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袁训直接驳斥:“我们是来洗澡的!你们跟来了,都得洗过才能离开!”
小王爷闪住舌头模样:“什么跟什么…。客栈里没热水吗?”又无声仰面大笑,慢腾腾道:“我知道了,嫌澡盆不好。”
那一丝不挂的澡盆,上面全是一丝不挂的人,办着一丝不挂的事…。小王爷又眼神很“美妙”。
“你!要洗三遍!牙擦三遍!香脂涂三遍!”袁训面色沉沉。
小王爷愣住,随即叫道:“我比你干净!你怎么敢嫌弃我?”
“不然别见我女儿!”袁将军杀人般的眼光在房中诸人面上一一扫过:“想见我女儿,就得这样办。把你们的杀气匪气脏气俗气全洗干净!我检查。”
小王爷张大嘴原地不动。
都呆住。
见你女儿还要洗澡擦牙涂香脂,要不要再斋戒几天?
沈渭恰好说出来,对着萧观皱紧眉头:“您!从现在开始吃素,肠子也清清!”
“凭什么欺负我!”萧观愤怒质问。
袁训狠狠道:“退亲!咱们退亲!”
眼光天雷动地火般相撞上,袁训毫不让步,跟块无缝铁板似的找不到松动的地方,萧观就弱下来。
他并不是真的想退亲,不过就是想欺负欺负人。袁训寸步不让,萧观也就没辙。想到孩子还没有见到,要是退亲,自己还不后悔吗?
面对袁训的凶相,脸往旁边一扭,我没听见我听不见。再找出几分面子回来:“哼!洗澡就洗澡!”
袁训沈渭押着他们全去洗过,都把绘春宫的盆用上,小王爷出门时捉奸踌躇满志,回来时容光焕发,洗三遍,皮都快搓掉一层,大家干干净净而回。第二天袁训又检查盔甲检查马靴子,马鞍子都检查一遍,才许动身往家回。
宝珠早早起来,也正交待那好看的女儿。
……
没几天就要过年,家里摆设全换的崭崭新。香姐儿自己挑的坐榻上,在大红银丝牡丹团花上玩着,她身穿粉红色小袄,同色小棉裤,小小年纪就笑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当母亲的深为骄傲,也颇为头疼。
生下这么得意的孩子,多希望她得能父亲喜欢。现在倒好,不是父亲不喜欢她,是她不肯喜欢父亲。
袁训要是不喜欢宝珠的孩子,宝珠该有多难过。这心思早在有加寿以前有过,不知道生男还是生女,怕袁训第一个只想要男孩子。
心中有他,也就愿意以他喜好为喜好,这与失去自尊无关。
有加寿以后,见到祖母疼,姑母爱,姑祖母更是接去身边不放回,宝珠就再不为生男生女发愁,不管生男还是生女,不管有没有亲家候着,祖母先喜欢,姑祖母爱若珍宝。
一个担心下去,万万没想到还有第二个担心上来。
当女儿的居然挑父亲?
这要是大几岁,打她骂她都行。香姐儿却才一周出去。就是说道理都听不懂,但还非说不可。
“乖宝贝儿,”宝珠柔声。
香姐儿咧小嘴儿笑,小眼神儿把母亲身上衣裳看过,见颜色对胃口,才点下小脑袋,再就继续低头玩她的。
“父亲要回来了,知道不知道?”
香姐儿眸子圆睁,璀璨似世上黑宝石光彩尽数聚集于此,软软地又道:“风流倜傥的父亲,”宝珠顿时有气无力。
纠正她:“风流倜傥不能说父亲,”那是浪荡子才是。
香姐儿见她神色不对,疑惑地换个词,快快乐乐地:“一表人才的父亲,”见母亲笑容加深,香姐儿更是开心,顺嘴就出来:“我要一表人才的父亲,”
自己露着小白牙笑,宝珠又垂下头,让女儿打败。“教了你好些天,怎么还是只要一表人才的父亲呢?父亲就是父亲,不管是什么样儿都要亲香啊。”
宝珠本不是啰嗦的人,这就对着香姐儿牙痒痒的,絮絮叨叨怀上一点儿恨。你这孩子不要父亲,父亲也不要疼你,长大了你知道了,只怕你要哭。
抚腮无奈,袁夫人走出来,后面跟着福姐儿的小木床,见到就明白,劝道:“由她大大也就好了,”
招呼宝珠来看福姐儿,当祖母的爱之不尽:“我们这个讨父亲喜欢,这个见人就要笑。”宝珠走过去,福姐儿见到她,果然有了笑容。
宝珠由衷的道:“这个是好孩子,”榻上的“不好孩子”也听不懂,全不在意,继续玩得很开心,格格有笑声。
宝珠丢下她,又去寻袁训瑜和袁怀璞交待一回。这是城里宅子大,袁夫人一个孙子也舍不得丢下,福姐儿睡在小床上,香姐儿跟着她睡,小小子们在对间,房间分开,免得半夜里抽空子打架。
宝珠过去的时候,袁怀瑜蹶着小屁股对梁头,地上摆着木刀木剑木棍在摆弄。宝珠怎么看儿子也不像拿这些迎接袁训,蹲下来笑盈盈请教:“瑜哥儿,你这是送父亲的吗?”
“不是,”袁怀瑜漫不经心:“跟父亲打架用的。”
隔壁袁怀璞也一样,摆弄着他的小弹弓,因他小怕误伤到人,只有弹弓没有弹子儿,也瞄着几上对瓶打个不停,见母亲过来含笑:“璞哥儿,你这是给父亲玩的?”
“不是,”袁怀璞满不在乎:“打父亲用的。”
宝珠灰溜溜,在孩子们身上碰尽钉子般出房门,有一时满忧伤自己后面生的这个个不讨喜模样,再想到这讨喜模样是家里缺孩子,惯成这种,也就无处指责。
好在还有福姐儿,好在还有加寿,加寿多喜欢父亲不是,已经会写信来,按上几个手指,盖上她的小小金印章,权作思念发来,现在宝珠怀里。
按一按信,宝珠有了底气,迎接表凶的虽然是几个不好孩子,不是不要他的,就是要打他的,但还有想念他的好孩子不是?
当妻子的面上重生光辉,还是有拿得出手的小人儿,暂把香姐儿会袁训的担心放下,自去理家务。
白雪飘飘直到午后,看窗外雪花如飞花,席卷得天地也凌乱,有一个人神采弈弈走来。
他生得虎背熊腰,正拔个头儿的年纪去往军中,有段日子不见,又魁梧不少。五官不算清秀,也是端端正正算中看。
盔甲上落雪,素装裹衬出亮眼睛。天地肃杀本就含威风,但和他手按的腰刀相比,竟然是他更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