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玲珑不去,加寿姐姐面前帮着守岁就少一个,小妹妹们也少一个玩的。说不好费玲珑相当于胖孩子,还是相当于小碗,但就是相当于孔小青,也多个说话的人。
取出大红绣花鸟的荷包,韩正经呈到费老爷面前:“我会对她好的,但不出去可不行。我特意送这个给她押岁,再来接她守岁。明儿一早送回来。”
费老爷和费夫人满心有了欢喜,费夫人走出屏风,接过荷包见针指精致,笑道:“哪儿买的。”
“是我祖母帮我绣的,过年给玲珑钱。”
费夫人喜出望外:“那多谢你的祖母,”打开来见两个金银锞子,宫式的永远带着高人一等人,费夫人又是外省进京没半年,以前没见过的有新鲜稀奇劲儿。
眉开眼笑道:“回去对你家长辈们道谢,让他们破费不好意思。”
“这是我的私房,是我给玲珑备下的。长辈给她备的,要等去我家吃年酒的时候给。”
“哟,”费夫人刮目相看,反而话也说不好。费老爷呵呵乐着,让人带小姑娘出来。
费玲珑到了,见到韩正经已认得,小眉头一皱就要避开。韩正经把荷包塞她手里,诚恳地道:“给你的。”
费玲珑先是又欢喜了,但随后脑海里没忘记。小手抓着荷包眼神儿左右瞟:“给小妹妹的是不是,全要给小妹妹…。”
她的父母也听到,何况是站在她面前的韩正经。韩正经又一回局促不安,蹲下来把荷包打开,金银锞子再次塞到费玲珑手上,涨红脸儿道:“给你的,我的私房,这是给你的过年钱。”
“给我的?”费玲珑不敢相信,黑眼睛因惊异看上去更大更漂亮。
韩正经把她小手攥起来:“给你的,只给你的,不给别人。”
费老爷和夫人笑容加深,而费玲珑慢慢的有了欢欢喜喜,把收藏的好,颜色跟新制出来的金银锞子看上一看,笑靥如花道谢:“谢谢哥哥,这是给我的。”
她欢快的送到父母面前:“这是给我的呢,给我……”
第七百八十章,新年理旧话
小姑娘的嗓音里透着喜悦,听着的韩正经小心眼儿里可就不是滋味儿。他眼前闪过哥哥姐姐们可没有人这样对待他,又刚刚让准岳父“提点”一回,站不住的他对费玲珑走去。
费老爷夫妻正柔声告诉女儿:“哥哥带你去玩耍,你乖乖的啊。”以前会说的是“你乖乖的听他话”,自从奶妈回过说过以后,想想也是,玲珑还小,就是长大成年,也应该有自己的主见,乖乖的听别人的话不妥当。就改成这句。
韩正经听不出来,他走过来是个赔不是的神情,打开自己佩的荷包给费玲珑看里面的碎银子:“这里还有钱,跟我出门儿去要吃要喝,我买给你。”
费夫人还没有完全了解韩正经在袁家受到的待遇,也是出门儿也好,在家也好,要吃要喝全不用费心。听到这一句话,费夫人感动上来,微微湿了眼圈的她握着女儿小手,送到韩正经手上,嗓音也有几分颤抖:“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会说打动人心的话,说到可要做到才好。”
韩正经用力点点头,对费玲珑看去,准备带她离开。就见到小姑娘仰起果子般细嫩的面庞,黑眼睛里盈盈,不认识般的把他重新打量着。
六岁的孩子是不会有打量人的心思,但本能的发现这位哥哥大不一样,费玲珑盯着看得很认真。
低头,又看韩正经刚亮过银子的荷包,她知道那亮晶晶的可以换喜欢的好东西。
韩正经见她不走,以为她不相信,又拍自己胸口:“放心吧,我说过的话我一定做到。”
费夫人放下心,进去让奶妈送小姑娘的衣裳等东西过来,见奶妈在屏风后面站着,面上带着稀罕。
“我觉得他以后不会再欺负玲珑了,你看呢?”费夫人笑着问她。
奶妈双手合十:“都像今儿这样子,那就再好不过。”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放松警惕,费夫人低声道:“还是多看着些,老爷不让我跟去,只能全交给你,说实在的,虽是通过亲戚间认得的,可就是自己亲戚的孩子也有不靠谱的。再多看着些。”
在这一点儿上,奶妈是亲身跟着的人,她又有自己的见解,。悄笑道:“说起来除去韩世子以外,别的姑娘们小爷全是得体的。跟着她们玩,很是照顾小姑娘,倒不用担心。”
费夫人点一点头,打发她送女儿出去,又跟去两个丫头和两个家人。自然的送去门上,回房后,费夫人又一回按捺不住和费老爷说这件事情。
……
“咱们家里虽没有大富贵,守着祖业也过得丰足。你名士惯了的,自丁忧后就不肯出去做官。都说你闲云野鹤自由自在,族中又有大通长辈在京中有些体面。你爱当官就当官,不当官也无人敢欺负咱们。好好的进京来就为女儿相中亲事,不可能为官,也不会为财。你实话对我说了吧,这亲事莫不是进京前就相中,特特进的京。”
费老爷还不肯对她实说,并非信不过张大学士,而是进京前他也没闹清楚韩家和忠毅侯的关系。长辈费大通对他说亲事有保证,带女儿进京来相看。丑话说在前面,人家相不中,人家不答应。你们相不中,你们也不答应。
费大通不会委屈自己家人到摊开来给韩家相,随便你任意挑拣的地步。张大学士是忠勇王也不放在眼里的人,何况是文章侯。他赏识韩正经,主要心思为巩固他在太子面前的权威。都给自己留的有余地。
虽然对文章侯说的话是:“你相不中,可以不答应。”但费家真的不答应,也可以实话实说。韩世拓不至于糊涂到有这么一句话,就人情世故上全然不通。你可以相不中人家,人家也可以相不中你。至多,费大通再弄几个给他相看,张大学士再弄几个给他相看罢了。
这门亲事是双方大人为一定原因促成,并不是由相看促成。但话又说回来,相看对费家夫妻这里占一定的成分。
见面是在书社,不管是文章侯的仪表,还是小世子的气度,都让费老爷满意。
韩世拓本就生得好,改邪归正后也算得上朝中一位美男子。韩正经就更不差。
而他们的家世,费老爷进京前,由信中看的并不明白。进京后,由张大学士亲自对他说了说。费大通是大学士门生,费家对大学士俱是久仰的心,费老爷虽对福王余孽有犹豫,但全族一心,又是事先见过韩正经的小模样,有一见倾心之感,他可以把福王的话暂时抛开。
因双方话说的有余地,定亲并不在眼前。费老爷就不肯对妻子明说,一是怕她担心福王余孽,二是他自己担心袁家滔天权势。
有人在这里又要问了,身为母亲,当丈夫的相中女婿,真不称职,怎么几个月还没打听到韩家的背景。这话要又说出来才叫奇怪。别说本朝女眷奉行二门不迈,就是后世现代,这样的父母也随处可见。以当地名流而打听不全权势之家,也随处可见。挑起一点线头,批驳不了全局。
费老爷影影绰绰的弄到一些有关袁家的消息,不由他忧愁袁家相不中他家。韩家亲事关袁家什么事儿?韩正经养在袁家京中的人大多知道。
又有人要问,京中大多数的人都知道,费夫人居然不知道?难道不能上街抓起一个一问就明,不合理不合理。好似也不是上街抓个人就能问明白。
而在后世一个叫现代的地方来说,这种相信丈夫而不闻不问,或本身性格不闻不问的人,或者来往的有人,或者七七八八的原因也没问,问歪了,问也不明的人,也不稀奇。
而费老爷还要私下打听袁家,是他从费大通嘴里听到的如下那种:“忠毅侯,太后侄子,曾当过大将军,现任兵部尚书。与韩家是连襟。奉送妻子祖母老太太,老太太疼爱曾孙,一一养在房中。”
跟履历几无区别。费大通倒不是隐瞒,而不是半天一天能懂,有些袁家的事或心情,费大通也看不穿。
另外打听,与亲戚间的信任没有关系。也或许是个验证。但多听几家总是对女儿负责。越听,费老爷越糊涂。他曾问过费大通袁柳的矛盾,费大通倒尽心解释,问题是别人的矛盾一万人看出来一万个样子,费老爷就更糊涂,就自己再去打听,然后依然很糊涂。
稀里糊涂中的结论,担心韩家反而瞧不上他。这就是奶妈对他说韩正经的行为,对任何一家心里有孩子的人来说,都是不恰当的,而费老爷一直没有理会的原因。
在他的内心里,懂行的消息由费大通处来,但费大通没办法做到完整,费大通的消息加上他自己的见解太多。不懂行的消息由外面来。造成脑海里跌跌撞撞,一会儿想着小正经一板一眼不错,一会儿想着袁家未必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