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这件事从这位白公子口中说出来,令他很不舒坦。
“呵,白公子好心机好手段,宋某佩服之至。”轻嗤一声,宋子煜又对一旁的狱卒道,“有劳狱卒大哥替在下打开牢门。”
狱卒犹豫看向白锦书,得到白锦书点头后,狱卒才从腰间拿出钥匙开了牢门的锁。
凉月只当不曾瞧见白锦书与狱卒的眼神互动,倒是颇有兴致地盯着白锦书的侧颜,这人真是养眼极了,越瞧越得她心。
宋子煜即将踏出牢门前忍不住回眸,赵清影缩在角落里含泪望着他,美人垂泪,雨带梨花,身为女子的凉月也忍不住要动恻隐之心,不过凉月只淡淡瞥眼扫过赵清影,目光便在白锦书身上移不开了。
凉月眼中的白锦书温润如玉,待人和善,心思细腻很会照顾人,但此事白锦书对着赵清影这么个大美人儿竟无动于衷,似乎这赵清影在他眼中与宋子煜并无两样。
果然,白锦书只是待她不同而已。
凉月偷乐。
宋子煜踏出牢门便往凉月跟前凑,习惯朝她伸手,凉月无意识往白锦书身旁挪了一步,不着痕迹避开了。
“师妹,对不起,我……”
凉月蹙眉,“师兄早些回归云庄罢,因你与赵姑娘之事,今日赵门主带人到归云庄闹事,爹他气坏了。”
宋子煜的手就这么僵在半途,收回时黯然垂首,歉然道,“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是我对不住你,做了许多糊涂事。”
“师兄并不欠我什么……”凉月浑然不在意,对上牢房内那道幽怨的目光,忽而讥诮一笑,“我还当师兄真要当爹了呢,害我空欢喜一场。”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宋子煜面如死灰,猛然回身,恨恨盯着牢房内柔弱无助的赵清影。
“以往是我宋子煜心盲眼瞎,被你的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以为你与你父亲是不一样的,事实上有其父必有其女,赵清影你不知羞耻,怀了野种却想让我……”
宋子煜愤懑不已,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受这窝囊气,以往的赵清影在他眼中千娇百媚、千好万好,如今多瞧她一眼,他便更恶心一分。
若不是今日被拆穿,他便真的成了头冒绿光的王八。
而这愚蠢的一幕竟然是当着他师妹的面拆穿的,若他今日不犯这糊涂,他与师妹便成了夫妻,虽然之前他对师妹并无深刻的男女之情,但师妹美貌心善,性子虽野了些,可胜在纯真无邪,他想,若是他真心相待,师妹必然会是个好妻子的。
眼下一切的美好皆幻灭了,他该如何求得师妹原谅,如今师妹身旁多了一个城府极深的男子。
姓白的究竟是何来路,竟让严大人如此的毕恭毕敬。
心思百转,宋子煜换上笑颜,对凉月道,“师妹与我一道回去,待我向师父请罪之后再与你解释,你我的亲事可另选良辰吉时……”
严大人可没白公子那般耐心,宋子煜的话他是听不下去了,毫不掩饰一脸的嫌恶,他将凉月往白锦书身旁退去,不着痕迹隔开了宋子煜的痴缠目光。
他摸着下巴,故作高深地道,“啧啧,本官十年寒窗,且不说学富五车,四车也是有的罢,今日才算开了眼界,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不至于到了不知廉耻的境地。”
“严大人此言何意?”宋子煜脸都绿了。
严熙止摆着官威,甩脸道,“宋公子明知故问自然知晓本官何意,身为男子,宋公子不觉羞愧么?或许之前在你面前的是宋公子的师妹,可如今宋公子也该唤她一声白夫人才是。”
宋子煜被噎,愤愤不能言,下意识去瞧凉月,却瞧见白锦书握住凉月手的一幕。
无声的打击比方才赵清影带给他的难堪更甚,眼前二人相视一笑在他眼中便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含情脉脉,而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师妹眼中只有那个姓白的弱书生,她的眼中何时竟多了几分柔情,一同长大,他如今才知师妹也会用如此缱绻的目光盯着一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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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夜深人静时,凉月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出来,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响将房门合上,在白锦书的房门前驻足片刻后才下楼离开了落脚的客栈。
南风耳力极佳,凉月开门时他便听到了响动,他的房间在白锦书的隔壁,知晓是凉月弄出来的细微响动,南风并未开门查看,直至凉月下楼远去,他自窗口窥探片刻。
南风心下疑惑,但也记得自家主子的吩咐,舒姑娘来去自由不受约束,他不敢打扰。
再三思量,南风敲开了白锦书的门。
白锦书已入睡,开门时神色有些朦胧,听南风说完,眸光微动,倦色消失殆尽。
他蹙眉道,“你亲自跟上去瞧瞧,凉月她武功不错,但近几日身子不大好,莫要惊动她,暗中保护即可。”
“属下明白。”南风领命离去。
之后白锦书久久无法入眠,索性燃了灯,拿了书卷打发时间,静待南风回来。
不到半刻,南风铩羽而归。
“属下无能,跟丢了……”
白锦书揉揉眼角后摆手,“罢了,她有心离开,谁也拦不住,你下去罢。”
从主子的语气,南风听出了从未听到过的失落及无奈,几次欲言又止,终归默然退下。
他想说:舒姑娘瞧着也不像是要跑路啊,公子这般失魂落魄作甚。
然,作为属下,他没胆打趣自家主子,即便如今的公子温文尔雅好说话的模样,只有南风心里明白,舒姑娘才是那个能欺负公子的人。
黯然神伤为那般呐,南风此时大概明白前主子为何会将舒姑娘弄到公子身边了。
公子孤寂了二十余载也是时候该有人陪了。
这厢,凉月在暗夜中游荡,费了好大劲才将南风给甩下,而后她径自朝木目的而去。
之前在客栈见过许离忧真面目后,在景熠与白锦书叙旧时,许离忧曾悄悄与她耳语了一句,说的是城东的悦来客栈,且离开时将白锦书身上的麒麟角拿走了。
许离忧在等她。
来到城东悦来客栈外,便有人领着凉月去见许离忧,意外的是景熠也在,只是俊脸黑沉沉的。
所谓灯下看美人,即便是黑着脸,依旧很养眼。
“许神医,久等了。”凉月忽略景公子不善的目光,微笑走向许离忧。
“邀舒姑娘深夜前来,是我思虑欠妥。”
许离忧温和笑着,绝美面容让凉月也晃了一下眼,心道这二人真是登对,就是景公子的脾气似乎不大好,至少与锦书相较差了一大截,锦书可温柔了,哪像景公子总是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疏离样。
凉月在许离忧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明来意,“许神医是否要与我说锦书的事?”
“确实是因兄长之事。”许离忧挑了下眉,眼底笑意明显。
锦书?瞧着这二人相处不错嘛。
凉月又道,“我问过父亲,可他不肯将凤凰尾给我,甚至连提也不提,敷衍我说他并不知情,锦书似是知情,却不愿与我说,我便只能来寻许神医你了。”
许离忧轻叹,“锦书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凤凰尾早在十多年前便没了……”见凉月面色一紧,她又道,“这世上还有一人能救他。”
瞬息间,心绪起伏可谓大起大落,凉月撅了噘嘴,“许神医,说话大喘气急死个人。”
她尚未意识到白锦书于她而言比她自身还要紧。
许离忧将一切看在眼里,既欣慰又有些许过意不去,归根结底,还是她算计了凉月,自凉月与白锦书初识伊始便是她布的局,现如今事情也按她预想的趋势发展,可眼前这姑娘过于纯净,令她心生愧疚。
事情已到了如此境地,那便只能继续。
许离忧想,用白锦书的一生做补偿,大概凉月是愿意的,眼下凉月或许不自知为了白锦书,她能豁出性命去,许离忧作为旁观者却是一清二楚的。
随即,许离忧侧目对景熠道,“阿景,我与舒姑娘有要紧事要做,你在此多有不便。”
景熠依旧冷着脸,不发一言便起身离开了。
凉月咋了咋舌,只觉得许离忧不仅妙手回春,更是御夫有术,冷面美男在许神医手底下也是乖顺不已。
待凉月回神,许离忧已取了器具出来,指了指一旁早已安置好的竹榻,笑道,“舒姑娘请躺好。”
“啊?”凉月茫然,摸不着头脑,“不是要救锦书么?”
许离忧戴上蚕丝手套,眼也不抬地道,“挖你的心便能救她,我以为你是愿意的,是以便不问了。”
“……”
凉月觉得自己上了一艘贼船,不管是白锦书还是许离忧,这兄妹俩皆是神秘兮兮的,深不可测,而她就像是砧板上的肉。
半个时辰后,房门从里面打开,许离忧额头布满细汗出现在景熠眼前,面色略显苍白。
景熠心疼不已,上前扶住她,小心翼翼地圈入怀中,让她倚靠在他怀中,柔声问,“眠儿,可还好?”
“我无碍,倒是舒姑娘吃了些苦头,怕是要昏睡两日才会醒来……阿景快扶我回屋,心头血要趁热入药才行……锦书他熬不住了。”
许离忧有气无力地说着,景熠听得心惊,急忙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进了隔壁屋。
“云崖,守好舒姑娘,不许有任何闪失!”
景熠厉声吩咐完,暗处走出一道挺拔身影,正是景熠的随身护卫云崖。
“是。”云崖铿锵应声,上前将房门关好,而后退到凉月所在的屋子门外守好。
翌日一早天色蒙蒙之际,南风听到隔壁屋传来响动,急忙去查看,果不其然,见白锦书倒在地上痉挛抽搐已失去意识,南风大惊失色。
“公子!”
南风将白锦书抱到床上安置好,白锦书身上的单衣已汗湿透,脸上寡白无血色,唇角泛着乌青,这回发作比以往的任何一回还要可怕,饶是南风也吓得六神无主,扬声大喊,“来人呐,速去请大夫!”
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门前,大步往里走来,南风抬眼,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世子……”
景熠手中捏着一个玉瓶,疾步行至床前,急声道,“将锦书的嘴掰开。”
南风会意,捏住白锦书紧绷的下巴,手上使力,掰开了他紧咬的牙关,景熠立即将瓶中药液尽数灌入白锦书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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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五日后,生死门不日将覆灭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好事者将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人尽皆知,大街小巷随处可闻。
这日清晨,许离忧照常来替凉月换药,此前剜心取血到底还是伤了元气,好在凉月底子好,加上长年勤奋习武,倒也有惊无险,短短几日,伤口便已愈合结痂。
“凉月,后悔吗?”几日相处,许离忧与凉月关系突飞猛进,已然成了知己好友。
凉月面色依旧有些苍白,闻言却是微笑摇头,“不悔,当日我向他索要麒麟角,他明知那是他的救命药,可他不曾犹豫半分便给了我,那时我与他不过两面之缘而已,他真心待我,如今我只是流几滴血便能救他,不亏的……”
意料中的答案,许离忧依心有触动,人世间男女之情各有不同,但到底是殊途同归,皆是为了对方可放弃自身性命。
而锦书与凉月不过相识短短数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