿箱又狗带了,没按时发对不起大家QAQ
第63章 婚事
瑞王于府中自缢身亡的消息传来时, 崔嘉宝手中筷子一松,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一家人都有些没胃口了。
崔嘉宝想笑一笑,却还是笑不出来。她倒不是对瑞王有什么同情之心,事实上瑞王的倒台对崔家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昨晚这一场本就让她生了敬畏之心,尽早这个或真或假的自缢更是让崔嘉宝感慨上位者的杀伐果断。
“外面是怎么说的?”
“都说瑞王起了谋逆之心, 是不忠不孝之徒, 如今畏罪自杀。”
崔嘉宝轻叹,道:“这话原也没错, 只是这风向把的也太快了, 怕是谁在里面推了一把, 圣上心里只怕更难受了。”
崔崇安道:“你怀疑睿王在里面推了一把?”
崔嘉宝摇摇头,道:“瑞王怎么好端端突然就反了?这些日子虽……但这个度一直把握的很好, 没有逼到这份上,一定要有其他事情。联系起昨天晚上和今日的情形,只怕是有人在里面推波助澜,诱导他走了极端, 又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崔崇安心思一转,道:“莫不是宁王?或者是宁王背后的太子?”
宁王纯洁无辜的眼睛在崔嘉宝脑海里一转, 她道:“我也不确定,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若真是个谨慎的人,昨晚应当是做不出太挑眼的事的。”
宁王昨晚为皇上挡了一下,这事可是全京城都知道。
崔崇安算一算, 也只剩下两位平时不怎么显眼的皇子了,淑妃所出的景王和庄妃所出的泰王。
崔嘉宝又想到了别处去,问道:“可有说如何处置威远公府和神武侯府?”
威远公府是萧贵妃的娘家,神武侯府也算旗帜鲜明的瑞王党,昨晚京中调了那么多叛兵,和这两家是脱不开的联系。
崔崇安神色一黯,道:“昨晚便将人都囚起来了,听说男子问斩,女子流放,萧贵妃先前悬梁自尽,就是想给瑞王和威远公府留得一线生机,可最后还是这个结果。”
他们和这两家其实没有多大交情,但到底是勋贵圈子里的,多少见过几面。不是什么爱到心上的知己,也不是什么恨到骨子里的仇敌,想想那些鲜衣怒马的少年公子就要成为无头孤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小姐也不知能不能或者到达流放之地,他们心里到底有些物伤其类。
而这件事最让崔嘉宝害怕的,是瑞王的突然起兵,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提前料到了,也没有人听到一点风声。若是再来一次,他们还能确保不被牵扯进去吗?而以她现在的身份,到底是有很多不方便做的事情,很难做到未雨绸缪。
想来想去,也只能安慰自己,瑞王的事情一出,京中要过上一阵风声鹤唳的日子,那些有点野心的皇子也会安分下来,闭上门过一段清闲日子。
见兄妹俩都不说话了,小周氏反倒开口提了另一件事,却是冲崔语堂去的。
“我们该把嘉惠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崔嘉宝一愣,朝崔嘉惠看去,见崔嘉惠并无惊讶,只是慢慢低下了头,红晕都要漫到耳根。
小周氏看了崔嘉惠一眼,心里也颇为惊奇。这些年她说不管崔嘉惠,却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插手,吃穿用度上毫不亏待,大事上也都把着关,只不像对崔嘉宝一样事事抓着。不知什么时候起,崔嘉惠也叫她一声娘,平素不会太过亲昵,却也没给她难看过。真让她惊讶的,却是崔嘉惠会来找她商量亲事。
儿女婚事上,她和崔语堂早就达成了共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儿女的意愿。崔嘉惠既然有心仪的人选,他们就要为她探探虚实。
这么多年下来,温瑜之算是崔府的半个子侄辈,夫妻俩对他的人品和才学都极为满意,虽说家境清贫些,可如今也是正经入了翰林院的人,前途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