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你就别费劲了,叫破嗓子我可心疼。”
半晌,他懒洋洋地开口道。叫半天没有人来,卿卿只好硬壮胆子,两眼怒瞪恶狠狠地威胁他。
“快点把我放了,否则我去官府告你!告到皇上那去,没你好果子吃!”
谢公子听后不屑地哧哼一声,然后裂嘴笑着道:“你知道我叔父是谁吗?你要是不识时务,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卿卿面上镇定,其实心里怕得发抖,看到那人起身把手伸过来,她不由脱口叫道:“我是萧家的人,你若敢碰我,我们萧老太爷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此话一出,那人的手马上就缩了回去,他站在那儿斜眼打量片刻,随后冷声哧斥:“区区一个婢女敢如此张狂,如果是别的府上兴许我还考虑,萧家的我更不会放人!”
语毕,他便拉开锦袍对绑在床上的人儿动起手脚。卿卿哭叫起来,扭着身子死命挣扎,见她不肯就犯,谢公子便从中拿出一粒药丸硬塞到她嘴里,然后捂住她的嘴直到她吞下。
“你给我吃什么了?”
卿卿口里发涩,那颗药丸干堵在嗓子眼难受得很。谢公子哼笑两声,俯身凑到她耳边悄声道:
“小心肝儿,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落,他又发出几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淫-笑。卿卿千方百计想把那粒东西吐出来,然而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身子发热,连哭叫都没了力气。谢公子早已打好主意,原本想多逗弄她一会儿,等药劲上来再行鱼水之欢,但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分外动人便按捺不住兽心,急忙解下腰带压了上去。
倏地,屋内起了阵怪风,烛灯熄灭顿时一片漆黑,看不到娇嫩的芙蓉面,谢公子只觉得缺了情趣,骂骂咧咧地起身点灯,而没走几步就扳了一跤,整个人扑倒在地顿时没了声音。卿卿听到动静收住哭声,忐忑不安地四处张望,只见身边忽然多出个鬼影,她吓得失魂落魄,正当要尖叫,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嘘……是我。”
哥哥?!卿卿惊诧万分,回过神后顿时眼泪汪汪,脑子里还想着他怎么进来的,身上的绳索就已经被解开了。
“别出声,闭上眼睛,哥哥带你走。”
萧墨沉声而道,卿卿听后马上把眼睛闭紧,嘴巴抿死。她先是听到一阵唏哩嗦罗的声响,紧接着就感觉到被人抱起,她伸手摸索着,一把抓住哥哥胸口的衣裳紧靠过去,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着了地。
耳边扬起轻风,阵阵喧闹由远至近,过了片刻,卿卿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偷窥,见哥哥正抱着她在屋顶上飞来跃去,下脚无声,落瓦无痕。她想要开口叫他,可身子莫明其妙发热,话到嘴边都成了娇柔无力的气声。
“热……好热……”
卿卿迷迷糊糊地□□起来,萧墨低头用脸侧贴上她的额处,果然已经烧得不行,他马上加快脚步,飞身跃入云来客栈二楼的某间窗户内。
入房之后,萧墨忙把卿卿放上床榻,然后在她身上加了两床棉被。卿卿热得难受,立马把棉被踢了,萧墨又重新盖上去,还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卿卿,别乱动!忍一下,忍一下就好。”
萧墨擦去小妹额上的密汗,皱眉探下她的脉息。此时,卿卿已经神志不清,挣散了云鬓墨发,轻启朱唇急促喘息着。
“哥哥,好热……哥,我要死了……”
“别怕,没事的。”
萧墨又替她抹去一把汗,他愤然地骂了声“狗杂种”,接着冲出门弄了壶热好的烧酒再跑回房内,只不过一会儿功夫,卿卿已把棉被、衣裳全都扔到地上,她歪躺在榻上轻声闷哼,双眸迷离,雪脯半露。萧墨看后心里一惊,忙捡起棉被替她盖上,然后把酒壶壶嘴凑到她嘴边,卿卿一闻到酒味顿时惊恐起来,蜷起手脚缩成一团。
“我不喝,我不喝,我不要喝酒。”
她挣扎哭叫,萧墨担心叫声太大把人引来,赶忙捂住她的嘴,卿卿仍在哭闹,一沾酒味就瑟瑟发抖。
“卿卿,听话!不喝,药散不去。”
“我不要,我不要喝酒……爹爹别打我……别打我,呜呜呜……”
卿卿已迷失心智,手舞足蹈说着胡话。萧墨听后拧起眉头,情不自禁将她抱到怀里,一边替她擦汗一边轻声安慰。
“爹打不到我们了,别怕,有哥在。别怕……”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两手拴紧不遗余力。卿卿低声轻泣,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襟,寻求他的庇护。萧墨极力护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免受梦魇之苦。儿时苦难历历在目,弑父的懊悔早就烟消云散,余下的则是锥心刺骨的恨,他恨爹爹阴魂不散,死了仍要纠缠不休。
“哥在这里,别怕,别怕。”
萧墨心疼地抚上她的小脸,想方设法去她体内迷药,那杂碎的药下得太狠,光靠逼汗怕是去不掉,而卿卿又不肯喝酒把药散出来,无奈之下只能运气替她去毒。
萧墨将手掌贴上小妹后背,手指抵住三处要穴尝试打通她的经脉,白日恶战已损耗内力,现在气脉相冲使得伤势又重了几分,顷刻间,他已是满头虚汗,唇色惨白如霜。
约过半炷香功夫,卿卿的气息终于平缓,身上的潮红也渐次退去。萧墨大松口气,抬手拭去唇角那丝猩红,然后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起身时觉得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妹死拽着他的袖摆,他忍不住轻笑几声,轻轻地将那只葱白小手挪开。
卿卿侧过身,乌丝滑落肩侧,无意间露出半边凝脂,萧墨不小心看到忙侧首避开,然后帮她把棉被拉上去些。小妹轻哼了一声,他又紧张起来,伸手探下她的脉息,又摸摸她的额头。
“哥,我口好渴……”
卿卿闭着眼睛,话说得含糊不清,萧墨猜出七八成意思马上倒杯热茶凑到她嘴边。
“茶来了,小心喝。”
卿卿蹶起小嘴,想吸上两口,见她喝得不方便,萧墨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抬高几寸,然后小心翼翼地喂她。一杯清茶下肚,嗓子舒服了,脑袋也清醒些,卿卿缓缓睁开双眼,睡眼朦胧地看向他,脑中的光景断断续续。
“哥,这是哪儿?”
她转动眼珠环视周围,此处摆设简单干净但又不像民宅。萧墨又倒杯热茶递到她嘴边,抬起她的头小心喂着。
“这是云来客栈,我这几天时住的地方……嗳,慢慢喝,别呛着。”
卿卿像抢似地把茶喝得一干二净,然后舔舔嘴角倒在枕上,连动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好些了吗?身子还热吗?”
萧墨拿来热巾细细擦着她的脸和发际,一丝一寸无微不至,卿卿眨下眼睛又微微点头。
“好多了,只是觉得没力气。”
“歇息会儿就好了,千万记得,回去时别和人说起这事,平日里也少出门为妙。”
萧墨低声叮嘱。想起刚才的事,卿卿心有余悸,不由伸手拉住哥哥衣袖,指尖都捏得泛白。
“哥,我害怕。”她皱起黛眉,声音微颤。
“别怕,那杂碎惹不到你了,只要你别把这事说出去就行,等会儿哥哥会送你回去的,明白吗?”
萧墨扬起温柔浅笑,像是给小妹喂下颗定心丸。卿卿看着哥哥,愁去渐散,小手指勾住他袖摆边角,安心地闭眼小睡,萧墨就坐在床沿陪着她,心里算好时辰,准备过个半刻就叫醒她,免得别人起疑。
卿卿醒来,身子已经痊愈,脑袋也不疼了。萧墨退到房外,留她独自穿衣梳妆,这时,她才发觉身上只有件系得歪扭的翠绿胸抹,一下子就懵了。
“刚才做了什么呀?”她极力回想,依稀记得身子发热,接着就把被子踢了,然后……脑中突然闪过一副画面,卿卿顿时面红耳赤,急急地把衣裳穿上,然而脚刚着地就觉得混身无力,双腿一软,整个人摔在床榻边。
听到动静,萧墨马上冲进屋内,卿卿正趴在地上,像只被车轮子碾过的蛙,四肢大张,脸贴着地。萧墨见后忍俊不禁,上前两步将她拎起,然后掸去她身上的灰土。
“傻妹妹,怎么摔得那么难看。”
萧墨皱着眉头,憋笑憋得脸都发青了。卿卿脸红得发烫,不由自主地避开他的目光。
“刚才腿软,不小心摔着了。”
她低着头小声咕哝,脑袋里却在想自己脱衣裳的事,也不知道哥哥有看到多少,不过换句话说,被他看去至少比被别人看去强。
“现在还软吗?时候不早了,你必须得回去。”
萧墨扶着她的双肩,尝试让她独自走动,稍过片刻,卿卿就行动自如,连蹦带跳都不成问题。见一切安好,萧墨便带着她偷偷地出了客栈,到了太尉府前,卿卿紧拉住他的衣袖,小嘴蹶着,看似依依不舍。
“哥哥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进去?”
她两眼汪汪地看着他,小手拉着他的衣袖撒着娇。萧墨伸手摸摸她脑袋,扬起唇角。
“哥有事在身,住里面不方便,而且过两天我们还能见面,所以你要听话,还有今天的事记得别告诉任何人。”
“嗯,晓得了。”
卿卿点头,萧墨用嘴呶呶旁边的朱门,示意她该进去了。她回头看看那栋大宅,然后又看下哥哥,不舍之情尽显眼底。
“哥哥也要早些歇息,不要太累了,我走了,你得小心。”
话落,卿卿松开紧抓住他衣袖的小手转身走向太尉府,没走几步,她忍不住回眸望去,哥哥仍立在原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卿卿动下樱唇想要开口,看哥哥做出手势让她快回,她也只好乖乖照做,进门前,她又回望一眼,那抹英挺身姿还在那儿,她嫣然一笑,安心地转身叩门而入。
回到府时,萧家的家宴已散,正当卿卿走入小姐暂住的院子,一个婢女急匆匆地跑到她面前,两手捧腹,上气不接下气。
“卿卿姐,老爷和夫人正急着找你呢,不知什么事,看来很生气。”
“呀!”卿卿心里一惊,猜想是不是因为先前的事,可又觉得这不太可能,刚刚回来,老爷和夫人怎么会知道呢,来不及多想,她连忙对那婢女说:
“老爷和夫人在哪儿?快带我去。”
婢女应了一声,接着就把她领到玉秫堂。一路上,卿卿忐忑不安,走得太疾汗都出来了,她两手绞着帕子胡乱猜想着,到了玉秫堂后,只见萧瑞和夫人端坐那儿神色严肃,心肝不由一颤,她低头思忖片刻,咬牙迈了进去。
***
窗外卷进一阵寒风,吹醒了躺在地上的谢公子,他扶着额头撑起身子,实在想不起自己怎么会摔倒在地。往前看去春榻上的玉人儿已不见踪影,怒气一窜骂咧起身,刚想开口把小厮叫进来却突然发觉屋子里有个人。
“你是谁?”他吓得声音发颤,两脚直抖。那人微微一笑,猛地勾住他的脖子一把拉上软榻,铁手就卡在他的喉结处,谢公子丝毫叫不出声,四脚也虚软无力,他瞪大惊恐双眸怔怔地看着一包白色粉末灌入嘴里,紧接着又是一壶凉得透心的烈酒。
谢公子挣扎扭动,喉咙里发出杀鸡般的“咯咯”声,然而没隔多久,这般难听的粗声便渐渐消去,一滩尿液湿了裤档。那人细细地将尸体口边白沫拭净又把酒壶放置案上,收拾妥当后,他犹如鬼魅飞出窗外隐入夜色,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第10章 大闹玉秫堂
“给老爷、夫人请安。”
卿卿见堂后连忙鞠身施礼。萧瑞沉默不语,不苟言笑的冷颜犹如刀刻一般,萧夫人拈着麒麟眼菩提子串成的念珠,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片刻,她攥紧手中的念珠子轻声说道:
“你还记得回来。”
悦声如春风拂面,听来也不让人觉得心慌,卿卿屏气低头不敢说话,藏在袖里的两手已经把帕子绞成一根绳了。
“今天小姐去哪里了?”
夫人又问。原来是早上偷溜出府的事被知道了,卿卿暗地里松了口气,心想还好不是晚上的那件事。
“回禀夫人,没有去哪儿,只是在旁边转悠。”
话落,萧夫人侧首端倪萧瑞神色,只见萧瑞眉间隐着些许愠怒却没开口斥责,萧夫人略思片面刻,随后蹙起细眉貌似痛心地说道:
“卿卿,你跟着小姐多年,平日也知分寸,这次怎么能任她胡闹?”
“夫人,奴婢知错了,是奴婢没看好小姐,请老爷夫人责罚。”
话落,卿卿屈膝跪地,紧低着头。萧夫人拈起念珠子,似乎是在琢磨如何处置她。突然,萧瑞猛拍手边茶案,案上杯盏随之一颤,震溅出些许茶汤。萧夫人与卿卿同时一惊,卿卿不由缩起脖子,大气不敢喘一口。
“爹,爹!”
这时,萧清的声音遥遥传来,听上去焦急似火,眨眼间,他已经跨入玉秫堂,甩起衣袍下摆,“扑嗵”跪在堂中央。
“爹,这不关她的事,是我出的主意,是我说要去上香的,要罚就罚我好了。”
“清儿,不得胡闹!” 萧夫人眼露厉色,身子不由前倾。
萧清这样一来无疑是火上烧油,平时作奸犯科的勾当萧瑞都帮他一笔笔记着,正愁没处教训他,恰巧他今天自己撞上门,萧瑞又岂会轻易放过?
萧瑞猛拍下茶案,指着萧清厉声斥喝:“混账东西!整天不学无术,只知道鬼混,现在还带坏妹妹,简直败尽萧家门风!你以为在祖父府里,我就治不了你吗?!来人!把这孽障给我捆起来,往死里打!”
话音刚落,随行的两个家丁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指粗的麻绳准备将萧清五花大绑。萧夫人见状不由惊慌失措,伸手拉住萧瑞手臂替儿子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