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感受着她发质的柔软,“如果不跳下去,那活动的水银就会吞噬你,能救你一命,就算废了我这双腿,也值。”
陆璇气得拍了一掌下去,李淮嘴角一抽,“疼。”
听到他喊疼,陆璇心就软了,“坐下来,我给你看看。”
李淮将身上的破披风解下来铺在她身后的台阶上,让她坐着,自己一屁股坐到了沾满了尘埃的位置。
陆璇坐下就掀开他被灼得厉害的右腿看,肉都焦了,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得把这层东西剜去。”
但她手上没有炼好的麻醉药,就这么拿刀割下去根本就不行。
似看出她的顾忌,李淮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笑道:“没关系,你只管剜,斩了它也没所谓。只要往后璇儿不嫌弃我是个残废就好。”
“什么废不废的,有我在,不会让你废。”陆璇咬了咬牙,瞪了他一眼。
“如果真的怕我疼,吻着我就好了。”
李淮倾下身就夺走她唇上的温度,很快就退开,在她没有恼之前笑眯眯道:“现在可以动手了。”
“我真的剜了……”陆璇没计较他在这时候还耍流氓,拿过旁边的火烛,抽出腿上的匕首,烧了袪毒。
“嗯。”
陆璇得到他的回应,手下不留情的剜了下去。
李淮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看着自己腿上的一块肉被她剜下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疼不疼。”
李淮不吭声。
不用问她也知道肯定疼,麻醉都没有的情况下活生生在腿上剜肉,而且并不是一块那么简单……
“疼的话喊出来也没关系。”
李淮发出一声轻叹:“璇儿,你还是给个痛快吧。”
陆璇抿了抿唇,手上动作飞快,不多会,李淮腿上的焦肉已经被剃掉了,陆璇撕着自己衣料子,拿药给他包扎。
药物落到血肉上,痛得李淮眉头皱了皱。
从陆璇剜肉到包扎好,他半声也不吭。
陆璇一抬头,却看到他嘴唇苍白,像是被抽去了大半的力气,不单是腿上,他还有内伤,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
旧伤未愈,新伤又增。
“噼啪!”
脚步声从另一个角落传来,两人同时抬头看去。
刚才淡若的李淮瞬间绷紧了身体,拉过陆璇,抬起手里的剑指向闯入者。
祁塍渊刚进来,就被李淮的剑指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视线慢慢的往下移,落在他受伤的腿上。
漠然道:“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淮抿紧了唇,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取你性命,更是轻而易举。”祁塍渊缓缓抬手,弹了弹身上沾染的尘土,“你护不住她。”
李淮眉一皱,另一只手握紧陆璇。
☆、270.和我一起
“我可以自己护自己,”陆璇悄然将李淮的手往后面一推,站到了前面来,“如果你想趁人之危,先过了我这一关。你受伤了,同样不是我的对手。”
祁塍渊不喜欢替李淮出头的陆璇,黑幽的视线落在她微凸的肚子上,眉头紧皱。
陆璇感觉腹前一凉,对上祁塍渊投来的视线,下意识的摆手护在前面,面容冷凝。
“陆璇,孤不想伤害你,如果你还珍惜腹中孩儿,就让开。”
“我不会让,”陆璇取过旁边生绣的剑,斜横在身侧,她拿剑的动作很潇洒,可惜,现在的他们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情去欣赏她的潇洒。
“那就试试看,”祁塍渊抬手,指风打出。
“璇儿,让开,”李淮身如鬼风般闪出去,徒手接了祁塍渊手里弹来的石子。
“嗤!”
正中李淮的心口,钝痛的冲击,李淮唇色白了白。
他手里的利器却冷凌的划过祁塍渊的脖子边,溢出一丝血迹。
两人错开了身,祁塍渊站到了陆璇的身边,李淮发觉他的意图,眼神阴郁不定。
陆璇往旁边退了一步,剑刃打出去,祁塍渊身形一歪,瞬间来到了陆璇的身边,伸手欲夺她的剑。
“哧。”
银光闪烁,刺入他的手背。
麻痛传来,祁塍渊不得不退,陆璇并没打算放过他,剑尖上挑,挥斩出去。
两只手从背后包裹上来,带着她的手中的剑更往前凌厉冲刺。
祁塍渊眯着眼看着两人的亲密动作,脚下轻轻一点,跃上了瓦房。
陆璇横移出李淮的怀抱,手扣银针,二人同时攻击祁塍渊。
“砰砰!”
祁塍渊狼狈的从瓦上跌落下去,哗啦啦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感觉身体跌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往下滑动。
陆璇和李淮同时扎进来,“哗啦”一声响,李淮的剑歪了一边,溅出金光。
陆璇稳稳的站碎瓦片上,冷冷地凝视着狼狈爬起来的祁塍渊,“就算你没有给我们活路,我们也可以杀出一条来。祁塍渊,我不是个弱者。”
嗖的一下,陆璇手里的银针朝他飞疾。
祁塍渊不及避免,就这样受了她三枚银针,加剧伤势,一口血随之哇的一声吐出。
身体踉跄往前,单膝跪下,血水染了手中的金子……
金子?
祁塍渊睁了睁眼,慢慢地朝陆璇和李淮脚下踏的金堆扫去,再看两人的反应,突然明白了什么,摇头轻笑:“原来你们早已发现了,是他……”
李淮一拐一拐的往下走,站在他的面前,“是佛迦院的东西,不是他。”
“呵,”祁塍渊嘲讽一笑,慢慢撑起身体,站在面前和李淮对峙。
“你说得不错,是佛迦院的东西,”祁塍渊往外面木门走出去,推开对面的门,同样看到珍贵的东西,珠宝!
推开第二道门,是古老的古董……第三扇门是珍贵的药材……
只要你想到的这里都有,想不到的,这里也有。
这座地下城简直就是一座宝库城,祁塍渊站在空道上,掩面而笑。
陆璇扶着李淮站在他的身后,两人都没有动作。
“他知道了,更不会轻易让你离开,阵法每天都在改变会困住人,可这天下间怕不仅是你一个人能解吧。”陆璇担忧地低声说。
李淮似没有听到陆璇的话,顺着祁塍渊的视线看了过去,眉头皱得很紧。
陆璇跟着看过去,见祁塍渊已经朝前面快步走去。
李淮拐着脚步把染血的剑横在他的面前,祁塍渊停下脚步,缓缓道:“为什么拦我。”
“不是你的永远不会是你的,祁塍渊,适可而止。”
“你进过了那道门,”祁塍渊指向前面长长台阶前的那道殿门。
陆璇一愣,想起上次里边的那个活死人。
李淮将剑横在他的脖子前的虚空位置,警告:“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祁塍渊艰难的移开了身形,站到了他的身后,大步朝殿门走去,在李淮还没有来得及第二次阻止,祁塍渊已经推开了那道古朴的殿门。
“嗖!”
李淮单腿落地,军出的剑依旧凌厉。
祁塍渊差点被扫得狼狈跌到后面去,险险的站稳,阴沉着脸色看李淮,再次避开李淮的攻击往里边大步走去。
殿内摆设富丽堂皇,不少物件都是难能可贵的,因有避尘珠的存在,这里边灰尘都不曾蒙上。
陆璇站在门前,看着那两人一闪一攻的身影。
不知道为何,她竟不去阻止祁塍渊的行为,也许只有这样,李淮才能真正的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在她的面前吧。
她想更了解一些……
脚底下的避尘珠像是不要钱似的滚满了一地,落在梵纹地毯上,陆璇弯下腰仔细看了看那纹路,发现依旧看不懂。
“祁塍渊……”
李淮厉喝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陆璇抬头看去,只见祁塍渊已经一把将那口摆在中央的棺材给掀了。
因为是活死人,又有药气薰过棺木,对整具身体保护得很好,不受虫蚁侵蚀,又能通风。
也不知道是谁将这个人关在这里,替他设计好了这座宫殿。
陆璇发现这座宫殿和皇宫内院那些殿宇不同,不论是雕像还是雕纹都沾染着一股佛性,梵纹,诸神的雕刻,棺材口上方就是一尊金像佛,正慈悲地看着底下的三人。
与里面的那个人相比,祁塍渊还是相差得甚远。
躺在棺材中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佛吧。
连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慈悲,像悲悯天下的佛,周身散发着圣洁的佛光。
陆璇站在十几步开外,看着李淮一拳揍在祁塍渊的脸上,拎起祁塍渊的领子再揍一拳。
意外的是,祁塍渊竟然没还手。
“打够了吗?”祁塍渊从他的手上扯回自己的僧袍,退后两步,眼神和神情都是峻冷的,“看看他,依旧还是这样的年轻,你的母后呢。”
“住嘴。”李淮咬牙,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