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域晴听到响动,转头看来,见是他,也就笑一笑:“大监。”
“姑娘,夜里天寒地冻的,您在这里坐着做什么呢?”
“我想再看看这座皇宫。”
大监叹了口气,既然彼此都还有牵绊,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
“姑娘,陛下很舍不得您走的,您就不能……不走吗?”
贺域晴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
大监眼见劝不动,又不能用强将人留下,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大监,年亲王是陛下杀的吗?”
大监脸色一白,有些惊恐地看着她:“您……您怎么……”
“年亲王死了,这么大的事情,宫里宫外都传遍了,我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呢?”贺域晴虽然和年亲王不熟,但那是许劭的父亲。
“是陛下派人杀的吗?”
大监愁眉苦脸的:“那是陛下的亲皇叔啊,陛下怎么可能杀自己的亲叔叔?姑娘,这几日陛下都在病着,大多数时候都是昏迷不醒的,怎么可能派人杀害年亲王呢?”
贺域晴心里也不相信是许融,只是从大监口中听到答案,心里会更加坚定罢了。
大监正要说话,不远处忽然有将士骑马入宫,到了宣室殿前,大声禀报道:“报!!镇南都督叛变,率领五万将士奔逃焦州城!报!镇南都督叛变,率领五万将士奔逃焦州城!”
贺域晴霍地站起身:“张标叛变?”
大监顿时吓得腿也软了。
赵国最强的兵力都派去了龙却城,张标此时率军去西北,压根没有一个能抵抗的军队可能将人堵住啊!
贺域晴转身往宣室殿里跑,进了殿,许融也正坐起身,听到传信的人禀报了,气得脸色铁青,转头就又吐了口血。
“融美人!”贺域晴吓得大叫一声,急忙冲过去,扶住了许融摇摇欲坠的身体,急道,“你先别着急!你的身体受了创,不能这么急怒的!”
许融嘴角挂着血,看见她一脸的担忧,心情倒是好受了些,趁势倒在她怀里,虚弱地看大监:“大监,去传梁相,还有政事堂的各位大人,来宣室殿议事!”
“喏!”
等到大监走了,贺域晴才接着劝许融:“就算是张标叛变了,赵国的兵力还有二十来万呢,你只要指派得力的将领,将军队聚拢起来,与叛军相抗就行了吧?”
许融苦笑:“点将堂的一对老弱病残,哪里有可用的将才?朕钦点的武状元和武进士们,居然都是为他们做嫁衣了,还让这些人窥探我赵国的兵力部署情况!朕真是个失败的皇帝!”
贺域晴无奈地劝:“别这样说,你已经很好了。”
许融看她一眼,摆摆手道:“我起身换衣吧,政事堂的几个,很快就要进宫来了。”
贺域晴急忙和两个小太监一起扶着他起身,不多时,政事堂的几个大人急匆匆地入宫来了,天色渐渐黑下来,贺域晴想着明天要走,入了夜,就回自己暂时居住的偏殿去收拾了行装,安心等待天亮。
可是这一夜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总是觉得放心不下,忍不住隔一会儿就出去看看宣室殿的正殿,那里灯火始终明亮,显然许融在熬夜跟各位政事堂的大人商议军国大事。
她有些担心,在回廊下看着正殿的方向挪不开步子了。
身后有脚步声缓缓地传来,她偏过头,看见了一脸虚弱的阿慢,忍不住皱眉,责怪道:“外面这么冷,你还出来做什么?不要命了?”
“公主,冷,回屋吧。”
他将一件大氅披在了贺域晴的肩上,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正殿。
“公主,回吧。”
贺域晴皱皱眉,却也知道天色不早了,顺着他的话,就回了寝殿里。
阿慢看着她进屋熄了灯,才放心地回了自己的偏角小房间里,心情激动得也是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大监惊慌失措的声音:“姑娘!姑娘!不好了!陛下又晕倒了!”
贺域晴本来是和衣而睡的,一听这话立即爬起身来,奔到门外就急忙问道:“怎么又晕了?”
“陛下发了高烧,喊着姑娘的名字呢。”
贺域晴无可奈何,急忙跟着大监去了许融的寝殿里,刚进门,林皇后就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也带着一群嫔妃要往寝殿里走。
大监吓得后背都出汗了,赶紧叫人拦住了林氏,讪讪地笑:“皇后娘娘,陛下正昏睡着呢,您现在进去怕是会打扰陛下休息!”
林氏看了看内殿里贺域晴隐约的人影来,不悦地皱眉:“大监,里面那伺候陛下的,是什么人?可是宫里最近进了新的姐妹,怎么不来拜见本宫?”
“皇后娘娘慎言,那是从宫外请进来为陛下诊治的神医,您要是冲撞了神医,陛下醒来知道了,大家怕是都担待不起啊。”
林氏这才不敢闹腾了。
她不甘心地带着嫔妃们离开了,大监松了一口气,叫人端了药进内殿去。
许融正满头大汗地拉着贺域晴的手,闭着眼睛呢喃:“晴儿,不要走!不要走!”
贺域晴神色有些无奈,被许融拉着手挣脱不开,只得朝大监尴尬地笑笑:“大监,你来喂陛下喝药吧。”
大监小心翼翼地来,好不容易将小半碗药灌下去了,直闹到下午的时候,许融才松开了贺域晴的手,迷迷糊糊入睡了。
贺域晴无奈地出门去找阿慢,只得商定,等许融病好了两人再走也不迟。
阿慢很无奈,却只能听话。
贺域晴本以为留下三四天就能脱身,哪知道从这一天开始,许融反反复复地高烧起来,只要贺域晴一露出要离开的意思来,他就开始高烧昏迷,抓着人不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