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耐的氛围下,言悔叹着气,举起了白旗。
他将我捞进怀里,柔下的声音有几分嘶哑:“以后都不要瞒着我,不要骗我,好不好。”
好。
不好。
在这种迷惑般的腔调下,我身体发懵地回抱住他,神思却是再清明不过。隐隐能感觉到他在难过,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可他难过,我也不好受。
两个人的心,像是拴在了一条弦上,手指一勾,同生波动。
所以我分外郑重地对他承诺:“好。”
一切的事,我都告诉你,骗你的话,再也不会说,只要,你别再这样难过了。
可是某人并不满足于这一个好字,他蹭着我的颈窝,有些无赖地对我要求道:“你发誓。”
幼不幼稚。
好吧,其实他是看出来我这一时的热血汹涌,并不能为以后的坦诚相待做出保障,才又多了这么一出。
只能说,这个人真是太精明了。
他就算准了我是个不会违背誓言的人。
而我此刻也确实是被他激得热血上涌,于是这么一个胡闹的要求,我倒是毫不犹疑地应下了。就这么在摇晃的马车中,一字一句地发了誓。
可念完天打雷劈这四个字后,我又觉得怪怪的,顺口对他说:“我怎么发完誓,觉得心慌。”
言悔的脸色好了许多,他勾了勾唇角,回:“就是要让你良心难安才好。”
如此。
看这姑娘以后还敢骗他。
我噘着嘴靠在他怀里,全然未觉自己遭了一番算计,倒还心情甚好地想,言大夫总算是给了个好脸色了。
……
回了王府,我才记起我俩本是讨论王万华的事儿来着,结果没几句就兜兜转转绕到了自个儿的身上。
如此跳脱,实在不太好。
坐在府中园子里的石凳上,我又拉回了这个话题,想着言悔旁观殿试,没准儿什么都知道了,便问他:“阿悔,万华当上状元没?”
言悔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已然恢复如常,他摇着头说:“不知道,没出结果我便走了。”
是了,这人呆到一半就走人了。
哪能知道结果如何。
我遗憾了一下,继续追问:“那你觉得他今天表现的怎么样?”
“还行吧。”
还行是怎么个还行法。
“你能不能别这么敷衍。”我抿着唇戳着他的手臂。
然后这人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不大乐意地说:“我并不想听你关心另一个男人。”
额……
他的思虑好像没什么毛病,可是我关心万华,那是因为万华是我小弟啊,而且要是成了状元,万华就会求旨赐婚,再然后,他可就成了言悔的干妹夫了。
所以,关心一下怎么了。
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几句,言悔便又说道:“明早就会贴皇榜公示,到时候自己看吧。”
我想了想,也行。
反正怎么问言大夫,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瞥着身边的这只四皇子,我啧着嘴暗自嘀咕,你就说,要这么个皇子有什么用。
除了会点儿医术,和不时的撩拨我。
他还能干嘛。
啧。
隔日,我起了个大早,同言悔说了一声,便出了府门去看皇榜去了。
【作者题外话】:按理说,一般发誓什么的,都是被捂着嘴不让接着说。
结果言大夫……
就这么淡定地看着玫姐一字一句地念完了。
有点6
☆、第85章 玫姐,我好像要死了
围观皇榜的人是堵了一圈又一圈,看着拥挤得很,其中还夹杂着几个青年的兴奋之词:“中了,我中了。”
然后某个青年就在兴奋过头中晕倒在地,惊得身旁的人齐齐一后退,顿时腾出了一条空道来。
我连忙跨过地上那人,凑到了最前,些微紧张地往皇榜上一瞧,盯了几眼,发现自己好像看错了地方,这才又囧囧地将视线移到了另一头。
状元,王万华。
朱色的笔迹。
甚是好看。
虽说考中状元的不是我,但我这心里仍是美滋滋的,可以啊,我这小弟还真是争气。
念此,我便想着去趟登科苑看看这位新科状元,再请他去仙客居大吃一顿,畅饮一番什么的。
就这么一路蹦跶地晃悠到了登科苑,搁门口问了一声,却是说王万华将自己锁在了房内,不见客。
哎哟,才当上状元就这么难以高攀了?
左右门口的侍卫不放我入内,那我就只能寻些旁门左道的法子,索性从后院的墙上翻了进去,然后没走出几步,就碰上去给王万华送早膳的小厮。
这可好,省得我一间间的找了。
我悄无声息地跟着这个小厮,一路走到了王万华的居所前,但见其门窗紧闭,从外前儿是什么也看不着。
那小厮单手托盘,另一只手便去叩门。
叩叩叩——
没有动静。
叩叩叩——
还是没有丝毫的回应。
小厮不由好奇的将脑袋贴上了门扉,嘴里一阵嚷:“王少爷,王少爷,我来给您送早膳了。”
“滚!”
陡然响起的这道声音,吓得小厮连退了好几步。他咽了咽口水,方才又忐忑着喊出一声:“王少爷?”
这次里头的回应更猛烈了:“我让你滚!”
不吃就不吃嘛,那么凶干什么,小厮腹诽着端着饭菜又离开了。等他走远了,我才从隐蔽的角落踏了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紧闭的房门。
刚刚那声音,确实是王万华的。
可是那种语气,却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冷冷的,暴躁的,像是火山喷涌,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了?
高中状元不是该高兴吗,怎么会是这么个情况。
我走到门口,疑惑地叫门:“万华?”
里间有些许的动静,他应是听出我的声音了,却是没有前来开门,反而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万华?”我不免心惊,隐隐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
王万华静静地趴在桌子上,听我又是一声唤,他张了张嘴,用着不大却足以让我听见的音量说:“玫姐,呵,你走吧,我,我谁也不想见。”
这下,我是听出他话里的酒气了。
虽然他说不想见任何人,可我也不是听话的主儿,既然他不给我开门,我便直接一脚踹去,干脆利落地破门而入。
结果这门一开,就透出满屋子的酒味儿来,再眯着眸子仔细地瞧上了一会儿,我顿时傻眼了。
屋里一片凌乱,能砸的东西都没个好样儿,空掉的酒坛,摔碎的瓦片,就这么东一块,西一片的散落着,而王万华本人,正趴在桌子上,从头发到衣衫都被酒液弄得湿漉漉的,脸上是异常的红润,双眼更是发肿无神。
真是狼狈非常。
紧闭的空间被蓦然拉开了一条口子,窜进屋中的朝晖,并不强烈,却还是刺痛了王万华的眼睛。他皱着眉,下意识地伸手遮眼,却不料手臂一挥,倒将一个酒坛扫到了地上,嘭的一声又摔了个粉碎。
里头剩余的酒液也四处迸溅,在地上开出一朵流泪的花,也沾湿了我的裙角。
就算他落榜了,也不至于颓废成这个样子,更何况他又确确实实地是那皇榜上的状元郎,怎会是如此的姿态。
我实在想不明白。
“万华,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左右这酒也不是因着高兴才喝的,必是发生了什么旁的事。
王万华低低地笑了几声,一瞬撑坐了起来,却又马上垂下头去,靠在了桌上的另一个酒坛上,脸色惨淡地说:“酒,好东西,嗝,好东西啊——”
见他作势又要再喝,我立马夺了他手中的酒坛,几分气恼:“你到底是怎么了!”
连我一个爱酒之人尚且知道贪杯伤身,这臭小子还一个劲儿地往肚子里灌,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厉声的问责,倒是让王万华沉默了,他僵在那儿,什么也没说,那双大眼睛涣散着,怅惘着,顷刻之间就泛滥如洪水。
眼泪,夺眶而出。
他没有意识地哭花了脸,神情深沉得可怕,一片水光中,一丝苦涩的笑不经意地漾起。王万华突然站了起来,他扬起头来身形一阵儿的晃动,嗓音哑得像是断了气:“玫姐,我好像要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
我紧蹙着眉,还想问几句呢,结果面前的人似是耗光了全身的气力,两眼一翻,竟后仰着倒了下去。
别真死了喂!
所幸我及时越到他的身后将他截住,不然就要摔着脑袋了。要说这脑袋好不容易要变灵光了,这若是给摔坏了,可不亏得慌。