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她一边便露出坏坏的笑容,有些古灵精怪的模样。
“也许是……我大哥舍不得你。”苏子衿意味深长的瞧了眼喜乐,倒是存了心思想探出个所以然来。
一听苏子衿提起苏墨,喜乐便不由挪开视线,不自然道:“哎呀,你瞎说什么呢,我和苏兄只是单纯的酒友关系而已,什么舍不舍得的……”
说着,喜乐不自在的哼了哼小曲,看起来很是心虚。
瞧着她这般模样,苏子衿心下便明白,喜乐和苏墨果然是在幻境中发生了点什么,否则依着喜乐这般大大咧咧的性子,很难表现的如此‘敏感’。
“我也没有说你们关系不单纯,”苏子衿抿唇笑道:“喜乐,你这么着急的解释做什么?”
微微弯唇,苏子衿桃花眸子有幽深之色若隐若现。
“我着急?没有呀,我没有着急呀!”喜乐哈哈一笑,拍了拍苏子衿的肩膀,笑嘻嘻的,故作无事,道:“苏子衿,你可能是想多了。”
瞧着喜乐那不自在的打着哈哈的模样,苏子衿忍俊不禁,忽然直接的便问道:“喜乐,你莫不是欢喜我大哥罢?”
这话一出,喜乐的脸色便立即涨的通红,就见她瞪着眼睛,摆手道:“怎么可能?我和苏兄只是酒友关系,我怎么可能对他有意?”
越是说,喜乐便越是忍不住道:“苏兄虽说什么都不错,但那木讷的性子,我可是吃不消啊!”
说到最后,喜乐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惊喜道:“诶,苏子衿……对嘛,我怎么可能喜欢苏兄?哈哈,我又不喜欢苏兄,瞎紧张什么?就算那是不小心好了,有什么大不小?哈哈哈!”
苏子衿闻言,不由一愣,倒是对喜乐这般模样,很是不解。可喜乐却是开心的不行,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一般,瞧得苏子衿有些无奈。
叹了口气,苏子衿才问道:“喜乐,你如今是要去疆南?”
若是再问她是否对苏墨有意,显然得到的答案只会是否认,且见喜乐这个样子,也确实很是坦荡,就连方才那一丝丝的忸怩,现下也消失无踪了,如此……便是她,也无能为力套出什么话了。
“说不准呀……”喜乐摸了摸下巴,故作沉吟道:“我这些年跑来跑去,疆南都城也是玩腻了……有可能中途若是遇着什么新鲜的地方,就会与墨白他们分道扬镳!”
喜乐的话,苏子衿倒是没有怀疑,大概她这性子确实是随了闻人牙。这不,前两日闻人牙便又云游去了,丢下喜乐时的潇洒,直直让百里奚好一阵惊叹。
而喜乐呢,想来也是一般无二,她无拘无束惯了,有时候兴致来了,便会四处乱跑……也委实是洒脱。
见苏子衿笑着,喜乐便豪气的拍了拍她的胳膊,笑眯眯道:“你若是想了,可以来找我啊,我带你玩乐,你管我喝酒,如何?”
找她?苏子衿眸光一顿,显然有些心动。
早些年的时候,她便想过要游戏江湖,就好像她从前说的那般,开一家酒馆,腻味了便四处游走。而这几年下来,因着要复仇的事情,她隐忍至厮,安静至厮,几乎有些忘记那种张扬肆然的日子。
现下楼霄死了、孟瑶死了,那些党羽也一并落了网,就连楼宁玉,也如她所愿登基成了新帝,正井井有条的处置着国家大事……她心中却没有想象的那样痛快。
若是当真能够找回当年的那种感觉……是不是会有另一番心悦呢?
就在苏子衿为之恍惚之际,就听不远处,有少年调侃声音响起:“小心被她家世子爷给逮着,非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寻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墨白和南洛,踱步靠近。而方才的那话,也显然是南洛所说。
一瞧见南洛,喜乐便冷哼一声,捏了捏小手,恶狠狠道:“娘娘腔,你上次的帐老娘都没跟你算呢,怎么又不知死活,凑过来讨打了!”
先前闻人牙在的时候,南洛作死要‘告状’,言语之间,只说她和苏墨暧昧的意思,若不是这两日她只顾着躲开苏墨,早就将南洛痛扁一顿了!
一边说,喜乐一边朝着南洛的方向走了过去,吓得南洛咽了口唾沫,一边往后跑着,一边骂道:“去你大爷的,喜乐,你这凶巴巴的模样,以后是嫁不出去的!”
“娘娘腔,你特么是真的找抽!”喜乐见此,自然是不可能放过他的,于是她脚下一动,便跟了上去,一副势必要揍死南洛的凶悍模样。
南洛和喜乐离开之后,墨白便已然走到了苏子衿的面前。
“国师大人。”苏子衿淡笑着唤了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
墨白敛下情绪,清俊的脸容漫过一抹笑意:“世子的劫难,本国师弄清楚了。”
昨夜,七宝终于将司言即将遇到的劫难说了出来,墨白仔细听了一个晚上,也大抵弄清楚了怎么一回事。
一听墨白提起这件事,苏子衿平静的眸光不由一亮,随即缓缓一笑,问道:“阿言会遇到的劫难,究竟是何?”
瞧着苏子衿那几不可见的喜色,墨白心中有些自嘲,却还是不动声色,淡淡道:“依着七宝所说,大约过不了多久,司天凌便会勾结大景边域的蛮族,大规模进攻。而那时,众将士束手无策,战王又多年驻守都城,只有世子可以出征,击退这场叛乱。”
说到这里,墨白停了下来,见苏子衿依旧神色如常,他才继续道:“只是,这一次的叛乱,蛮族准备多年,轻易无法取胜……期间到底如何,七宝并未细说,但左右最后,司言打了胜仗,却遭人暗害,死在了战场上。”
听着墨白的话,苏子衿心中微微一沉,下意识便皱了皱眉梢。
若是说,司天凌勾结蛮族,那么她就先下手为强,杀了司天凌!只有这样,她的阿言,才能保住一命!
桃花眸子闪过幽深之色,苏子衿笑着点了点头,谢道:“国师大恩,子衿无以为报,他日国师若是有需要,子衿定当效劳!”
说这话的时候,苏子衿神色之间极为温和,那那样的柔软,却是丝毫不带情意,寡淡的让墨白心中窒息。
深吸一口气,墨白莞尔一笑,圣洁的脸容很是好看:“苏子衿,若是没有司言……你可是会对我有意?”
这话,他忍了许久,憋了许久,今日这般问出来,竟是难得的有了几分希冀之意。倒不是说他要借着这个机会除去司言,而是他心中很是好奇,苏子衿的答案……究竟会是什么?
只是,乍一听墨白的话,再见他神色如此,苏子衿却是攒出一个笑来,直视着某白的眸子,轻声道:“即便没有阿言,我也不会对国师大人有任何……哪怕是一丁点的欢喜,我与你,注定无法相吸。”
诚然,她知道自己这般,极为无情,可自古快刀斩乱麻,有些事情,最是开始,最要彻彻底底的割裂。
因为,只有这样,墨白才能清醒的知道,她与他绝无可能。同时,也才能清醒的明白,自己应该去忘却她。
说这话的时候,苏子衿眉眼之间极为清澈,也极为认真,她没有歉然的模样,也没有怜悯或是犹豫,冷静的仿若置身事外那般,看的墨白有一瞬间呼吸停滞,心口处开始发麻,宛若万蚁啃食,令他深觉凄凉。
是了,他倒是忘记了,苏子衿这个女子,从来这般冷情,她的所有情意,都给了司言……一丝一毫也不会给旁人。
可天知道,即便如此,他还是这样……该死的欢喜着她,该死的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墨白颔首,掩下眼底那深深的情愫,他故作玩味道:“苏子衿,我同你开玩笑的,你不必这样认真的回答我……”
……
……
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墨白很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整个人靠着椅背,仿佛脱了力。
他盯着屋顶上方,看着那偶有透光的瓦片,心中竟觉寒凉。好半晌,他才闭上眼睛,嘴角牵起一抹无力的笑来,神色极为落寞。
“傻瓜!傻瓜!”这时,一旁的鸟笼里,传来七宝嘲讽的叫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墨白看了眼笼子内的七宝,不着痕迹的便皱起了眉梢:“闭嘴。”
不耐烦的一声,却是没有令七宝当真安静下来,就听他叽叽喳喳的叫着,脚下亦是跳来跳去,依旧道:“傻瓜,傻瓜!”
“我已然同苏子衿说过了,”墨白凝眸,凉凉一笑:“把你带回墨门。”
墨白方才与苏子衿说过,要把七宝带回墨门。如今七宝与苏子衿的缘分,也算是尽了,若是再任由它留在外边儿,少不得要引起他人觊觎……且,七宝也算是泄露了天机,再不带它去墨门避避,想来这灵鸟儿很快便要被雷劈死。
“啊呀呀!”七宝歪着小小的脑袋,眼珠子一转,却是骂的更厉害起来:“墨白傻瓜!为他人!做嫁衣!傻瓜!是傻瓜!”
“黔竹……”墨白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唤道:“进来。”
他的话音落地,不多时,黔竹便很快敲门入内。
微微拱手,他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黔竹,把这只鸟拿出去。”挥了挥手,墨白不耐烦的说着,显然心绪不佳,并不想捉弄这鸟儿。
“是,主子。”黔竹闻言,便点了点头。
于是,他上前,手下一动,便拎起那鸟笼子,打算带着七宝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墨白忽然又出声,吩咐道:“把它带出去后,你就进来。”
他还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吩咐给黔竹。
黔竹闻言,脚步顿了顿,却是没有犹豫,便颔首出去。
片刻之间,他便又踏进了屋子,等到掩了门,他才抬眼看向墨白,示意道:“主子。”
墨白沉吟,淡淡道:“黔竹,通知下墨门在锦都的弟子,我要去一趟锦都。”
“什么?”黔竹后退一步,错愕道:“主子不是要回墨门?为何又要去大景?”
“还有一些事情,需得办了。”墨白不以为意,圣洁的脸容浮现一抹笑意,瞧着很是慈悲。
可他的话方出,黔竹心下便立即知道,他的所谓‘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脸色微微苍白,黔竹忽地下跪起来,低头道:“主子,您是要在苏子衿之前,杀了司天凌吗?”
虽是疑问的话,可黔竹问出来,俨然就是肯定。
他知道,墨白放不下苏子衿,可他没有想到,墨白竟是会变得这般义无反顾!
黔竹的问话,墨白却没有回答,他只淡淡笑着,眉宇之间显得很是高华。
然而,这样的沉默,却是让黔竹瞳孔一缩,眸底有惊骇之色浮现。
“主子,您疯了吗!”黔竹咬着牙,颤抖道:“难道您为了苏子衿,连命都不要了吗!”
墨白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在替苏子衿,帮司言改命。他原本已然有逆天的罪责,如今他要亲自动手,也就是意味着苏子衿即将背负的罪,他一并承担了去。
可若是他杀了司天凌,自行篡改了司言的命数,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墨白垂下眸子,凝眉道:“你不必多言。”
“主子!”黔竹摇了摇头,抬眼不可置信的瞧着墨白,仿若丝毫不识得一般:“您这样做……值得么?”
他以为,像墨白这样的人,应当不会做那等子糊涂的事情,毕竟他素来不屑情爱,更不是会甘愿牺牲的人,至少在他看来,墨白应当借着这个机会杀了司言,顺带着趁虚而入,如此一来,他也算是抱得美人归。
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想到,墨白这狡诈的人,竟是会成了这般模样……为爱沦亡,委实不像是墨白的作风啊!
“值得?”墨白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黔竹,我从来不是什么慈悲的人,你是知道的。”
说着,他微微阖上眸子,抿唇道:“我只是……成全我自己罢了。”
他见不得苏子衿痛苦,看不得她难过,尤其是幻境之中,他心中所有的疼惜,直至今日,还蔓延在胸口。
所以,他选择了独自承担,选择了保全住她,至少要让她幸福……这样的牺牲,不是为了苏子衿,而是为了他自己。
他的爱,他的沉沦,统统只是为了自己心安,从不为他人。
……
……
凤年年的解药,苏子衿遣人送了过去,于是,在东篱的许多事情,也都暂时告一段落了。
第四日的时候,一行人整装待发,驾着马车离开了烟京。离开之前,楼宁玉站在城楼之上,携着钟离和其余一干大臣,亲自送行。
经过大半个月的舟车劳顿,苏子衿和司言等人,很快便抵达了大景,入了烟京。
烟京的天气,逐渐热了起来。
苏宁和沈芳菲一大早守在城郊附近,迎接着他们。这一大家子的,也算是欢欢喜喜的入了府邸。
大致在战王府呆了一会儿,苏子衿和司言便回了长宁王府,好生安顿。
直到第二日,太后有懿旨下来,宣夫妻两人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