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亨命令道:“全部都摘下来!”
慕晨和思雨齐声道:“是!”
王亨又命令慕晨:“你去把小萝带来。”
这个女孩子,他还是放在眼皮底下才放心。
慕晨楞了下,忙道:“是,大少爷。”
便带着一个小丫头匆匆出去了。
王亨又吩咐思雨:“小萝来了,你和慕晨要好生调教她,也好生对待她,对外就说是我吩咐的。”
思雨也忙道:“是,大爷。”
王亨这才进了卧房,在思雨伺候下洗脸换衣。换了一身家常衣裳后,他吩咐思雨:“叫若彤来书房回话。”说完先去了书房,思雨忙去叫若彤来。
老太太和王夫人这次进京,是打算常住的,所有贴身伺候的,以及重要的男女管事都带上来了。若彤、橘彩、姚褀也都跟着上来了。他们以前伺候王亨的,依旧还跟他。
到的当晚,王亨沉浸在发现梁心铭是林馨儿的喜悦里,根本没心情见他们;第二天,又沉浸在梁心铭不是林馨儿的打击中,还是没心情见他们;今天,他总算想起来了。
他坐在书桌后,拿了一本书翻着。
很快,思雨便带着若彤进来了。
若彤先屈膝道:“见过大爷。”
王亨抬头扫了她一眼,顺手一指旁边椅子,道:“坐下说话。”又对思雨道:“你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
思雨道:“是。”便退出去了。
若彤谢了一声,半侧身在椅子上坐了。
王亨问:“交代你的事办的怎样了?”
若彤斟酌了一下,才道:“婢子悄悄关注打听多日,并未发现异常情况。有几件事,也不知对大爷有没有用。”
王亨道:“你且说说看。”
若彤道:“过年时,婢子看见棋妈妈悄悄地祭拜小少奶奶,就在老太太的瑞明堂后边小竹林里。”
王亨听了不语,似在沉思。
若彤便静等他回应。
好一会,王亨才又问:“还有呢?”
若彤道:“孟姑娘住在瑞明堂,听说每日里除了伺候老太太,就是抄经、绣花、读书,若姑娘们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大家玩一会子。孟姑娘和各位姑娘相处都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她自己不大出瑞明堂,对外的事都是身边的周妈打理。哦,周妈妈脸相有些古板,婢子注意了她一两回,她便很不高兴的样子,后来婢子就不敢多看她了。”
王亨一面听,一面点头。
若彤便继续道:“太太……身子不大好,除了每天给老太太请安,不大见人。不过婢子倒是常碰见太太。每天早上,太太都要在园子里散步,一直走到松园,请东方神医诊了平安脉后,再回来吃早饭……”
王亨诧异地打断她,问:“母亲身子不好?”
他怎么不知道这事?
而且他看母亲脸色很好,没有病态呀?
若彤道:“是。太太常头疼。”
王亨便不说话了。
头疼的病因可以有很多,并不限于身体上的毛病。别的不说,父亲和母亲关系很微妙,这个他是知道的,是因为死去的卫姨娘。为此,母亲去了徽州后,便不愿再回京。这次是为了他的终身,才不得不回来。
若彤说了一个多时辰,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内容,王亨将这些东西归纳了一下,暂未有发现,只能先记下。
他吩咐若彤:“往后你就在书房伺候。”
若彤忙谢过,又问橘彩。
王亨将橘彩交给慕晨安排,加上新来的小萝,德馨院一下子添了好几个女孩子,比先前热闹了许多。
若彤下去后,王亨又命人叫了姚褀来。
在华阳镇,姚褀虽然一直在他身边保护,却并不是他的私人。不过今非昔比,他做了官,又受皇上重用,倒是可以借着昔日的主仆之情,把姚褀收归自己用。
王家的下人,和他王亨的人,有本质区别。
果然,姚褀面对昔日小主子,恭敬中透出亲切,无论王亨问他什么,他都毫不犹豫、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王亨暗自点头,越问越多……
再说瑞萱堂,王亨走后,王谏彻底乱了方寸,不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难道真要让王亢或王充顶替?
他揉着眉心,不知如何是好。
老太太也束手无策,直叹气。
王夫人则怔怔的,不知想什么。
正在没主意时,忽听外面丫鬟禀告:“老太太,东方神医求见。”
第126章 王亨的厌女症
王夫人交握在身前的双手顿时揪紧了,垂下眼睑,端坐的身形却纹风不动,连头上的珠钗都没晃一下。
老太太疑惑问:“这时候他来做什么?”
王谏摇头,对外道:“请神医进来。”
虽然此时他心情很不好,不想见客,然东方倾墨治好了王亨的病,他理应给对方三分面子。
丫鬟便带东方倾墨进来了。
王谏急忙起身相迎,引着他来到老太太榻前;王夫人也站了起来,问了个好,声音有些平淡。
东方倾墨忙还礼,又问老太太好。
老太太先请他坐,然后朝他脸上看了一看,打趣道:“神医怎么把那痣毛给剪了?神医一身阎王都忌惮的本领,就是拜这几根痣毛所赐,如今剪了,诊脉时你那只手往哪搁呢?”一面说,一面就笑起来。
王谏忙也细瞧了一瞧,果然剪了,也笑起来。
王夫人一直垂眸,此时飞快抬眼一扫东方倾墨,又迅速垂下眼睑,心里也狐疑,又不便问,也不便取笑。
东方倾墨尴尬地笑了笑,捻着胡须道:“剪了省心。”
忽觉王夫人看他,不由心慌意乱,一时又觉得甜蜜。
他瞅了王谏一眼,想:“即便你位高权重,即便你风流倜傥,还是比不过老夫。不论老夫长成什么样子,在淑英眼里都是内蕴美玉的顽石,比你强多了。”想到这,不觉把胸脯挺了挺,自觉气度不凡,可与伪君子王谏抗衡。
大家寒暄几句,之前凝滞的气氛便松散了些。
王谏便客气道:“往日需下帖子神医才肯光顾,怎么今日不请自来?想必有什么要紧事,还请吩咐。”
东方倾墨老鼠眼转了转,道:“听说大人要为安泰和孟姑娘完婚,喜帖都发出去了?”
老太太和王谏都很意外,刚才打趣说笑,就是要混过这事,没想到东方倾墨居然就是为这事来的。
王谏斟酌了下,回道:“正是。”
东方倾墨再问:“那安泰答应了吗?”
王谏踌躇不答,这可是家丑,怎能告诉外人呢?
王夫人可不管,东方倾墨对于她来说可不是外人,是她最信任的人。她听东方倾墨话里有文章,也许有好主意呢,便想告诉他实情,于是道:“安泰没有答应。”
东方倾墨露出了然之色,仿佛在意料之中。
王谏和老太太看出不对来,都很狐疑。
王谏斟酌问道:“神医有何见教?”
东方倾墨道:“见教没有,忠告倒有一句。”
王谏听了惊异,和老太太交换了个眼色,郑重对东方倾墨抱拳道:“愿闻其详!”
东方倾墨咳嗽了一声,道:“是这样子的:我虽治好了安泰,然馨儿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他……他……”
老太太急问:“他怎么了?”
东方倾墨道:“他不能人道了。”说完,叹了口气。
老太太等三人一齐被轰去魂魄,呆住了。虽然他们早有怀疑,但毕竟只是猜测而已。王亨那样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外表看着毫无异样,怎会不能人道呢?
他们逼王亨娶妻,其实抱着很大希望,希望他娶了孟清泉后,能把林馨儿放下。
王谏就不信,儿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晚上对着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能熬得住不动欲念。如今被东方倾墨这个神医一说,不亚于宣判了死刑,能不惊、不痛吗!
王夫人颤声问:“可有办法治?”
东方倾墨见她伤心,十分不忍,然为了王亨的幸福,他必须按梁心铭说的行事,阻止亲事。
他便道:“老夫正在想办法。只是这事有些个为难。”
王谏急忙道:“有何为难?快说!”
老太太也坚定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治好他!之前连侏儒症都治好了,这个也不怕!”
王谏道:“对对,需要什么,神医请说。”
东方倾墨严肃道:“这病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病,又称‘厌女症’。安泰因为当年的事,心里留下很深的伤痕。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除非遇见他喜爱的女子,方能有望痊愈。对着他不喜欢的女人,他只会反感倒胃,还是别强塞给他的好……若一意孤行,强逼他娶妻,将导致他病情加重,最后无可医治!”他也是下猛药了,顾不得孟家颜面,照着梁心铭的原话,把“倒胃”这么刻薄的词都用出来了。
那三人再次惊呆。
寂静中,呼吸可闻。
“叮”,后面屋里传来轻微的细响。
老太太对棋妈妈看了一眼,棋妈妈立即去后屋察看。少时返回,凑近老太太耳边说了一句话。老太太眼神闪了下,冲她摆摆手,棋妈妈便退到一旁。
王谏急忙问:“如何确认是不是他喜欢的女子呢?”
东方倾墨听后神色古怪,暗想:“装什么装!当年你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害得淑英绝望伤心,才导致腹中胎儿孕育不全,生出了王亨这个侏儒。如今倒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的女人了?自己老风流,却逼儿子忘掉馨儿!”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他便道:“他见都懒得见的女子,肯定不会是他喜欢的。”
王谏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是不是喜欢的女子,还用问吗?
不由自主地想见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见了又不舍分离;既分离,又朝思暮想、望穿秋水,便是生死也不能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