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皇孙,可不就是功臣了?
宝馨立即反应过来,伸手推他,“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就想的那么远去了!”
朱承治一条胳膊搂过她,她身上已经重新梳洗过,有香胰子干净的味道。鼻子压在发丝上,发丝吸饱了浓香,散发出来却是恰到好处的浓淡,他抱宝贝似得抱住她,“不远了,也就这么会子,到时候生的晚了,外头还以为我生不出孩子来。”
“你本来就生不出孩子啊。”怀里人幽幽道,朱承治浑身一僵,他都还没和她试过百八十次怎么知道他不能生?
宝馨察觉到臀后有个东西顶着,夏天里衣衫单薄,那感觉也就特别的清晰,隔着几层薄薄的衣裳 ,熊熊烈火烧了过来,以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宝馨一把按住他解自己裙带的手,“我是说,你肚子里头能爬出个娃娃?”
朱承治恍然大悟,这个他倒是不能。
“男人肚子里头爬出个娃娃,那就是怪物了。”朱承治抱住她,那蠢蠢欲动压了下来,嘴唇亲昵的蹭着她的脖颈。柔软的肌肤叫他心喜,“所以你是功臣嘛。”
这个功臣不功臣的,宝馨不想和朱承治争,干脆随他把这个名头往自己头上套了。
“那还也早。你十八、九呢。来日方长,不急。”宝馨放松了身子,任由自己靠在他的胸膛上,她全身心的依靠使得他心满意足。
她语调柔软,官话说的腔正字圆,却总带顾柔柔的调儿。他喜欢听她说话,也喜欢就这么抱着她。
“我去不去,都是无所谓的。”宝馨伸手在他袍子下一顿胡抓,抓起他佩戴的玉佩,“去嘛,路上舟车劳顿的,我难受。不去吧,似乎也没太大的事儿。”
这一个多月的路程可不是开玩笑的,她当初从苏州吴县到京城,那一路走的她下了车,都蹬不直腿,叫人扶着,两腿都发软。再来这么一回,她实在是有些怕。
“和我在一块,害怕甚么舟车劳顿……”
“您是太子,我现在是甚么身份,叫我和你相提并论,关起门来不打紧,让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您是没事儿,我说不定要被那些家伙给埋汰死。”宝馨听他这壮语,半点脸面也没留,直接给顶了回去。
朱承治讨了个没趣,生气起来,一把把她推到一边,“不想去就直说,说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平白叫人不快!”
宝馨也不退让,“奴婢又没说不去。”
朱承治怒色上脸,狠狠瞪她,拂袖而去。
宝馨见他真走了,扭身坐回去。
过了好会,小翠进来,“方公公要奴婢问姑姑您一句,太子爷是不是和您拌嘴了。”
宝馨趴那儿,“这个和他有甚么关系?”
小翠踟蹰了下,“这倒是没关系,不过奴婢听传话的小太监说,方公公也不知道怎么触怒太子爷了,挨了几板子。”
哟,难怪。挨了板子,叫人过来传话过来,要她哄哄人,让他们日子都好过点。
主子们心情不好,下头的奴才们头个遭殃,当做出气筒。
“那叫他哄太子爷到我这儿来吧。”宝馨说完,掉过身子去。
两人相处,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夫妻吵嘴再常见不过,朱承治憋着口气,竟然一路忍到了出发前。
太子去南京,这事儿下头有人给他料理。到了夜间,宝馨早早睡下,殿宇内点了安神香,她没有点着蜡烛睡觉的习惯,睡下后,早早叫人把蜡烛熄了。内寝里头黑不隆冬。
殿内外安安静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躺那儿,几乎快有自己聋了的错觉。不多时,宝馨睡的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里,被子里钻进来个什么,她想要翻身,被钻进来的东西给拨拢到个热烘烘的怀抱里。
肩膀后传来被啃噬一样的疼痛,安神香盈盈袅袅,从鼻子里钻进去,拖着她往深渊里坠。
这一觉醒来,外头天都已经大亮了。
小翠站在床前,似笑似哭,“姑姑,您老人家现在才醒啊,太子爷这会子恐怕都已经出宫门了。”
昨夜里的安神香下的有点儿重,结果宝馨睡的和头死猪似得,天亮了都还没见睁眼。小翠估摸着太子昨夜里十有八、九没成事。等到从南京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治她。
宝馨睡的脑子昏沉沉的,昨夜里睡的连个梦都没做,以前睡醒,刚醒的时候有些昏沉,但是精神头还是不错,现在脑里混沌,浑身上下半点力气都没有多少。
“太子出宫门了?”
“辰时三刻的时候,太子就已经动身去乾清宫和皇爷道别了。”小翠见她伸手捂额,陪着小心坐她边上,“您现在觉着怎样?”
宝馨靠在她身上,“怎么不叫我。”她语带责备,两人之前吵吵闹闹,吵了一架,到头还是没谁拉下脸。
他要走了,路上来回至少要三个月,还没算上在南京停留的天数。或多或少也该看看?
宝馨作势起身,头脑又是一阵晕眩。、小翠搀住她,心虚道,“姑姑夜里或许是受凉了,还是别起来了,再躺会子吧。”
宝馨嗯了声,躺了下来。
“姑姑也别担心,太子爷那儿带了多少人!方公公也在,都是伺候太子爷的老人了,绝对不会叫太子爷他老人家有半点不顺心。”
有时候再知道他身边人妥帖,不看在眼里,也有些不担心。
可道理就算说出来,小翠也不懂。
身子软绵绵的,和根煮软了的面条似得,想起来都有心无力。她躺好了,叫人去请太医给她再瞧瞧,是不是真的得热风寒了。
太子一走,慈庆宫就没了往昔的热闹。太监们都提不起精神头,恹恹的,活似个个都中暑了。
没了主人的宫殿失去了魂魄,以前那些个大人出入慈庆宫,眼里瞧见的那都是那些一品二品的补子,现在太子一走,宫道上头一眼看过去,空空荡荡,叫热闹习惯了的人怎不失落。
那份失落也涌上了小翠的脸上,宫女们和太监不同,太监还有个二十四衙门可以往上爬,宫女想要上进,就只能爬皇帝太子的床了。小翠不想爬太子的床,她只想跟着自家姑姑吃香的喝辣的,走在外头吆五喝六,威威风风。
过了正午,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眼前发黑。大树上的知了歇斯底里尖叫,一声叠着一声,不断气儿,好像要把自个的命都给叫尽了。
“姑姑,叫人去把知了了粘了吧,叫成那样,您要怎么午睡啊?”小翠坐脚踏那儿,手里给宝馨打扇子。
“这么热的天儿,叫小太监去粘知了,到时候晒出毛病来,也没个瞧的地方,吵吵就吵吵,心静下来就可以了。”宝馨眯眼在架子床里道。
这么仁慈的人儿,小翠都不知道往哪里找。上回那些个宫女受不了闷热,想要行刺。事后想想,也没叫她们怎么,一切都只是照着规矩来,果然是专门挑出来给太子爷暖床的,娇气的厉害,受不得调~教。
“姑姑和菩萨似得呢。”小翠说完,她又道,“太子爷走了有好会子了,也不知道甚么时候能回来。南边可比北边热多了。”
“说这么多,你想干啥呢。”宝馨睁眼。
小翠见她突然睁眼,吃了一吓,而后满脸委屈,“奴婢还不是替姑姑说呢。”
宝馨又闭上眼,“到时候该回来就回来了,别嘴里念叨,念叨着日子就越难过,要是不放在心上,一下就过去了。”
这话说的太有道理。小翠想了好会都没想出反驳她的话来。
她打了扇子,见着冰山融的差不多了,又叫人来换。
午睡的时候,留下来伺候的人不多。夏天人特别容易犯困,站着都能打盹。所以留的人不多,门口站两个意思意思,其他都放了去睡。
小翠也忍不住打哈欠,架子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她手里的扇子扇的一下比一下慢,最后噗通一下,靠在花瓶架子上睡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小太监呵腰小跑进来,在静谧中格外刺耳,小翠顿时个激灵醒了。
“怎么了?”小翠拉住外头跑进来的小太监。
小太监在热天里头跑出了一头的汗珠,他摇摇头,“把徐姑姑叫醒吧。”
宝馨暂时还没有个正式的封号,所以慈庆宫的人知道她被太子宠幸,还是照着旧样儿来称呼她。
见宝馨醒了,小太监说惠妃娘娘召她去一趟。
朱承治走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段日子里,风平浪静的,宝馨以为王皇后那儿说什么都该给她整治个幺蛾子出来,但人家好像把她这个人都给忘记了。这下惠妃倒是想见她。
惠妃和她没什么好见的,自从上回她一顿话把惠妃顶了个心肝肺之后,她和惠妃就几乎没见过了。
惠妃怕是不想见她这个有反骨的了,朱承治再也没提过叫她往承乾宫打转的事儿。像是有意把两个女人给隔开。
这下怎么想起要召见她了?
“……”宝馨起来,叫小翠给她梳洗穿戴。
她现在还是个小宫女,没名没分的,惠妃再不得意,也是个一宫之主,脸上该装的,那都装到底儿。
装点妥当,宝馨自己往承乾宫去。小翠想去,被宝馨留在慈庆宫里不许她乱动。
小翠是宫外来的野姑娘,慈庆宫里还好,要是到了后宫里头,有些差池,指不定就成了冤死鬼了。她身后可没有个太子撑腰。
承乾宫一日以往,半点变化也没有。就连那株梨花树的枝桠弯弯曲曲的都还是原来的样儿。
死气沉沉的,嗅不到半点鲜活的气息。
引导着到了内殿,人一进去,殿门立即从外头关紧。隔扇一合上,原本光线充足的殿内立即昏暗无光。
四面八方涌出许多宫女一拥而上,把她按在地上。
说来也怪,外头热成了这样,可这殿内的地砖却冰凉的。地砖贴着脸颊,那寒冷丝丝的窜上来。她手指抠住地缝,艰难抬头。
视野里走进了一双女官穿用的五福捧寿的鞋子。
“娘娘说了,东宫里头留着你这样的祸害,日后恐怕要出大事。娘娘仁慈,打发你出宫去。”
“打发我出宫?”宝馨反问。
说完,嘴里被塞了一团布,眼睛也被蒙上,直接被抬起来转移他处。昏昏暗暗中,抬到一处暗房里,几个太监手持行刑的棍棒,将她抬了上去。
哪怕捂住嘴蒙住眼,在尚方局那儿来回一次的人,怎么不知道自己去的是什么地方?
惠妃或者说是惠妃后面的王皇后,真心要置她于死地了。也是,留着她这个祸害,将来发迹之后威胁她,还不如趁她羽翼未丰的时候除掉,免得将来多生事端。
杖打在臀背上,疼的眼前发黑。不过现在眼睛被捂住,瞧也就瞧不见了。
她许多年没有尝过这滋味了,再次品尝,还是说不出的坏。
木杖打在肉上,闷响跟着响起,嘴里塞了布团,喊叫也喊叫不出。她脸蛋往长条凳上一压,脑袋垂下。
行刑的太监伸手探探,“差不多了,抬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是亲妈哟,不虐的。好像我就没写过啥虐的……
第105章 出手
“等一下。”女官快步走过来, 伸手在她鼻下探了下。果然气若游丝, 女官这才放心, 挥手叫人把昏迷不醒的宝馨抬下去。
“事情办妥帖点, 别弄出岔子来。”女官殷殷叮嘱,“娘娘那儿吩咐的事, 要是做的不好, 回头仔细脑袋。”
面前的太监连连点头哈腰。把女官给送走。
女官去了明三间, 王皇后和惠妃都在,王皇后高高坐在宝座上, 惠妃灰白着脸,手里拎着串儿佛珠,嘴唇抖着念佛。
“事情都办妥了。”女官进去,对王皇后和惠妃福了福身。
“回头该怎么办?”惠妃回头看皇后,心里没了主意。她也不喜欢儿子身边的那个狐媚子,但到底是儿子的人。当初她想着的也不过是把人给打一顿长长记性, 没成想王皇后这回下了死手。“回头长哥儿回来,和我要人怎么办?”
王皇后投去一瞥,“你难道不能硬气点儿说, 那个宫女子惹怒你了, 你把她给打死了?你也是实话实说,大哥儿还能把你这个亲娘给吃了?”
当初能容得下惠妃, 就为着惠妃这软弱的脾气,就算做了太后,也没有和她并肩的勇气。可这回她恨不得把惠妃骂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