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春风笑喃喃自语,而后自嘲的笑。
“若不是你常年在京都,我也不会遇见那混蛋,被他骗了身心,一脚踩进他的陷阱里,再也无法脱身!”若是魂归肯留在北荒,那她就不会因为寂寞而犯错。
“你与我。终究不过是两个寂寞的人相互慰藉,你所遭遇的一切,不过是你抵不过诱惑。”面对谷亦荀,魂归第一次拒绝了女人的感情。
谷亦荀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淡淡的,却极美!
春风笑也笑,“是啊,都是我自己的错,可这错已经铸成,我现在骑虎难下,没想到,到最后,我们会变成你死我活的对手。”
关于这点,魂归已然无话可说,在他看来,懂他的人,他无需解释,那人便能懂得他,就如同谷亦荀,虽然时常在他背后捅刀子,可在心里,她还是愿意相信他不是真的放荡。
再如慕子衿与崇睿,子衿还好,她待人素来宽厚,知道他性子之后对他也从未生疑,还与他结拜成兄妹,崇睿这厮,虽然傲娇,但是在关键时刻,他却能以命相托。
对魂归而言,这便是他的朋友,能倾心相待的朋友,可春风笑与他从小相识,两人一同在碎叶城成长起来,她却始终不懂。
在北荒,只要她回头,魂归便不会计较。
可她没有,她不但没有,还逼着魂归与子衿去死,所以,他俩的恩情,全都在悬崖边上消耗一空。
“春风笑,你抓我,是那黑衣人授意的,对么?”若是个人恩怨,子衿觉得,或许他们还有可能谈判,可若是那黑衣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那人从门口施施然走出来,这一次,他没有一身黑袍加身,抬脚进门时,子衿甚至能看见他的蓝衫。
是他!
子衿的眼神一凛,她万万没想到,会是他!
“小娘子,好久不见!”那人一身书生打扮,手里甚至还提着他的那只破旧的工具箱。
“林修竹!”子衿淡淡的喊出他的名字,没想到啊,最后竟被他算计。
林修竹笑得春风得意的看着她,深情款款的说,“你还活着,真好!”
可转瞬之间,他又凉声对着墨影与晓芳的房间说,“藏在房里的你那几位,出来吧!”
子衿心里一惊,她没想到,这林修竹竟然只是站在院子里。便能感觉到晓芳墨影与魅影的存在。
晓芳扶着墨影,绯影与魅影相互搀扶着,从房里走了出来。
林修竹淡然一笑,“小娘子,我与你做个交易,可好?”
“请叫我睿王妃!”子衿是第一次这样厌恶一个人,这些年,他不显山不漏水的,从不主动靠近他们,却凭着一本《机关术》,在他们周围隐藏得这般深。
“我认识你时,你还不是睿王妃,那时,你让我叫你子衿姐姐!”林修竹说完,就要伸手去触碰子衿。
子衿却冷冷的避开,“林修竹,拿开你的脏手!”
林修竹的神色一滞,手也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你以前从不会对任何人发火的,可是生气我欺骗你?”
子衿不言,所有人都看向子衿,等着看她的反应。
“你藏在我身边多久了?”只要一想到林修竹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她周围,子衿就觉得一阵恶心。
“天香楼的小伙计铁牛,你可还记得?”不管子衿如何生气,林修竹的态度始终温柔。
可他却不肯看子衿的肚子一眼,那里住着的是崇睿的孩子,不是他的。
“你……”子衿气得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那时我与王爷连面都未曾见过,你为何要算计我?”子衿搞不懂,为何当时他就要盯着自己。
林修竹施施然的坐下来,他冷冰冰的对春风笑说,“扶她坐下来!”
春风笑咬牙,却没敢违抗,魂归看了谷亦荀与晓芳一眼,可他还来不及有任何举动,便被林修竹察觉,“魂归,你虽然轻功不错,可你打不过我,除了崇睿与这位能勉强与我一战,你们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林修竹指了指墨影,然后贴心的给子衿倒了一杯水,可那杯水却被子衿从他头上淋了下去。
“我问你,你算计我,是因为我是慕家的女儿么?”除了她的这个身份,子衿想不到任何可能。
“起初是,可你与崇睿的相遇,也是我刻意安排的,只是没想到,这场遇见,竟会让你变得这么强大!”以前的她虽然聪明,可那时他完全感觉不到子衿聪明,可后来他才知道,让子衿与崇睿结合,是多么大的错误。
遇见?
安排?
子衿怒极而笑,“我倒是要多谢阁下,若是没有阁下相助,或许我此生都遇不见王爷!”
“那,你好好谢谢我吧!”他还是一如初见的林修竹那般,有些泼皮无赖的架势。
子衿气结,可她深知,林修竹有这样的心机,自然不会与他所表现的这般人畜无害,这时候,与他斗狠斗智都无用。
“说吧,你要与我谈什么交易?”此时的子衿,已经全然冷静下来。
“细说起来,我也不是与你交易,我想与睿王殿下做个交易,而你,是我的筹码!”他倒是直言不讳。
子衿忽然出手,想给他一把毒粉,可林修竹却忽然翩然飞身往后退,避开了子衿的毒粉攻击。
春风笑见子衿对林修竹出手,气得狠狠的甩了子衿一耳光,打得子衿眼冒金星,嘴角也有血丝渗出来,晓芳与魂归想动,可春风笑已经再次将子衿抓过来,用匕首抵着她的脖子。
“动一下试试?”春风笑笑得十分得意。
“你这女子,怎么如此歹毒,你放开我女儿,我来给你做质子!”赵倾颜见子衿被打,心里很是不舍。
林修竹走过来,眼里闪过一抹杀气,而后狠狠的甩了春风笑一个耳光,他阴冷的说,“谁许你动手打她?”
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林修竹的动作,也同时闪过一丝忧虑,这人既能对子衿产生这样的感情,说明他一定跟在子衿身边很长一段时间。
春风笑被打得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魂归想过来抢人,可林修竹却将子衿往怀里一带,退出了魂归的攻击范围。
子衿见状,从头发上摸了一枚银针出来,对着林修竹便要刺下去,林修竹痴痴的笑,“你这小丫头,倒是真没良心!”
平日崇睿叫子衿小东西,子衿只觉得羞涩,可林修竹用同样的语气叫子衿小丫头,子衿却觉得恶心,很恶心。
“我说过,你们打不过我,但是你们若是一再挑战我的耐心,我倒是不介意给她吃点毒药,不过这样的话,她肚子里这孽种,可就保不住了。”对子衿,他或许有足够的耐心,可对别人,他说话却很是阴冷。
“你敢!”魂归怒不可遏的怒指林修竹,“你他大爷的到底是谁?”
“你们或许可以安排一个人去通知一下崇睿,我等着他!”林修竹说完,便拿一只手握着子衿的一缕秀发,放在鼻息下轻轻的闻着她的发香。
子衿且羞且怒,她将头发抢回来,凉声说,“林修竹,你别得寸进尺,你若继续这般羞辱我,我便咬舌,我看你如何拿我当筹码。”
“慕子衿,你肚子里这孽种最少有五个月了吧,你舍得么?再有,即便你死了,你娘也一样有用,所以,你别要挟我,我生平最恨的,便是别人要挟我!”
林修竹说着,便拉着子衿的头发靠了过去,子衿吃痛,伸手便又给他一针,可林修竹这人,他的反应实在是太敏捷了,子衿刚动,他便清楚她的意图。
“慕子衿,你别逼我给你吃毒药!”这句话,对子衿来说,最是管用。
她可以狠下心来,带着孩子一同去死,可若是让她活着,却让孩子死去,她却无法忍受。
忽然,一把匕首笔直的朝林修竹的面门而来,林修竹伸手去接,却被那把匕首划破了手掌,他吃痛,急忙避开匕首,匕首插到他身后的大树上,连刀柄都没入大树之中,可见匕首的主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紧接着,一身黑衣的崇睿出现。
“你是崇景,还是崇景的下人!”崇睿眸色沉沉的看着他,眼里一片薄凉,可那薄凉的后面,却藏着崇睿深不见底的怒气。
“三哥,多年不见,可还安好?”林修竹淡笑着叫崇睿三哥,算是回答了崇睿的问题。
子衿倒吸了一口凉气,“王爷,你说他……”
“除了崇景,我再也想不到别人,当年父皇宣称崇景夭折时。谁也没见过崇景的尸体,我怀疑,他是被父皇送出宫了。”只怪他明白太晚。
“当年父皇狠心将我丢在外面,就只因一句话,这些年,我活的如此艰难,不过倒也谢谢他,若不是他的无情,我又如何能变成这般强大的模样?”崇景说是感谢皇帝,可他的眼里却一丝暖意都无。
“你说,这不人不鬼的货,是你弟弟?”魂归觉得自己的人生观都被颠覆了,好好的,怎么又出了一个皇子?
崇睿没有说话,他淡淡的看着崇景,看着他手里的子衿。
“你找我,不过就是想让我助你回宫是么?”崇睿一早就怀疑黑衣人是想要皇位,只是当时没想到这人是崇景而已。
“三哥这般聪明,自然猜得到!”他也挺坦诚。
崇睿原本就无心与皇帝同在一朝,现在子衿又在崇景手里,他自然不会拒绝崇景,可从他驿馆的行事作风来看,崇睿只担心他不是个信守承诺之人。
“我可以助你回宫,可你得保证,你回到皇宫见到父皇,便要放了子衿,而且,我要你去签订契约,若是你登上大宝,你要将北荒划给我,允许我有军事权”只要还在大月国的管辖之下,他相信,崇景便不会给他安生日子过。
所以。一旦离开大月,他便不会在依附于此。
崇景没想到崇睿会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他眯着眼睛看崇睿,“三哥不会与我说笑吧?”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只要你守信,我便守信!”崇睿与崇景交易的,似乎不是这大月江山,而是一瓶好酒,仅此而已。
“你这条件提的,我若是不再来点要求,岂不是对不起你的智慧?这样吧,我也不要求别的,你助我登基,待我登基,你便带子衿走,从此我们一南一北,两不相见。”
原本崇景并不打算这么快就站出来的,他原本想等崇睿继位之后,在用慕子衿与他交易,可,可他毕竟怕夜长梦多,更怕皇帝忌惮崇睿,而将皇位传给别人。
所以他才会这般仓促,就带着人来了。
可崇睿为什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呢?
原来,在春风笑挟持子衿的的时候,所有人都往外扑时,只有丽影一人安静的退到暗处,他原本想伺机将子衿救出来。
可没曾想,那林修竹出现时,便已经发现她的位置,不得已,她只好飞身离开,去寻崇睿去了。
一到皇宫。丽影便将春风笑挟持子衿还有林修竹出现的事情与崇睿说了一遍,崇睿心里又气又急。
当年林修竹有意无意接近子衿,他便觉得这人有问题,特意派人去调查过他,可不管是街坊四邻,还是城西的贩夫走卒,都能说出林修竹的来历,而且差之不多,崇睿就这样相信他了,可千算万算,去没躲过林修竹的算计。
“他们有没有伤害子衿?”现在对崇睿而言,最重要的,是慕子衿。
“我来的时候,王妃是安全的,就是不知此时是个什么情况!”说话间,两人已经奔出宫门,往城北走去。
崇睿将轻功催发到了极致,丽影算是他们师兄妹几个当中,轻功最为出色的一个,她也只能堪堪跟上,可见崇睿到底有多着急。
“王爷,那林修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跟在崇睿身边这么多年,她经营素衣坊也算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对这林修竹,她却一无所知。
“他应该是老四崇景,从他做事的手法来看,他应该是冲着皇位来的,应当是听说我监国,心里慌了,所以才拿子衿来做人质。”崇睿想了许久,之前一直想不起来,可有天他忽然见到宫里的一位老嬷嬷,她与崇睿说起他们儿时的趣事。崇睿便忽然想起崇景来了。
后来他多方查证,当年的宫女太监,没有人真的见到崇景的尸体,就是皇帝说死了,他们便信了。
皇宫里多的是死而复生的事情,崇睿猜想,当年父皇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这才将崇景送了出去。
“三哥,你考虑清楚了没有?”崇景看着崇睿,心里虽然期待,但是表面上却毫不在意的样子。
崇睿看了崇景一眼,淡声说,“父皇的心思最是难猜,我不敢保证你回去,他便会将皇位传给你,我只能做到不与你争!”
“好,我们立字为凭!”只要崇睿不与他相争,他的胜算,便已经超过其他所有人。
虽然多年未见,但是皇帝的手法他却研究得十分透彻,他这人,只想玩弄权术,玩弄他的平衡之术,他并不满意崇睿,或许也并不满意他,但是至少他看到一个能与崇睿抗衡的人,他便会重视起来。
“取纸墨来!”唐宝被他派去秘密照顾撕狼了,崇睿也不知叫谁合适,便没有指名叫人。
赵倾颜听罢,主动去她房里取了笔墨纸砚过来,对崇睿说,“崇睿,你要小心些!”
看到现在的林修竹。她仿佛看到当年为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